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幾人方才踏進李府大門，便聽得正廳喧鬧一片，陸遇魔將手中美酒往小九懷里一塞。小九也懂得這位大人的心思，抱著酒樂顛顛跑去尋九煙。

無期走在前頭先進了正廳，見著得卻是官府的人。

帶刀的捕快立在一旁，身穿九品官服的縣令恭恭敬敬站在前頭，雙手交疊在胸前，臉上獻媚般的笑容叫人作嘔，過肥的臉頰肉幾乎絞在一起。

“李公子看，這筆交易如何？”

李然坐在上首，臉上表情淡漠，一手端著茶杯，淺抿一口方才抬眸去看縣令，顯然，他并不喜歡這人。

“大人所言，恕在下不能答應。”

縣令臉色一凝，隨后笑得愈發歡快，“李公子未免拒絕過早，下官聽聞李公子府中來了幾位俠客，盡是一等一的好手，這李公子一句話，查案不是隨手便來的事么。”

陸遇魔進門腳步一頓，抬眸去看那縣令，僅是一眼便別開頭。

李然悠悠笑著，“陳大人說笑，查案本是官府之事，又與我輩何干？”頓了頓，又說，“莫不是這官府無能……”

那縣令一時說不出話來，臉憋的鐵青，卻也反駁不了，冷哼一聲帶了手下離去。

陸遇魔快步進屋，李然輕笑，“遇魔可是聽見了？”

陸遇魔也不避諱，點點頭。

李然沒有接上說些什么，叫人前去沏茶，引了無期和既望入座。

“這陳大人平日里欺壓百姓，可是出了名了的。”在陸遇魔以為他不會再提起這事兒時，李然又道，“這一回來，便是為了失蹤少女。”

無期端起案上茶壺，緩緩倒進杯中，轉動被子浸濕又將茶水倒出，慢吞吞開口，“這失蹤少女……可是只有一人？”

李然搖搖頭，“并不只有一人，幾位未到曲洲時，便有十三名少女失蹤，日前雖說無事，不想昨日那閻王又來了。”

陸遇魔坐在側首，搖著手中折扇心不在焉看窗外，院里不知名的花兒開的正好，那紅泥相襯也是嬌艷。日頭高起，天已是大亮，不知那人可是起床了。

“遇魔……遇魔？”李然講至一半，見人看著屋外發呆，出聲提醒。

陸遇魔回神看去，面上帶了尷尬之意。李然笑笑也不說什么，一旁的無期只道，“陸兄與家妻感情甚好，怕是一刻也不得分離。”

陸遇魔輕咳了咳掩飾尷尬，岔開話題道，“這前幾位失蹤少女可尋到在何處？”

眾人也不拆穿陸遇魔，李然接下道，“未曾，便是派出去尋的人，也未曾回來。”

陸遇魔點點頭，又道，“可曾下令全城少女不得外出？”

李然低笑，“遇魔這是說笑了。”正了正神色，又說，“聽聞那閻王有一味香料，夜里點燃吸引少女前來。那是攔也攔不住。”

無期驚訝，“哦？還有這東西？”

李然點頭，解釋道，“正是。城里久居的人家近來也會提醒家中未出嫁的少女，切莫出門。自然是不會給尋著什么機會，奇就奇在這香料上。”末了，輕嘆口氣，抿口清茶，“可惜了，這無辜少女竟給抓去做了閻王的人。”

陸遇魔搖扇不語，一旁的無期輕笑，既望卻是從落座便未開過口，一時寂靜。

茶水過后，交談也盡。陸遇魔等人告辭離去，李然仍在正廳，茶壺架在矮桌中央架起的小爐上，清水煮沸，水汽騰騰蒸得壺蓋“嗒嗒”作響。

隱在屏風后的阿瑯現身，“主子。”

李然擺擺手，示意人不必說下去。端起茶壺倒出清茶，流進杯中，自有一陣清香。

陸遇魔同無期，既望二人進了內院，轉過拐角時，陸遇魔道別正要進門，無期突然開口，“陸兄與李閣主可是舊識？”

陸遇魔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無期說的不錯，他與李然乃是舊識。家母尚在時，常有來往，后陸家莊被毀，陸遇魔去了天山拜師，再回來兒時的玩伴早已性情大變。個中緣由，陸遇魔并不清楚，李然也從未開口提過。

無期點點頭，細思片刻，又說，“陸兄可察覺李閣主有些異常。”

陸遇魔皺著眉頭看向無期，半晌點了點頭側身將人引進屋里。

門被推開，九煙本是蹲在地上同小九偷藏陸遇魔帶回的美酒，聽見聲音趕忙起身，卻見無期既望二人，“誒？二位怎么也在？”

陸遇魔手捂住九煙的嘴，將人往屋里拖，無期二人進門反手緊鎖。

九煙張開嘴咬住陸遇魔手掌，那人方才松手。九煙揉揉自己的嘴，惡狠狠瞪著陸遇魔，還未開口便聽見陸大莊主說，“坐下，莫要聲張。”

九煙一看眾人氣氛詭異，也就將快出口的話語憋了回去，坐在床沿邊抱著小九看這幾人。

“不知，陸兄有何發現？”無期率先開了口。

陸遇魔抿唇輕搖搖頭，“未曾發現什么，只覺他不對勁。”

無期口既已開，也就不在隱瞞，“那日我從商鋪回來，經過內院前看見李閣主偷偷摸摸進了屋里，久久不曾出來。我追進去時，卻發現里面并沒有人。”

頓了頓，無期抬頭看向九煙，“那日后，我本想再去一回，卻是遇見了九煙姑娘。”

陸遇魔握著折扇的手一緊，九煙咽了咽口水，“……我，那個，我去……是……”

眾人盯著九煙，撒謊也是不可能，九煙只得坦白，“我是與霓裳相約，前去赴約了。”

只說與霓裳相約卻不講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