云楠沒有抬頭，含糊的說一句對不起就跑開了。

她攥緊手中的ct照，閃身躲進安全出口的樓梯間。

空檔的樓梯間里，只有昏黃的燈光，在這個僅有她一個人的空間里，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砰然間松了，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背靠墻壁，蹲在地上，此刻，云楠有種一敗涂地的感覺，她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放肆的痛哭出聲。

她這么抗拒與男生接觸，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不談戀愛，是在保護自己不受上海。她不想和媽媽一樣，身心投入過后，換來的是背叛與苦難。

好不容易，她想打開心扉，真正接受向海川，卻沒想到，老天爺會在這個時候，給她這么狠的一刀。

要怎么和媽媽交代？

不久之前，媽媽才跟她興致勃勃的討論，她和向海川的婚事，媽媽還說，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她幾乎也這么認為了。

可是，多可笑啊。

剛剛那一幕，直接給她甩了一巴掌，臉不痛，心痛。

想想，她應該高興的，還好，愛的不深，不然，該無法自拔吧，就像當初媽媽對爸爸一樣，又愛又恨，應該會更累吧。

是應該高興的，可，為什么她現在這么難過，難過到忍不住大哭。

“你哭好了嗎？”

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道溫潤嗓音。

云楠愣了一下，淚眼婆娑的抬起頭，入眼的是高端定制的Berluti皮鞋，順著裁剪平整的西裝褲管往上，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你？”云楠瞪著哭紅的眼睛，一時間手無足措，“……你怎么會在這里？”

“……”賀云湛沒有回答，只是那么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她。

想到面前的人是賀云湛，云楠悲傷的心緒就變得復雜，這么糗的樣子被他看見，他一定在心里偷偷笑話她，不然怎么會問她哭好了沒有。

想著，云楠作勢要起身，卻發現蹲太久，腳麻了，根本受不得力，她一咬牙，索性癱坐在地上，嘟著嘴，“要是來看我笑話的就走吧，笑話剛剛演完了。”

對賀云湛的印象一直不好，所以，這會兒在這里見到他，云楠覺得他是來看自己笑話的，而她死活都要守住自己的尊嚴。

守住尊嚴的第一件事就是偽裝成刺猬，誰都近不了她的身。

看云楠一副很不歡迎他的樣子，賀云湛也不惱，反而蹲下身去看她。

“這么不歡迎我？”

“你又不是我偶像，為什么要歡迎你？”云楠縮著腳，看賀云湛蹲著的姿勢優雅又不失風度，忽然好像踢他一腳，因為一對比，她的姿勢好不雅。

“你遇到問題一向都這么解決的嗎？躲起來，哭一場？”剛剛那一幕，賀云湛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沒有走上前，因為他也好奇，她如何面對那樣的局面。

事實，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原來，看似溫柔的貓咪，發起狠來，相當的有魄力。

“……”云楠低著頭，假裝沒聽見，心里暗自回答：關你屁事啊！

賀云湛知道她這是故意無視自己，不禁莞爾，真像個小孩子。低頭看見地上的檢測報告，他便撿起來看。

一看他這動作，云楠很機警的伸手去搶，賀云湛見她伸手過來，迅速把報告攥緊抽離她眼前，愉悅道：“別緊張，借來看看。”

“還給我！”

語氣雖然兇兇，但因她剛哭完，聲音帶著哭腔，加上她泛紅眼的可憐模樣，讓人感覺她這是在裝可憐，在撒嬌。

賀云湛聽著心一軟，但卻沒靠近，反倒挪遠了一點，“你過來我就還你。”

說著，他攤開ct圖像看了看，剛看清了那圖上的黑影和一旁注釋。

“這是……”

“混蛋！”

一句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到云楠氣呼呼的聲音，挪開眼前的ct圖，就看見她撲過來搶ct圖的兇猛樣子。

他因為是蹲著，重心不太穩，加上云楠太過用力的往前撲，結果，被撲得人仰馬翻。

回過神時，賀云湛被壓倒在地上，而云楠氣紅了臉撲在他懷中。

兩人之間只隔著薄薄的ct圖。

這一刻，整個樓梯間安靜得只聽見兩人紊亂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