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扭過頭來，云綺問道。由于鐘子情聲音太小，后半句說了什么她完全沒有聽到。

“沒什么。”

恢復往日的淺笑，鐘子情看著一臉困惑不解的云綺，內心五味雜陳。

腦海中回想起了當初他和趙崢第一次站在金鑾寶殿上的情景。

“你難道……不打算登基為王嗎？”

“不！”

“為什么？難不成……你也在糾結那個自古流傳下來的傳統嗎？只有與朱雀神定下契約的家族才能統治這個被朱雀神守護的國家……”

“不是。”

“那又是為什么？”

“與你無關。”

“趙崢……”

那個時候，趙崢線條剛毅的側臉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落寞，然而鷹隼般的眼卻是無比堅定。

就是在那個時候，鐘子情明白了，趙崢是想將王位留給云綺。會讓他安排云綺生活在農家，讓云綺靠復仇的力量活下去，都是為了讓云綺成長，成長為一位合格的君王。

打從一開始，趙崢就沒有想過要這個國家。

真是個自虐的男人……

鐘子情禁不住這樣想。

“鐘子情你有什么話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嗎？從以前起就是，總是遮遮掩掩的，什么都不肯告訴我……該不會，你又在搞什么陰謀吧？”

見云綺一副懷疑他的樣子，鐘子情笑了笑，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么卑劣的人嗎？”

“是啊！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夸你是正人君子么？你這個殺人兇手！”

瞪著大眼睛沖鐘子情吼，云綺只有這樣發泄出來心里才痛快。

“沒錯，你罵的是。”

烏溜溜的鳳眼彎成兩道弦月，鐘子情原本還很擔心云綺刺殺趙崢失敗會十分沮喪，沒想到還能這么有干勁。

“云綺，雖說我是殺人兇手不過眼下你也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呆在這個監牢里等死，要么跟著我這個殺人兇手到外面去，你要選哪個？”

鳳眼微瞇，鐘子情饒有興致地看著云綺。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云綺并沒有露出犯難的神色，而是很爽快地說：“什么啊，既然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就早說嘛！”

“我……”

“雖然我不信任你不過我還不能死，我還沒有報仇！”

灌入耳膜的是云綺堅定的聲音，鐘子情欣慰地點點頭。

看來，趙崢說的不錯，云綺的確不是個軟弱的人。

“那……我們走吧！”

這樣說著，鐘子情轉身。

“呃……”

腳下突然不穩，身體大力搖晃一下。

“喂你沒事吧？”

下意識伸出手去扶住了鐘子情的肩膀，云綺愣了一下，立刻收回手。

“你是在擔心我嗎？”

“誰、誰擔心你啦！少自作多情了！”

氣沖沖地吼完，云綺扁扁嘴，胸口感到一陣煩悶。

“我沒事，只是不知怎么有點頭暈……我們快走吧！”

“哦……”

總覺得鐘子情的側臉看上去有點慘白，嘴唇的顏色也深的不太對勁，云綺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不過她沒有再說什么，反正鐘子情也不再是她的宮廷樂師了，他的死活與自己不相干，不對，正確說來鐘子情也是害死她父王的幫兇，是她的仇人，她應該希望鐘子情死的。

這樣自我催眠，云綺跟在鐘子情身后走出了牢房。

“喂……我說你真的沒事嗎？臉色看起來很糟糕耶……”

跟在走路一步三晃的鐘子情后邊，云綺內心忐忑。

這鐘子情是怎么了？沒吃飽飯還是沒睡好覺？可是就算她沒吃飽沒睡好也不會虛弱成這個樣子啊？

“我……沒事……”

“少逞強了，誰看見你這樣還會認為你沒事？那他一定是眼瞎。”

“呵……云綺你變得幽默了啊！”

視野變得很模糊，鐘子情有種隨時隨地都會昏迷倒地的感覺。

“哼，幽默？我這是被你們逼的，居然把我扔在那種地方……”

“是么……你這么不喜歡劉嬸？”

“我干嗎要喜歡她？那個老女人，動不動就打我！”

“她打你？”

穩住自己搖晃的身體，鐘子情轉身，神色十分認真。

“怎、怎么了……你不知道她打我嗎？而且……你把我扔在那之后就再沒來看過我，我要是死了怎么辦？”

明知道自己不該對一個仇人發牢騷可云綺還是忍不住。

而聽了這種牢騷的鐘子情，不由苦笑。

他沒去看過她嗎？怎么可能……三年來，他每晚都會出現在她的房門口，只不過從未露過面而已。

“你不會死的，趙崢說過，你不是那么軟弱的人。”

“……”

聞言，云綺的雙眸禁不住睜大。

趙崢……趙崢他原來這么說過啊……

胸口一下子暖烘烘的，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云綺就是覺得不可思議的溫暖。

而看到云綺這個表情的鐘子情，心里卻不是滋味。

他從以前起就知道云綺崇拜趙崢，非常崇拜。

云綺喜歡強者，而趙崢正是年僅17歲就當上將軍的強者，反觀他自己……

“唉……”

一聲嘆息，連這樣呼吸都覺得疼痛，鐘子情漂亮的鳳眼扭曲在一起。

很痛，很痛……不知為什么，渾身上下像被毒蟲啃咬一般，痛不欲生。他想，若是換一個人，恐怕早就疼死了。

“云……綺……”

撲通！

才剛剛喚出云綺的名字，鐘子情就身子一斜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