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漢良開門把樊蓉和大周讓了進去，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門口的面包車才把門關上。

　　進門后，大周拿胳膊肘碰了一下樊蓉，“蓉姐，門口那輛車應該是派出所的，咱們加點兒小心。”

　　樊蓉一愣，扭頭看大周，“真的假的？你確定？”

　　“準沒錯兒，這么多年派出所兒盯人一直都是這種車，都認識。”

　　樊蓉點點頭，“行吧，那就抓緊時間先采訪，隨機應變吧。”

　　大周二話不說扛起攝像機，剛開機，馬漢良拉著幾個中年男女就擠到了鏡頭前。

　　“我孫子馬千里是第一個，然后是她的孩子，他的孩子……“馬漢良依次指著那幾位表情悲戚的家長，”好幾個月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警方有沒有給你們提過一些尋找方向？比如他們認為孩子失蹤的原因是什么？“

　　幾個家長跟馬漢良對視了一下，紛紛搖頭，一個中年婦女落了淚，不停地拿手背擦，越擦越止不住，最后干脆捂著臉哭出了聲兒。

　　“我兒子是兩個月之前丟的，那天他做完功課，跟我說想出去網吧玩兒一會兒，其實家里倒是有電腦，但是他爸看得緊，不讓玩，他平時就總偷著管我要錢去網吧。我慣著他啊，就給了他二十塊錢讓他去網吧，然后，就再也沒回來……”中年婦女說著后退兩步，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仰頭看著樊蓉和大周，眼神里一點希望的火將滅未滅。

　　“那您有去那家網吧找過嗎？”樊蓉問。

　　“找過啊，肯定得去找啊。”中年婦女又站起來走到攝像機前，“看網吧的說孩子來玩了一個鐘頭就走了，我問了其他常去玩的小朋友，他們都說沒注意——想想也是啊，都在忙活著玩兒，誰還給你看著孩子啊。”

　　馬漢良拉著大周的胳膊把他往另一個方向拽，“小伙子你再拍拍他，他兒子剛丟不到一個月。”

　　大周跟著馬漢良手指的方向轉了下身，鏡頭里出現了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朝鏡頭努力地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何鐘，今天是我兒子何欣生失蹤第13天，嗯……孩子他媽第二天就病倒了，我本來一直在醫院照顧呢，這不老馬說有省電視臺的人下來嘛，我就過來跟你們聊聊，也是希望能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早點兒找到我的，呃，大家的孩子。”

　　“您能具體說說您兒子失蹤的經過嗎？”

　　“我那天下班回家，發現孩子沒回來，以為出去玩了就沒在意，后來天晚了，我老婆加班都回來了他還沒回來，我們就有點兒著急了。然后我去學校，我老婆去了家附近的幾家網吧，都找不到，就以為是去同學家玩了，打了一圈電話都說不在他們那兒。我們兩口子也沒心思睡覺，在家等了一宿，直到天亮孩子也沒回來，這才趕緊去派出所兒報了案。”

　　何鐘說到這兒停下來看了一眼馬漢良，“我們這一片兒，老馬是頭一份兒，我是最近的，但我覺得應該不會是最后一個，這事兒肯定是個團伙兒，而且作案這么多次肯定會留下痕跡，那么多警察，這么長時間連個頭緒都沒有，我認為這是嚴重的瀆職！”

　　樊蓉正要繼續問，屋子外面傳來很輕的剎車聲。大周離窗近，趕忙把擋著的窗簾扒開一條縫兒往外瞅，見一輛警車在門外停下，幾個警察正從車上下來。

　　“警察來了。”大周一拍樊蓉肩膀，轉頭看著馬漢良一指后門，“這兒能出去嗎？”

　　“出去是個院兒，有個破廂房。”

　　“走。”大周拎著機器奔著后門就去了。

　　樊蓉緊隨其后，“帶子給我，換個空的上去，萬一被發現就說還沒來得及拍。”

　　大周麻利地取出帶子遞給樊蓉，樊蓉接過來稍一側身，把帶子順著褲腰塞進內褲里。

　　樊蓉和大周剛從后門出去，前門就被敲響了，馬漢良的老婆跑去開門，門外是所長和小劉和幾個片兒警。

　　所長進屋，直奔年紀最大的馬漢良，老頭兒還沒反應過來呢，兩只手已經被他抓起來緊緊握住，“你們，受苦了！”

　　所長說著眼圈兒就開始泛紅，他咬合肌一下一下用著勁兒，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馬大爺，我們所長特意來看您啦！”小劉從一旁擠上來。

　　所長拉著馬漢良的手一起坐下，他環顧了一下屋子里的其他人，眉頭微微一皺，“你們都是失蹤孩子的父母家屬吧？”

　　大家互相看看，先后點了頭。

　　所長搖搖頭，長嘆一聲。

　　這聲嘆讓馬漢良何鐘等人摸不著頭緒，他們面面相覷，等著所長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