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郎無心,妾無意

作者:筑音|發布時間:2015-10-29 03:29|字數:14589

  從學校后門悄悄溜出來,乍然看見一個人影,舒婭著實驚悚了一把。看清楚對方只是安靜跪在門旁的小花壇前,目光專注于面前的地板,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舒婭才安下心來。她不由好奇打量起對方,是一名青年男子,衣著整潔,雖然跪著,脊背卻挺得筆直,微垂著頭,看不清他的長相。

  這種現象在鬧市區并不少見,乞討者面前通常會放一張大紙,說明自己遭遇的種種不幸,有時候還會放上一個盛錢的缽;而眼前這位卻別出一格,來這種清靜的地方乞討,面前也沒有放任何說明書或乞討工具,更特別的是,最簡單的白襯衣藍牛仔褲居然能被他穿出一種氣宇軒昂的味道來。

  舒婭被對方的創意和氣質給打動了,從口袋里掏出五元錢,走到那人身前放下,他似乎很吃驚,迅速抬頭看了舒婭一眼,又看看地上的五元錢,再看看舒婭,唇角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一眼瞥過,舒婭有一種瞬間震憾的感覺,這樣一張臉,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俊美?漂亮?帥氣……似乎每一個詞都太過單薄,書到用時方恨少,舒婭第一次深有感嘆。她馬上又掏出十元錢放在那人面前,他似乎更加驚訝了,看看地上的十元錢,再看看舒婭,還是沒說話。

  “嗤——”小花壇另一邊傳來女孩的譏笑聲,“看到沒有,你的膝下就值十五元錢,以后別再跟我扯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說完,那女孩揚長而去。

  舒婭呆呆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轉頭再看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子,對方也正看著她,面無表情,舒婭悄悄后退兩步,在他暴發之前迅速轍走。

  一連繞過幾個大彎,確定對已不可能再找得到自己的蹤跡,舒婭才停下腳步,一手扶墻,一手輕拍胸口緩氣,想起剛才的大烏龍,又忍不住“哧哧”笑出聲來。

  笑聲還沒有停下,一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給團團圍住了,按快門的聲音此伏彼起,數十個錄音設備齊齊對著她,問題如炮珠般接二連三轟過來:

  “舒小姐,有人拍到您未婚夫蔡文濤先生昨天夜宿玉女明星葉菁菁小姐香閨的照片,你是怎么看的?

  “聽說您十三歲就和蔡先生有了婚約,是不是有家長強制包辦的嫌疑?”

  “舒小姐,據說蔡先生和葉小姐相戀多年,并且已在國外秘密注冊結婚,消息是否屬實,您以后什么打算?”

  “…………”

  目光飄過人群,舒婭看見了站在外圍的兩名閨蜜,剛才是誰拍著xiōng部信誓旦旦保證掩護她安全轍離?又是誰信心滿滿保證幫她引開狗仔隊?在舒婭幽怨的目光下,吳佳倩雙手一攤,愛莫能助,不是我軍不夠努力,而是敵軍太過狡猾;蔡文敏則視而不見,打開化妝盒,對著鏡子把殷紅的唇色再抹深一筆。

  舒雅仰首望天,呈四十五度明媚的憂傷,她本想低調來著,奈何天不從人愿,什么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什么是天妒紅顏?什么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是她,是她,還是她!

  迅速檢查一下自己,還好,她現在穿著素雅的校服裙,一頭曲卷長發被編成了兩根麻花辮垂在胸前,完美的純情少女形象。舒婭面向鏡頭:“各位說的這些,我暫時都沒有從文濤哥口中得到證實,是真是假,對于我來說并不重要,因為無論文濤哥走得有多遠,任何時候,只要他一回頭,就可以看見我在原來的地方等著他。”

  有人追問:“如果你的文濤哥永遠不回頭,那你該怎么辦”。

  舒婭眼底凝聚起一層薄薄地水霧:“那么,我會祝福他,愿他和他的愛人幸福到永遠。”

  舒婭的美是一種極其明艷的美,淚盈于眶雖然達不到那種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惜的效果,但玫瑰帶露卻是風情萬種,眾人的表情不知不覺松動下來,連帶的提問聲音也變得格外柔和:“您就不怕自己將來后悔嗎?”

  舒雅展開了一個讓廣大女同胞為之心疼、廣大男同胞為之心動、半是哀傷半是隱忍的笑容,說出了那句精典之語:“愛我所愛,此生無悔,愛一個人不是索取,而是給予!”

  人群中發出一陣感嘆,淵遠綿長!

  舒婭抬手掩目,聲音哽咽:“我、我、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安靜片刻。”頭一扭,裙擺一揚,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她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飄逸離去的身影,灑下一路辛酸淚。

  吳佳倩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額滴神吶,該不會是圣母附體了吧?”她抬頭看看天空,仿佛聽見圣樂的聲音:哈利路亞、哈利路亞……

  蔡文敏一臉肅穆,遠遠沖舒婭堅起了大拇指,什么金馬影后,什么嘎納影后,什么奧斯卡影后,和舒婭一比,四大皆空,四大皆空啊!

  等兩人感嘆完畢,舒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們正面面相覷之際,手機及時響起了。

  “我先回家換衣服,晚上七點迪吧老地方見。”舒婭言簡意賅,說完斷線。

  “喂、喂——”蔡文敏氣憤指著手機,“這個、這個沒心肝的東西,居然還有心情去迪吧玩。”

  “今天周五呀,”吳佳倩不明所以,“我們哪個周未不去迪吧玩?”

  “可今天總不該去玩吧?”

  “那你覺得今天該干嘛?哦——”吳佳倩一拍腦門,一臉驚異,“你該不會是想讓舒婭去葉菁菁的香閨捉奸吧,那個jiān夫可是你大哥哦?”

  蔡文敏忿忿不平:“我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那個小明星借我大哥炒作。”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你大哥自然會去澄清,怎么也輪不到你來操心吧?”吳佳倩拉一把在原地磨跡的蔡文敏,“走吧,我們也回去換衣服。”

  周未的迪吧人氣爆滿,霸歌勁搖讓整個迪廳的氣氛形同山呼海嘯,迷離燈光下飚舞人群如醉如狂,舞場中央,舞姿艷冶妖嬈的舒婭儼然已成全場舞者的引領。

  吳佳倩坐在高腳凳上,一邊隨音樂節奏擺動身體,一邊對蔡文敏大聲說:“阿婭的勁舞跳得越來越好了。”

  蔡文敏撇一下殷紅的唇,一臉百無聊賴的神情:“群魔亂舞”。

  “你每次都這副樣子,卻每次都要跟來,”吳佳倩湊近前,神秘兮兮,“你該不會是暗戀阿婭吧?”

  蔡文敏陰森森盯著她。

  吳佳倩摸了摸腦袋,縮回一旁:“明白,明白,我懂的。”

  一首舞曲結束,舒婭回座位上,拿起滿杯冷飲一氣喝下,暢快舒一口氣:“太爽了!”

  下一首舞曲緊接著響起前奏,舒婭問兩名同伴:“一起去跳舞不?”

  吳佳倩剛跳下高腳凳,蔡文敏敲一敲桌面,說:“美少女們,我不得不提醒你們,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多鐘,該回家了。”

  舒婭猶豫一下,戀戀不舍嘆了口氣:“走吧——”

  吳佳倩不滿嘀咕:“每次都玩不盡興,你們兩個怎么回事嘛,是誰規定你們非得凌晨兩點前回家呀?”

  蔡文敏率先走出迪吧:“再呆下去,就是逢魔時刻,你小心失身哦。”

  舒婭慢悠悠跟在最后:“失身不可怕,關鍵得看失給什么人。”

  “得了吧,除了他們蔡家人,你還能失給誰,”吳佳倩下頜沖蔡文敏一揚,對舒婭說,“就你未來小姑子這狠勁,只要是公的,三尺以內連蟑螂都別想靠近你,別人有戀兄情節,她卻有戀嫂情節。”

  “吳佳倩,”蔡文敏咬牙,“你想找死,是不是?”

  吳佳倩對舒婭擠擠眼,“瞧,被我說中了吧,心虛了。”

  舒婭小身板一扭,跺著腳嬌羞的說:“哎呀,阿敏,你這個人壞死啦——”

  蔡文敏惡狠狠地向她們撲過去,舒婭和吳佳倩撒腿就跑,夏夜的涼風中,三個女孩嘻嘻哈哈一路追打。

  這條街的娛樂場所相對集中,三教九流混雜,不時有人沖著她們吹口哨,對于這種沒有實質性的搔擾三個人都司空見慣,懶得理會。

  經過一家KTV門口,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從里面跌了出來,舒婭一時躲避不及,被重重撞一下:“喂——”,她狠狠瞪一眼,見對方似乎醉得挺厲害,也不好計較什么,正要繞過醉漢繼續前行。

  醉漢卻攔在了她面前:“咦,這小妞正點,來,陪哥哥去喝幾杯。”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去捏她的臉。

  舒婭后退一步,三個女孩極有默契的交換一下眼神,那醉漢逼進一步想去拉她:“走呀,小妞,別不識抬舉。”

  舒婭雙手放置后背,俏生生的立在原地,唇畔含笑,眼波流轉。

  “正點,越看越正點。”那醉漢色瞇瞇盯著她的臉,又逼進一步。

  舒婭的手突然伸到醉漢前面,握著防狼噴霧劑沖他眼睛一陣猛噴,對方慘叫著捂住臉,她一腳踢在對方的襠部,又準又狠;早已作好準備的蔡文敏拿皮鞋尖跟往他腦袋上猛敲;吳佳倩順手拔起KTV門口裝飾用的木制酒瓶模型橫掃醉漢的小腿;醉漢捂住臉倒在地上,三個女孩一起抬腳往他身上招呼:

  “你大爺的,叫你借酒裝瘋。”

  “你姥姥的,叫你色迷迷的惡心人。”

  “你全家的,叫你又肥又丑,污染環境。”

  “阿敏,蔡文敏,你在做什么?”一聲怒喝傳來。

  蔡文敏抬頭一看,一個哆嗦,手里的提包差點掉地上。

  ……

  燈紅酒綠的光影里,蔡文濤欣長挺拔的身影忽明忽暗,散發出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森冷氣息,在他身后站著蔡九的得力親信葉青松

  “哥。”蔡文敏怯怯的喊了一聲。

  蔡文濤冷哼一聲,俊朗的臉龐上隱隱泛青,都說三代培養不出一個貴族,盡管今天的蔡家已非十年前的土豪,早已邁入一等名流豪門的行列,且財勢還在如滾雪球般日益壯大,但背后仍被一些積年世家嘲諷為暴發戶。蔡九街頭混混出身,蔡太太卻是大家閨秀,對于一雙兒女格外注重禮儀修養方面的教育,耳濡目染之下,蔡文濤一向偏愛舉止高貴、談吐優雅的淑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斯文乖巧的妹妹居然會如同小太妹一樣當街打架,滿口說粗話。

  在蔡文濤的意識里,自已妹妹當然是好孩子,之所以會變得粗魯,肯定是因為誤交損友所致,冰冷的目光掃向另外兩名女孩,吳佳倩蕭瑟一下,悄悄挪了兩步縮到舒婭身后,舒婭卻不怕他,坦然迎向蔡文濤的目光。

  蔡文濤冷冷打量比自己小了整整七歲的未婚妻,她上身穿一件緊身吊帶小背心,姣好曲線畢露,下身是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露出修長雪白的腿,再加上一頭染紅的大波浪卷發,活脫脫一個小太妹。

  看見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排斥,舒婭挑畔般抬高下頜,揚眉一笑,本已明艷絕倫的容貌,更是美得熱烈張揚,容光攝人。

  蔡文濤怔了怔,神情不由自主的緩和下來,移開視線看自已妹妹一眼,冷冷說:“跟我回家”。他轉身走向等候在路邊的車子,蔡文敏沒有尾隨跟上,蔡文濤走到車門前,回頭看她。

  “哥,”蔡文敏有些為難的瞄一眼舒婭和吳佳倩兩人,“我們三個人是一起的。”

  蔡文濤點一下頭,聲音淡漠但不失禮貌:“一起上車吧,讓阿松先送你們回家。”

  “多謝了。”舒婭也不跟他多客氣,拉起吳佳倩就往車上鉆。

  “請稍等,”在旁邊守了好一會兒的KTV場管走過來,指一指地上被損壞的木制酒瓶模型,畢恭畢敬對蔡文濤說,“蔡先生,您看......”

  蔡文濤了然,遞過一張信用卡:“照價賠償吧。”

  場管伸出雙手正要接過信用卡,舒婭已從包里掏出一疊錢扔過去:“不用找了。”

  蔡文濤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細心的蔡文敏看在眼里,扯一下舒婭的衣角,小聲說:“阿婭,讓我哥拿信用卡付款吧,用現金不方便。”

  “不、不、不,我最喜歡用現金,拿錢砸人的感覺太爽了。”舒婭說得眉飛色舞,典型的暴發戶形象。

  蔡文敏欲哭無淚,眼角不時偷瞄蔡文濤的臉色,在他臉上除了淡漠,再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緒。

  場管卻是好涵養,自始至終面帶微笑,拿起砸在臂彎里的錢,認真數一遍后,向舒婭禮貌欠身:“謝謝小姐,歡迎下次光臨。”

  舒婭樂呵呵:“好說,好說。”

  場管離開后,蔡文濤看著舒婭,神情嚴厲:“你知不知道,拿錢砸人是一種侮辱別人的行為。”

  “是嗎?”舒婭驚喜,“那你來侮辱一下我吧,放心,我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

  “上車!”蔡文濤臉色鐵青,拉開車門自顧自的坐入副駕駛室,“啪”一下大力合上車門。

  蔡文敏趕緊連拽帶拖,拉著舒婭和吳佳倩也鉆進了車內。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十分壓抑,吳佳倩呆看了一會兒窗外的車流,心里悶得慌,沒話找話說:“看,那輛小破車在搶我們的車道呢。”

  話音剛落,舒婭和蔡文敏齊齊指向前方,異口同聲:“撞它!”

  葉青松條件反射般,一腳踩下油門,“砰”一聲巨響,車頭準確無誤撞上了搶道車的尾部。

  蔡文濤側首,不可置信的看著葉青松,葉青松面色不變,平波直敘:“習慣了!”

  蔡文濤再緩緩回過頭,看向舒婭和蔡文敏,蔡文敏慢慢收回還指著那輛車的手,低垂腦袋恨不得縮成一團。舒婭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笑嘻嘻拍一拍前座椅背:“別怕,看我的。”推開車門,修長美腿一撩,以極其優美的姿勢閃亮出場,葉青松和吳佳倩緊跟著下了車。

  被撞車輛的主人跑過來,氣急敗壞直跳腳:“你們怎么開車的,沒長眼睛嗎?”

  舒婭斜靠車門,拽拽地說:“我們就這樣開車的,你沒長眼睛嗎?”

  “你們把我的車撞成這個樣子,”車主指著被撞爛的車尾,“準備賠我多少錢?”

  “你想賠錢給我們,還得看本小姐樂不樂意呢。”

  車主瞟一眼旁邊身材高大、目光狠戾的葉青松,氣勢弱了一些,威脅說:“那我就報警,等警察來了,看你還怎么嘴硬。”

  “好呀,好呀,你快點報警啊,”舒婭拿一支手機在掌心中旋轉,“要不要我幫你拔通電話?”

  大概沒想到對方的配合度如此之高,車主一時傻了眼。

  舒婭雙臂絞在胸前,下頜往撞地的地方一揚:“你看清楚了,實線變道,就算是我們撞了你的車,也是你負全責,哼哼,當我不懂法律啊?”

  “可不是,”吳佳倩幫腔,“流氓會文化,誰也擋不住。”

  “嗯嗯,”舒婭洋洋得意的笑了兩笑,突然發覺這話不對勁,一臉怪異的看著吳佳倩,仿佛一排烏鴉從額前飛過,“你這、這叫什么話嘛。”

  車內,蔡文濤望著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舒婭,胸口盤桓起一股說不出的悲哀:“這就是我將來要娶的妻子?”

  “哥,”蔡文敏悶悶的說,“阿婭挺好的。”

  “挺好的?”蔡文濤以鼻嗤之,“從小被恒叔寵得無法無天,恒叔去世后,被爸爸捧得肆無忌憚,逃課作弊,不學無術,滿口粗話,打架滋事,磕磕絆絆勉強讀完高中,靠我們那個冤大頭老爸捐了一大筆錢,讓她能在大學里繼續混日子,除了一身好皮囊外,你倒說說看,她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優點?”

  “至少她的好皮囊是純天然,”蔡文敏話里帶刺,“總強過某些全身塞滿硅膠、天天裝清純扮可愛的傻X明星。”

  “阿敏,”蔡文濤厲聲,“你看看你自己,滿口粗話,成什么樣子,媽平日對你的教養都扔到哪里去了?”

  蔡文敏的性格到底比不得舒婭那樣強悍,對兄長多少還有些敬畏,低垂著頭不敢再吭聲。

  蔡文濤看一眼正扯皮扯得不亦樂呼的舒婭,嘆了口氣:“以后離那個小太妹遠一點。”他推開車門,剛走下車,一輛黑色轎車“唰”一下沖到他旁邊停下,車內跳下四個一身黑的高大男人,緊隨其后,又一輛藍色跑車沖過來停下,走出一名穿休閑服的年輕男子。

  一看這架勢,舒婭頓時眉開眼笑:“二哥,不帶見你這樣的,又裝黑道嚇唬人。”

  蔡雋峰沒有答話,只是微微一笑,頓如春風拂面。雖說是親兄弟,他與蔡文濤的容貌毫無相似之處,蔡文濤五官英挺,氣質偏重于陽剛。而作為一個男性來說,蔡雋峰的五官則過于秀麗,但并不會給人以娘娘腔的感覺,倒有些類似于漫畫中的美男子形象。

  走到舒婭身旁站定,蔡雋峰向蔡文濤和蔡文敏頜首招呼:“大哥,阿敏。”

  蔡文濤點了點頭,神情淡然;蔡文敏則是一臉的戒備。

  蔡雋峰似乎毫不在意,對現場隨意掃視一眼,以他對舒婭的了解,已大致明了怎么一回事,側過頭問她:“需不需要我來解決?”

  舒婭看了看時間,點頭:“好呀,二哥的效率一向比較高。”

  蔡雋峰頭輕輕一擺,兩名黑衣大漢立即走上前,抬手放在搶道車主的肩膀上:“走,我們到一邊去聊聊。”

  被這架式一唬,那車主臉色發白,急忙喊:“我不要了,我不要賠償了,行不行?”

  蔡雋峰含笑不語,兩名手下繼續推搡著車主往一旁走去。

  車主驚懼,哭喪著臉:“我賠錢,我不該搶道,我賠償你們的損失,我賠償……”一個大男人嚇得哆哆嗦嗦,差不多就快眼淚鼻涕一把抓了。

  “算了,”舒婭終于不忍,“讓他走吧。”

  兩名大漢松開手,車主三步并作兩步沖入自己的車里,發動車子快速消失。

  舒婭吹一聲口哨:“行呀,二哥,氣場強大,這么往邊上一站,那家伙就給嚇出了一副衰樣。”

  “又胡扯,”蔡雋峰笑意溫煦,“怎么連賠償金都不要了?”

  “大哥有的是錢,不在乎這點修車的小錢,”舒婭笑嘻嘻斜睨一眼蔡文濤,“是吧,大哥?”

  蔡文濤沉著臉不說話。

  蔡文敏打圓場:“阿婭,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上車吧。”

  “也是哦,二哥,麻煩你送我和佳佳回家吧。”不等蔡雋峰答應,舒婭已拉起吳佳倩向他那輛藍色跑車走去。

  走了幾步,舒婭又倒退回到蔡文濤身邊,小聲說:“大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明天我們又能上頭條啦。”說完,她嘻嘻一笑,一路小跑進了蔡雋峰的車里。

  蔡文敏氣鼓鼓的瞪著蔡雋峰。

  蔡雋峰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仿佛是對一雙任性小妹妹的無可奈何,他向蔡文濤打了聲招呼:“大哥,我先走了”。

  眼睜睜看著蔡雋峰把舒婭和吳佳倩帶走,蔡文敏氣得連連跺腳:“哥,你怎么......”

  手機鈴音突然響起,蔡文濤接通電話后,傳出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工作很忙嗎,大概幾點能回來,要不要我準備宵夜?”

  “不用了,我今天回主宅,你早點休息。”掛斷電話,蔡文濤見蔡文敏愣愣盯著他,眼眶泛著紅暈,他心中一軟,拉起妹妹坐進車里,柔聲說:“阿敏,我和舒婭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數,你別瞎操心了。”

  ……

  第二天,果然如舒婭所意料的那樣,三名緋聞主角全部登上了娛樂八卦報刊的頭版頭條,觸目驚心、狗血淋淋一大標題“青梅竹馬小未婚妻VS新歡大明星情人,豪門貴公子情歸何處”,大標題左邊是舒婭含淚帶笑的照片,右邊是葉菁菁盛妝美照,畢竟年輕占了優勢,從照片上看,舒婭的容貌要比號稱玉女明星的葉菁菁更勝一籌。

  想象力豐富的娛記們稟承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的原則,硬把一段三角關系寫成了綿纏悱惻的曠世絕戀,其中不乏時下最流行的豪門恩怨、灰姑娘與王子不得不說的情事、私奔與紅杏出墻之類的熱門題材。最后的總結論是,在這段愛情糾葛中誰都沒有錯,只不過是三個人都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

  舒婭一邊看一邊抹眼淚:“感人,實在太感人了,原來我是這么的善良可憐柔弱凄涼。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吳佳倩突然哈哈大笑,指著報上一處:“看這一句。”

  舒婭仔細一看,是一句形容她身材的話——“橫看成嶺側成峰”,低頭看一看自己溝壑起伏的胸部,頓時樂了:“人家到底是吃這碗飯的,咱天天看,怎么就不想到這一句呢。”

  正在描眉的蔡文敏橫她一眼:“你還笑得出來,號稱我們T大校花,居然被一個老女人給搶了未來老公,簡直丟盡我們T大全體女生的臉。”其實葉菁菁不算老,但對于十八歲的女孩們來說,二十八歲的女人確實很老了。

  舒婭切一聲:“從我和你家老大訂婚開始,到現在差不多有五年了,他哪一年不鬧這么一出,鬧過后又來我家賠禮道歉,九叔說了,人家這是青春叛逆期,等青春耗盡,也就消停了。”

  吳佳倩掰著手指數一數,蔡文濤今年至少應該有二十五歲了,不由感嘆:“豪門果然是豪門,連青春期都要格外長一些。”

  “可不是嘛,”舒婭贊同,“我這水靈靈的嫩草還沒有叛逆,他那老牛倒是又叛又逆了,還去吃根老樹藤,牙口真好。”

  “喂——”,再怎么著,舒婭口中的老牛也是自家哥哥,蔡文敏很不爽,“好歹是你未來老公,給留點面子行不行。”

  “你家老大什么時候給他自己留過一點面子?講句實在話,聽說當年他為了拒婚,宣稱放棄家業繼承權,我還真覺得他挺有血性,算個純爺們,雖然自己被人嫌棄了,心底里卻服氣。”舒婭搖頭嘆氣,“可這前后不過一年時間,他又回來主動要求訂婚了,一邊憑著和我的婚約鞏固繼承人地位,一邊擺出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這算什么嘛,可不就是那啥,即要做XX又要立牌坊,孬種中的戰斗機,戰斗機中的VIP。”

  蔡文敏“啪”一下拍桌起立,兩條漂亮的柳葉眉倒豎:“這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蔡雋峰那個野種說的?”

  “你管我是聽誰說的,我又不是傻子,是真是假難道分辯不出來?”

  蔡文敏點著舒婭的腦門,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就是個傻子,才會相信蔡雋峰那個心術不正的家伙。”

  舒婭也有些惱了,一把掌拍開蔡文敏的手:“年年緋聞不斷的人是你家老大總沒錯吧?”

  她們所在的這一處公園角落雖不顯眼,但也不特別隱密,不時有人過往,吳佳倩提醒:“有人在看著呢。”

  “看什么看,再看把眼珠子都給挖出來。”舒婭惡狠狠把幾個看熱鬧的人趕走后,重重喘一口氣,對蔡文敏說,“替我轉告你家老大,別整這些沒用的花樣兒,有本事直接去找九叔解除婚約就是,他不想娶,我還不想嫁呢。”

  蔡文敏沒好氣:“有本事你自己去說啊,反正明天我爸要去大佛寺吃齋,不是約了你一起去嗎,到時我們全家人都在,你想說什么都成。”

  “行,我自己去說,這個世界上的人,除了女人,就是男人,我堂堂T大校花,想追我的人早從東城區排到西城區,難不成我還非得巴著他蔡文濤這個龜孫子……”看見蔡文敏憤怒的眼神,舒婭猛然記起她和蔡文濤的關系,趕緊糾正,“不好意思,我說錯了,是蔡文濤這個王八蛋……哦,也不對,應該是、是……”

  眼見蔡文敏瀕臨暴發,舒婭無奈嘆氣:“好吧,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對!”半天不吭聲的吳佳倩突然冒出來,“還有人妖。”面對一臉莫名奇妙的舒婭和蔡文敏,她一本正經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女人和男人,還有人妖。”

  “嘩啦”一下,舒婭和蔡文敏雙雙吐血倒地。

  周日一大早,舒婭被王美瑤從床上挖出來,往她懷里塞了一個玉雕的滴水觀音:“替你爸把這個給蔡九,是送他今年生日的賀禮。”

  舒婭睡眼惺忪:“媽,九叔不是邀你一起去大佛寺嗎,干嘛不親手送給他。”

  “不去,”王美瑤快人快語,“他們蔡家克我,只要一沾上他們家,我就得倒霉,要不是他們家,你爸也不會走得那么早了。”

  “哇——,那你還同意把我嫁到蔡家去?”

  “這你就不懂了吧,”王美瑤得意,“誰要跟你有仇,你就生個女孩,然后把女兒教壞,嫁到仇人家里去,至少禍害他們家三代。”

  舒婭震驚:“我的媽呀,你陰險得也太有水準了吧!”

  王美瑤一腳把女兒踹出門:“快走快走,來接你的人已經等好一會兒了。”

  蔡文濤坐在車里,看著舒婭一邊打哈欠,一邊拖拖拉拉走過來,大概也知道稍后要見長輩,不適宜打扮過于前衛,她把一頭卷長發扎成兩個辮子垂在胸前,素著一張臉,上身一件略帶復古式的淡綠色寬袖收腰小衫,下身一條及腳裸的素花長裙,腳上趿一雙休閑涼鞋,腳趾甲上涂著蔻紅,襯得十個腳趾頭如同珍珠一般圓潤瑩白。依然明艷照人,但相比前天晚上的性感妖嬈,他覺得順眼多了。

  舒婭走到車旁,見蔡文濤一動不動,便自己拉開門坐進了車內,蔡文濤沉默著啟動車子。舒婭歪著腦袋看了他好一會兒,忍不住說:“大哥,你能不能別總是板著個臉,這么帥一小伙子,搞得跟個小老頭一樣。”

  蔡文濤沒有理會她。

  以舒婭那超級粗線條的神經當然不會感覺到難堪,繼續說:“大哥,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其實我對你也沒那意思,你去跟九叔說一聲,把我們那樁婚約取消掉,行不行?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挺好的,干嘛非得結怨呢,是不?”

  蔡文濤似乎有些吃驚,看舒婭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我之前也向九叔提過幾次,”舒婭嘆氣,“可每次一開口,九叔就不讓我繼續說下去,還叫我別傷了你的心,他大概誤以為你很樂意娶我的吧。大哥,你是九叔的兒子,由你去說,可能效果會不同吧。”

  “既然不愿意,”蔡文濤問,“為什么一開始要同意這個婚約?”

  舒婭側身面向蔡文濤,夸張的瞪大眼:“大哥,這得問你自己呀,那時我爸去世還不到一年,我媽傷心得一病不起,我自己也暈頭轉向不知該怎么辦好,糊里糊涂被帶到一個宴會上,莫明其妙就訂下了婚約,當時和我訂婚的人是誰,我都不知道。直到事后,才從幾位叔伯口中了解到,那個訂婚儀式原本計劃在我爸落葬后的一個月舉行,因為某些變故,導致延后了一年舉行,這其中的變故到底是什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總而言之,五年前我才十三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還說得過去,可你已經二十歲了,難道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嗎?”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蔡文濤低聲說:“這樁婚約是恒叔的遺愿,也是我爸對恒叔的承諾,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性,我已經認命,你也認命吧。”

  “憑什么呀。”舒婭暴跳,口不擇言,“你要敢娶,小心我給你戴個八頂十頂綠帽子。”

  蔡文濤反而笑了起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倒很想看看誰敢給我們蔡家送上一頂綠帽子。”

  “哼,只有不夠努力的紅杏,沒有出不了墻的紅杏。”

  蔡文濤皺了皺眉頭。

  “我不僅僅要讓紅杏伸出墻外,還要讓紅杏的種子在墻外生根發芽,飄香海內外。”

  蔡文濤臉色陰沉。

  “仔細想一想,和你結婚也挺好,到時候,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將來生下孩子,該喊誰叫爸爸呢?”

  “夠了,”蔡文濤怒喝,“你一個女孩居然說得出這種話,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心?”

  “咦,生氣了,”舒婭笑容可掬,“別氣、別氣,來,深呼吸,跟我念: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看著蔡文濤的臉色變得精彩之極,舒婭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從經歷過五年前的那場生死劫難,蔡九開始信佛,每年生辰帶家人和幾名鐵桿兄弟到大佛寺拜神吃齋成了一種慣例。

  車子直接開到大佛寺門前,舒婭一下車,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蔡文敏,旁邊還跟著一位身穿米色套裝的年輕女子,二十五歲左右的樣子,容貌秀麗,氣質高雅,一眼就能看出是屬于那種受過良好教育的知性美人。

  ……

  “怎么現在才到,是不是又睡懶覺了?”大概還在對前一天的爭執耿耿于懷,蔡文敏的語氣很沖。

  “沒有,絕對沒有,”舒婭抱著玉雕滴水觀音,笑瞇瞇的說,“就是在路上浪費了一點時間,和大哥討論了一下今后的人生規劃。”

  蔡文敏狐疑瞪著她。

  舒婭回過頭:“是吧,大哥。”

  蔡文濤恍若未聞,那位知性美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他的身邊去,迎上舒婭好奇的目光,她落落大方的頜首招呼:“你好!”舒婭也禮貌的沖她笑了笑。

  蔡文敏拉起舒婭快步向寺院內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解釋:“那個女人名叫周越,是我哥的高級助理兼法律顧問,這次來大佛寺的行程,我哥交給她安排。”

  路過大殿門口,迎面走來一位貌似高僧的人物,舒婭把觀音雕像往蔡文敏懷里一塞,幾步躥到高僧面前,雙手合掌,表情肅穆:“大師,我有一事不明。”

  大師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淡定的飄走了。

  “你干嘛?”蔡文敏莫名。

  “根據電視劇里最常見的經典橋段之一,大師應該說幾句沒人聽得懂的高深禪語才對,怎么這位大師就不按套路走呢?”無意中瞄見蔡文濤和他的知性美人正以不可茍同的目光看著她,舒婭一臉的無辜,“你們看見了,我可什么都沒做。”

  蔡文濤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走上前從蔡文敏懷中接過玉雕觀音,又拉起舒婭的手:“走吧。”

  蔡九每年都會給大佛寺捐上大筆香火錢,因此在寺廟后院擁有一套獨立的靜室以供休息。看見舒婭,蔡九和幾名老兄弟倒是很高興,拉著她噓寒問暖,蔡太太則仍是一副不冷不熱、愛理不理的老樣子。

  過了一會兒,蔡九率領眾人去正殿上香酬神,舒婭有意走在最后。蔡雋峰回頭看一眼,假裝不經意落后幾步,來到她身邊低聲問:“怎么一個人縮在后面。”

  舒婭指一指蔡太太的背影,蔡文敏和周越正一左一右陪伴在她身旁:“阿敏的媽媽不待見我。”

  蔡雋峰淡淡一笑:“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并不是特別針對你,別放在心上。”

  舒婭扯住蔡依峰擋在自己身前,低聲說:“二哥,你掩護,我先撤了。”趁眾人不注意,她偷偷溜出了大殿,到花園里轉兩圈,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她就著石凳躺下,補充早上不足的睡眠。

  正睡得迷迷糊糊,舒婭被一個女人的聲音給吵醒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這種場合你的正牌未婚妻一定會出席, 為什么還要讓我摻和進來。”

  這個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舒婭仔細回憶。

  “阿越,”是蔡文濤的聲音,“我只是想借這機會讓我的家人和你多一些接觸,能夠慢慢地了解你,接納你。”

  “特別是要和你的未來老婆搞好關系,是不是?”周越的聲音有點尖銳。

  “你明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蔡文濤的語氣有些焦躁,靜默片刻,他嘆息一聲,“你應該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我沒有騙過你,我愛你,但我需要這樁婚約,你自己曾經也向我提出過,只要彼此相愛,只要能夠彼此相守,其他的一切你都不在意。”

  半晌,周越幽幽的聲音響起:“是,我愛你,所以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出任何犧牲,但是,她不出現在我面前,我還能自欺欺人一下,可今天她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我沒辦法不想起自己那個見不得光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我從來沒有向你提過任何要求,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能不能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受不了啦。”

  “對不起,”蔡文濤柔聲說,“我以后會注意。”

  “讓我先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那個正牌未婚妻。”

  聽著一輕一重兩個人的腳步聲相繼走遠,舒婭緩緩從石凳上坐起,傻傻呆愣一會兒,點點頭:“我的媽呀,太陰暗了。”

  對于蔡文濤和葉菁菁的緋聞,無論蔡家還是舒家,沒有人在意過,畢竟根據以往的慣例,這種事鬧騰一陣,也就煙消云散了,至于舒婭本人清楚的知道葉菁菁不過是個小炮灰,則更不當作是一回事。

  然而,事情沒有如預料中那樣很快消停,并且大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一開始,只是網絡上分成兩派,一派作為舒婭的同情者,指責葉菁菁是無恥小三;另一派則是作為葉菁菁的支持者,力挺她和蔡文濤的所謂“真愛”。漸漸地,演變成兩派相互謾罵乃至人身攻擊,更有神通廣大的媒體把舒婭七歲毆打同桌小男生、八歲每周逃課四天半、九歲率眾打架滋事、十歲調戲小正太等等陳年老底全都給挖了出來。

  還好,舒婭是那種我行我素、對別人的看法從不在意的性子,所以暫時即沒被氣死,也沒有被氣吐血,心情好的時候,還能跟吳佳倩一起討論討論哪篇八卦新聞寫得比較有水準。

  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也被扯進了這場風波,一家媒體以大篇幅講述了舒恒夫妻生平,直指舒恒生前是個無惡不作的流氓混混,而王美瑤年輕時則是紅遍東城區的頭牌舞女,當年蔡九為給她捧場不惜一擲千金,更暗示舒婭之所以能成為蔡家的內定兒媳,完全是倚仗了蔡九和王美瑤的暖昧關系。看到這篇報導,舒婭頓時炸毛了,立馬跳起直沖蔡氏企業大樓。

  秘書小姐看見舒婭氣勢洶洶殺向蔡文濤的辦公室,慌忙阻攔:“舒、舒小姐,副總有事出去了,不在辦公室里。”

  舒婭抬手一掃,把瘦弱的秘書小姐給掃一邊了,一腳踹開辦公室大門,卻只見周越端坐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

  面對舒婭,周越不卑不亢:“舒小姐,副總出門會客去了,你如果有急事要找他,請到會客室里稍坐一下,等副總回來,我馬上轉告他。”

  舒婭沒有理她,掏出手機拔通蔡文濤的電話:“姓蔡的,我現在在你的辦公室里,你最好半個小時內就給我滾回來!”不等蔡文濤回答,她隨手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走到沙發前坐下。

  “舒小姐,”周越極力忍耐,“這里是辦公室,請你……”

  舒婭抬起頭,殺氣騰騰的目光直直盯著她看,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饒是周越再鎮定,也漸漸把持不住,眼前這個女孩太過年輕,也太過美麗,如同帶刺的野玫瑰,明艷張揚,美得極具侵略性,霸道到想忽視她的美都無法做到,在她面前,周越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正當周越考慮是不是先避其鋒芒時,舒婭突然開口了:“你和蔡文濤兩個真夠陰險的,你們愛得死活來是你們兩個的事,干嘛要扯上一堆不相關的人?”

  周越臉色微微發白:“你什么意思?”

  舒婭繼續自己的話題:“葉菁菁號稱玉女明星,跟你一比,演技差太遠了,給人當了煙幕彈,還以為自己是正主,一天到晚吆喝得起勁,遲早變成一個大笑話,雖然那個女人不怎么厚道,可畢竟跟你們沒冤沒仇,用得著把人當成猴子一樣耍嗎。”

  “舒小姐,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周越很快鎮定下來,坐到舒婭對面的沙發上,淡定從容,姿態優雅端莊,“我和文濤認識三年,在一起兩年,我們彼此相愛,無關身份、地位、財富,雖然我很清楚婚約在法律上并不受到保護,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文濤和你解除婚約,也從來沒有主動向文濤索取過任何物質上的補償,我只在乎他這個人。”周越眼中淚光閃動,深情中帶著優傷,優傷中透著驕傲,“我知道,在世俗中,你們說我是小三……”

  “NO,NO,NO……”舒婭晃動著一根纖長手指,“我從不認為你是小三。”

  周越詫異看著她。

  舒婭說:“看你的樣子至少要比我老上七八歲,再怎么著,也不能叫小三,應該叫老三才對。”

  周越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哽了半晌,諷刺的說:“我可以理解,以舒小姐的出生環境,你父母那種人不可能給你良好的教養。”

  話音未落,舒婭站起身一腳狠狠踹了過去,把她給踹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一聲暴喝從門口傳來。

  舒婭迅速沖著周越的腰再上踹一腳,然后才看向站在門口的蔡文濤,一臉囂張:“諾,看清楚我在干什么了嗎?如果沒有看清楚,我可以重復一次,不用客氣,我不怕麻煩。”

  蔡文濤快步上前扶起周越,關切問:“你怎么樣?”

  周越搖了搖頭,面色煞白,眼底含著隱忍的淚水。

  蔡文濤回轉身,“啪”一把掌狠狠甩在舒婭臉上,細膩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浮起一個紅腫的掌印,舒婭兩眼發黑,一時間懵住了。

  蔡文濤指向門口,厲聲說:“滾,給我滾出去。”

  舒婭回過神,一腳踢過去,正中蔡文濤的要害部位,他彎腰捂住檔部半天說不出話。

  “文濤——”周越驚叫一聲,抱住蔡文濤,淚珠成串滾落。

  “你們當自己是苦情戲里的男女主角啊,把我攪和進去給你們做反面配角?”舒婭摘下訂婚鉆戒砸到蔡文濤臉上,“一雙賤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她沖出辦公室,站在走廊上,摸一摸火辣辣的臉龐,眼淚“嘩”一下流出來,媽呀,忒疼了。

  過廊上,蔡九看見哭泣的舒婭一閃而過,驚訝之余,正要仔細再看,已經不見蹤影,他迷惑的瞇了瞇眼,回頭默默注視緊跟在身后的機要秘書高素文。

  在他深沉的目光中,高素文保持著慣有的嚴肅表情:“老板,請問您有什么指示?”

  蔡九問:“我剛才沒有產生幻覺吧?”

  高素文認真回答:“如果您是指看見舒小姐的事,那絕對不是幻覺。”

  蔡九望著兒子辦公室的方向,喃喃自語:“小兩口吵架了?”

  “老板沒看今天的報紙?”

  蔡九一向不看娛樂八卦,但這段時間蔡文濤鬧出的緋聞太過轟動,他多少知道一些的,聽這么一問,心中了然,嘆氣問:“又整出什么事了?”

  高素文把隨身攜帶的報紙遞過去,蔡九看著報紙,臉色越來越黑。

  臉上的浮腫沒有消除,舒婭不想讓媽媽看見,就一直在街上晃蕩,天色漸漸暗下去,她走到一間酒吧前站定,七彩霓虹燈下,“風少”兩個字閃爍著絢麗的光彩。

  舒婭剛進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沖過來,她被撞得踉蹌后退,眼看就要與地面發生親密觸,對面的人迅速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她又撞入了那個人懷中,鼻梁撞在他結實的xiōng部上,又酸又痛,眼眶頓時泛起了紅暈。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借著閃爍的燈光打量她一眼,“咦,你怎么哭了?”

  舒婭忿忿甩開他的手:“你還好意思問?”

  “是、是,我不好意思。”那人笑嘻嘻舉高雙手,“我請你喝酒,算是賠禮道歉。”

  “杰哥——,”他身后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呼喚,“我可找到你了。”

  那人猛打一個寒顫,俯身在舒婭耳畔低聲說:“幫個忙,妹妹。”不等舒婭反映過來,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轉身對迎面走來的妖嬈女子說:“珊珊,跟你說過多少次,我是已經有老婆的人了,你別再纏著我,你看你看——”他指一指舒婭,“我老婆都被氣哭了。”

  舒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眼周的紅腫未消,的確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珊珊打量了舒婭片刻,傲慢沖她揚起下頜:“我已經懷孕了。”

  挑釁的樣子讓舒婭很不爽,她面無表情回應:“那是你的事。”

  珊珊提高聲音:“孩子是阿杰的。”

  舒婭繼續面無表情:“那是他的事。”

  珊珊氣急:“你打算怎么辦?”

  舒婭紋絲不動:“那是我的事。”

  珊珊目瞪口呆,恨恨跺了跺腳,扭頭就走。

  阿杰豎起大拇指:“妹妹,你夠狠!”

  舒婭冷冷瞟他一眼:“離我遠——”突然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仔細再看兩眼,她失聲大叫,“你——,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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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4 8:3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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