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來拉著毛毯，惴惴不安道：“可別是瘟疫啊？二十幾年前才鬧過一場，死了好幾百人呢。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朝顏看了澤浠，見他兀自沉吟不語，就輕輕推了他：“書呆子，你是學醫的，你曉得是怎么回事么？”

澤浠嗯了一聲，卻沒立即開口，又頓了幾秒才道：“應該不是瘟疫，是什么我還不能肯定，但絕不是瘟疫。”

阿蔡姨本已走到院子，又突然想起什么來，大聲叫道：“哎，還有呢，這件事傳得快，沒兩天榕城沈氏也知道了，聽說這兩天就派人下來調查呢。”

朝顏輕笑著壓低聲音向母親道：“阿蔡姨消息還真靈通，連榕城派人下來都曉得。”

陳冬來也忍俊不禁：“虧得她愛說，我才好打發時間。聽她說，比看報紙還精彩。”

這時，沉默的澤浠猛一起身，動作太大把正在閑聊的母女都嚇了一跳，他則一臉嚴肅的說：“我得走了。阿姨，我回去了，我還有事。”

陳冬來愣怔的“哦”了一聲，心想怎么這么突然，莫不是只顧著閑聊，冷落他了。想開口挽留幾句，又看他像真的有事，只得說：“那下回再來啊。”

朝顏送他出門，兩人仍是一前一后的走在長竹巷。直至巷口，澤浠突然轉過身來對她道：“我得去一趟杏安。”

朝顏一下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什么？”

“我得去查一查那種怪病到底是什么。”澤浠說道。他的表情非常認真，完全不是開玩笑。

朝顏這才明白，吃驚的瞪著他：“道聽途說的事，你這么當真？”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得去一趟才能知道。這是個機會。”澤浠抬眼望向遠處。

朝顏卻聽不懂了，重復了一遍：“是個機會？什么機會？”

澤浠將視線收回，轉向她，她對著他，卻看不見他的眼，他的鏡片反射著正午白色的陽光，耳邊只聽他緩緩而堅定的說：“這是一鳴驚人的機會啊。”

次日是周末，郁朝顏陪母親在院子里聊天，周末有她在，阿蔡姨是不來的。她邊給墻邊的一樹夜來香澆水，邊聽母親說話。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直奔而來，還不及分辨，院門就被拍響了。

那木門本就是虛掩著，一拍之下自己就開了，探進來半個人，竟是方家的管家。朝顏一愣：“老葉叔？”

老葉滿臉焦急，也顧不得禮數，就沖她大聲問：“小姐今早可見過我家少爺？”

朝顏又一愣：“你家少爺？一大早的我哪兒見他了？”

老葉“哎呀”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朝顏追到門邊問他怎么回事，他重重嘆了口氣：“唉，昨天晚上，少爺不知什么事和老爺夫人吵了起來，連夜不聲不響的就跑了，到早上才發現人不見了，到處找都找不到。老爺讓我來這里問問，看來小姐也不知道，我得趕緊回去告一聲，真是，唉。”他搖著頭，不住的搓手。

朝顏想起澤浠昨日說的“一鳴驚人的機會”，心里一驚，那書呆子莫不是因了這事和家里吵起來，又賭氣跑了？當下，她拉住老葉，讓他等等，自己把母親扶回房里，又取了東西跑出來，說跟老葉一道回方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