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我心里又定了一定，“只是你平白被人當了棋子，這感覺很好嗎？并且，到底芳貴人是不是不詳招邪還是兩說？你生前在宮中待了那么久，這宮中的蹊蹺你不會一點兒也不明白吧？”

　　白影不再說話，它慢慢的圍著我繞了一圈，似在深深的探測研究我，我事到此時雖手心里還捏著把汗，卻也生死隨天，索性不再多想。

　　它再次停下來時，身上的戾氣卻更濃了幾分，“你剛才的意思是：我的死未必是被芳貴人所克？”

　　我搖頭，“道術陰陽之事豈是我這個凡人懂得人，我只知道我是無辜之人，你若為了私恨害了我性命，卻還未必殺得到真正害你之人，而天道向來有輪回，那時閻王殿前我定參告于你，你大仇未報，還要受今日妄殺之果，你自己說劃算不劃算？”

　　白影就陰陽的尖笑起來，“林長歌，我入宮這么多年，見過多少陰狠狡猾笑里藏刀之輩，你這樣的——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我上前一步，“那你覺得我這樣的是現在殺了好呢？還是留著幫你報仇好呢？”

　　“幫我報仇？”它的話絲一顫。

　　“我不想死，而你想報仇，或許，我們不是一定要成為仇人！”

　　它似在思忖我話里的可行性，許久，它一點一點的向我后，終于，它身子一扭，唰的上了屋頂，淡月的冷夜中，它的聲音凄厲滲人，“我且先留你一命，若你敢自作聰明壞我大事，那時我定將你凌遲……”

　　聲遠人遠，不過眼睛一眨，我眼前已只剩了寂靜空明，就像——從未有什么白影來過！

　　青檸的手指冰涼，顫顫的攥得我的手生疼，帶著哭腔道，“小……小姐，它……它走了？”

　　我點頭，回身輕拍了拍她，“沒事了。”

　　“這世上……真……真的有鬼？”

　　我四下里看了看，拉著她走到院中桂花樹下的石凳前坐下，“你說呢？”

　　“有鬼，真的有鬼……”青檸哆嗦的坐不住。

　　我輕輕搖頭，苦笑道，“我倒……情愿它是鬼！”

　　天很快亮了，院子里響起輕微的灑掃聲，春福和春喜也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穿衣服起身。

　　我閉著眼睛碰了碰青檸，青檸撩開帳子，怒道，“昨兒夜里小主口渴要喝茶，還了半天你們動也不動，你們就是這樣當差的嗎？”

　　春福春喜一驚，撲通跪在褥子上磕頭，“青姐姐饒命，奴婢們卻不敢懈怠小主，只是真的不曾聽見。”

　　我慢慢抬起身子，透過帳幔看出去，“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常在，自是比不得那些主子娘娘們要緊，你們不當心也是應該的。”

　　“不，小主，奴婢絕不敢有這樣的心，”春福抬起滿是淚的臉，“只是昨晚不知為何竟比往日困倦些，不小心便睡死了，再醒來已是天亮。小主對奴婢們這么好，奴婢們就算再欺心，也不敢做這沒良心的事。”

　　“我……幾時對你們好過？”

　　“小主知道悅棠閣鬧鬼，明明害怕，卻為了奴婢們的賤命而不向皇后娘娘換屋子，這不是對奴婢們好嗎？”春福言辭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