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胃不好應該拒絕，不過言封回來，我不想掃興。

　　正要伸手去端，酒杯已經被一只手端走，是言封，他晃著手里的酒杯，臉上笑容真誠，對那幾個人輕聲說道，“我家小妹酒量不好，喝醉了回家不好交代，這杯我替她喝，你們不要灌她了。”

　　“其實我這幾年酒量還可以的。”我心里又竊喜又激動，幾乎要亂成一團。

　　“在我面前不用這么逞強。”言封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后腦勺，兀自笑笑，接著又遞給我一杯果汁，“我聽媽說你開了一間會計師事務所？”

　　“嗯……跟朋友合伙的，勉強溫飽。”包廂里很熱，我的臉頰滾燙，果汁冰涼，讓我感覺舒服很多。

　　“是因為媽嗎？”言封仍然笑著，不過語氣明顯深沉了。

　　我搖搖頭，“也不全是……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我們倆八字不合，她身體不好，我呢……不能完全滿足她的要求，所以我盡量少在她眼前晃蕩，她看不到我也就好了。”

　　“這么委屈自己是不是很難過？”言封頭偏過來看我，在他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絲心疼。一顆心狂跳不止，怔怔望著他不知該怎么回答。

　　“你啊，就是個紙老虎，表面上看著風風火火什么都不在乎，其實一戳就破。”他嘆了一口氣，有些傷感，“其實媽不應該這么對你，薇薇出事……不能全怪你，她已經不在了，不管是我還是媽，我們都要學會面對這個現實。可是橙橙，你還活著，你得好好的生活下去，這也是薇薇希望的。”

　　就像某個開關突然被打開，眼淚嘩啦嘩啦的流個不停，怎么止也止不住，這么多年，再次從從言封嘴里聽到以薇的名字，聽到我的名字，一切都恍若隔世。

　　我哭的厲害，他抽了一張紙巾一面幫我擦淚一面溫柔說道，“傻姑娘……”

　　包廂里的其他人都朝我們看過來，我很不好意思，收拾好情緒，我才重新抬頭，“姐夫，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

　　“不走了。”他說。

　　不走了……我仿佛吃了一顆強心丸，但還來不及高興，旁邊有個人湊過來說，“不準備回美國了？你那女朋友怎么辦？”

　　“她處理完工作就回國。”

　　他們后來又說了什么我完全沒有聽進去，腦子里只有女朋友三個字。

　　他有女朋友了，原來他有女朋友了……

　　可是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他是一個正常的、健康的成年男人，宋以薇都死了五年了，他完全有理由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他能從痛苦中走出來，皆大歡喜，可是……為什么我想哭呢？

　　恍恍惚惚中聽到言封的手機響了，他起身去外面接，旁邊有人跟著起哄，“說曹操曹操到，是不是不放心不一個人回國查崗啊……”

　　他離開以后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何之安攔我，他說，“你別這樣……”

　　我不知道我還能怎么樣。

　　言封的電話接了很久，大家意興闌珊準備提前散場，我有點醉，走路搖搖晃晃的不穩當。何之安提出要送我，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