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陸驕陽微低頭，紅著濕潤的眼眶，哽道。

　　“既然知道是為了什么來，就別做蠢事！”陸欣華端著身板，言辭鋒銳道。

　　“姑姑，我我……姑姑，你幫幫陸氏吧！那是爸爸的心血，不能，不能就這么沒了。”陸驕陽咽了咽淚意，殷切地望著陸欣華說。

　　陸欣華閉了下眼，嘆了口氣：“跟我來吧。”

　　陸驕陽吸了吸鼻子，跟著陸欣華回到了東院的大廳。

　　靳保命人重新給她沏了茶，大廳內飄散著淡淡的六安瓜片。

　　陸欣華坐在東院大廳的右上首，手邊擱著一個青花瓷圖案的三才杯，一只水色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襯得她徒添了幾分清高尊貴。

　　“喝口茶吧。”陸欣華拿眼神指了指，陸驕陽身邊同樣的三才杯。

　　陸驕陽搖了搖頭：“我不渴。”

　　陸欣華端茶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才慢條斯理用茶蓋刮開茶碗中的茶葉，埋眼小啜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似乎在她揭開茶蓋的那一刻，變得更加馥郁香濃了。

　　飲畢，陸欣華將茶碗擱下，眉未抬地道：“你爸死后，知道我為什么不回陸家嗎？”

　　陸驕陽愣了下，那天被郁暖靳四康一鬧，她忙著悲傷都來不及。怎么會顧及到這些細節？

　　不過，細想起來，父親葬禮那天，好像有聽到老陸叔說，靳家的大夫人送來了花圈挽聯，確實不曾提起姑姑陸欣華來過。

　　“因為，我是陸家的女兒。”陸欣華道。

　　噌！

　　就像心里的某跟弦驟然被人撥響了一樣，片刻之前陸欣華令她困惑難解的話，一下子全如串珠串起來一般，順明白了。

　　爸爸跟姑姑的兄妹感情很深，以姑姑的個性，陸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姑姑不可能沒有表示。

　　而這次，姑姑卻選擇按兵不動，是為了撇開跟陸家的關系？

　　“靳家，對陸家早有打算是嗎？他們，早就早就想著將陸氏分食了。”陸驕陽抿抿嘴。

　　陸欣華不動聲色地掃了陸驕陽一眼，看來，她這個侄女，倒不是個蠢的。

　　只是平時脾性給慣得太沖動了，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一個大蛋糕，你說，一個人怎么能吃得下？”陸欣華似笑非笑地道。

　　陸欣華心臟猛然一收，面色煞白。

　　啪一聲，陸欣華將三才杯慢慢地拂落在地。

　　陸驕陽不明所以，瞪大眼看著陸欣華奇怪的舉動，囁嚅：“姑姑……”

　　“去大廳外面跪著吧。”

　　陸驕陽渾身一僵，去外面跪著？

　　她怔怔地望著陸欣華，卻在陸欣華眼中捕捉到一抹深沉的意味在流轉。

　　——

　　是日，下午五點。

　　陸驕陽已經在靳家東院大廳外跪了七個小時，纖瘦的身板，就像一張繃緊的弓一樣，仿佛只要一泄勁，就會滿弓而發。

　　她緊捏著拳頭，克制著體力上的極限，汗濕之后又被風吹干的臉，蒼白如紙，整個人呈脫水狀態。

　　“陸小姐，您起來喝口水吧。瞧這大熱天，就是一個壯漢都受不了，您又何必委屈自己？

　　陸家的事，夫人已經跟大爺說了，您這樣跪著，不是為難夫人，為難大爺，也不給自己臉嗎？”靳保手里端著一杯茶水，好聲好氣地勸著。

　　真不知道這姑侄倆，上午發生了什么，一聲杯碎瓷裂之后，這陸大小姐就犟在外面跪著，一跪就是七八個小時。

　　鬧得整個東院人盡皆知，他左勸右勸，這祖宗就是不說一句話。

　　鐵了心，要這么折磨自己。

　　“靳管家，她要想跪，你就讓她跪！我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身后，郁暖那尖刻得意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