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突然將手中剛斟好的茶水潑向圻承前，圻承前不敢躲，只能硬著頭皮承受，滾燙的茶水順著臉頰往下淌，火辣辣的疼，然而圻承前卻連碰都不能碰，聽到茶杯重新擱在桌上的聲音，他還得跪著往前，忍著疼拿起茶壺給老太太將杯子填滿，然后再承受一次茶水燙在臉上的感覺。

“請娘責罰！”圻承前雙眼幾乎都無法睜開，可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老夫人忽然悠悠地嘆了口氣，俄頃，她慢聲慢語地道：“老大，我知道你孝順，可這孝子該如何盡孝？是拿妻兒的命盡孝嗎？我就是這樣教你的？我老了，見不得太多血腥，你偏又教我瞧見，你說你那是盡孝呢，還是給我造孽呢？”圻承前不住地給老太太磕頭，老太太閉上眼睛不愿再看，只是頭磕在地上的聲音實在讓人著惱，“滾起來！”

圻承前聽話地起身，偷眼看了看老太太，見后者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他一時摸不準老太太的心思，就也噤聲，立在旁邊。

半晌，老太太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都處理好了嗎？”

圻承前心領神會，連忙道：“好了，處理干凈了。”

老太太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二媳婦啊，我把她從小看到大，又八抬大轎的娶回來，讓她做了我們圻家的平妻，那么個漂亮的人兒，我給了她多少好日子過？這才幾年的光景，就落得這樣個下場！”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話竟越說越冷，最后還冷哼了一聲。

圻承前心知肚明，他今天此番做法是讓母親得償所愿了的，母親只不過是礙于家中其他人，不好太滿意而已，他是家中長子，偶爾唱一唱黑臉，也算是盡孝心。

屋子里又是一陣沉默，沒過多久，老太太睜開眼睛，看著圻承前臉上大片的紅，眼中滑過一絲心疼，問道：“臉疼嗎？”

圻承前聞言稍微活動了下臉部各處，差點疼的呲牙，搖搖頭道：“娘教訓的是。”

老太太聞言冷冷瞥了圻承前一眼，道：“比起你對圻煜做的事，那都算輕的！”

圻承前道：“那孩子不教訓教訓不行。”

老太太雙手扶著拐杖，手柄豎在雙腿前，忽然使勁往地上杵了杵，厲聲道：“那可是我圻家的孫子，平時受圻越欺負，你對他小打小罵也就算了，我睜只眼閉只眼，可是，”說到這里老太太停下來，目光忽變凌厲，看向圻承前，直把后者看的渾身都是一激靈，而后她才緩緩開口道：“剛才，我看得出，老大，你是準備下死手了。”

圻承前抬頭看向老夫人，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辯駁什么。

老太太又道：“二媳婦做錯了事，就讓她自己承擔，何必要牽連一個孩子？那可是我圻家的孫子，我最喜歡的小孫子！你打死了，責任你擔得起嗎？我們圻家本就人丁單薄，你弟弟們家的都是閨女，好容易你這里出了三個兒子，你還要給我斷一個，老大，你腦子是不是教門給擠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