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被再次反剪到身后的時候，羅亮才稍微恢復了一些神志，他努力地轉過頭，對著身后正拿著一根繩子捆綁他的禿頂男人苦苦哀求。

　　“叔叔你別綁我唄？我保證聽你話，我不跑。”

　　禿頂男人對此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把繩子一道一道繞上羅亮的手臂收緊。

　　“叔叔，我疼，求求你別綁我了……”羅亮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連著兩次沒有打出令自己滿意的繩結兒，禿頂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把繩子拽開扔到一邊，氣呼呼地鉆進被窩兒，然后朝跪坐在旁邊揉手腕的羅亮低聲喊了一句，“過來。”

　　羅亮愣了一下，趕忙順從地爬過來也鉆進被窩，貼著禿頂男人躺下。禿頂男人滿意地伸出一只胳膊來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細密的鼾聲從羅亮身后傳來，他試探性地動了動身子，鼾聲如舊。羅亮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輕輕地把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抬起來放到一邊，慢慢地把身子從被窩兒里移出來。

　　光著身子的羅亮剛坐起來，身后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上哪兒去？”

　　“叔叔我尿尿，我尿尿……”

　　禿頂男人嘟囔了句什么，撒了手。

　　羅亮光著身子跳下火炕，光著腳來到墻角的馬桶前開始撒尿，他看看房門又扭頭看著炕上的禿頂男人，屋子里太黑了，羅亮看不清他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

　　“尿完了嗎？”炕上傳來禿頂男人的聲音。

　　“尿完了……”羅亮趕緊回到炕上臟兮兮的被窩兒里，再次被摟緊。

　　有風從窗上塑料布的窟窿吹進來，帶著低低的哨聲和涼意，羅亮睜開眼，發現窗外天色已經放白，禿頂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轉過身子背朝著他，這會兒睡得正沉。

　　羅亮瞪起眼睛咬著嘴唇從炕上下來，抱起地上自己的衣服來到門前小心但用力地推了推，破舊的木頭門只開了一條縫兒就再也推不動了，他抬頭看了看，見門已經被上了鎖。

　　羅亮急得快要哭出來，他抱著衣服再次爬上炕直奔窗臺，用腦袋在每個窗條的空隙都試了試，終于找到一個能伸過去的。羅亮緊咬著嘴唇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禿頂男人，伸手就著塑料布上昨晚他摳出來的窟窿用力往下撕扯，很快就弄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冬天早晨的寒風從外面猛灌進來，禿頂男人下意識地裹緊被子把身子蜷起來，沒有醒。

　　羅亮先把衣服扔出去，隨后自己側著身子也鉆了出去。

　　路邊，一個擺早點攤子的大爺剛把今天第一鍋油條撈出來，就看見一個孩子光著身子抱著衣服從他跟前驚慌失措地跑過去。

　　他望著孩子遠去的方向發了會兒呆，搖搖頭繼續干活兒，剛把一個面劑子放進油鍋突然一拍腦門兒，“哎呀，這是丟的孩子跑出來了！”

　　大爺說著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兒，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報警。

　　鍋里的面劑子開始膨脹，變得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