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國外回來的第一天，我媽就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先回去，說家里出大事了，一兩句話還說不清楚。

感覺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我連行禮都沒來得及放就急忙往家里趕。

五年沒回來了，老家居然沒有什么改變，除了樹木長高了。那個家，很容易就被我找到。

我們的村莊很大，而且住戶不多，所以每戶人家都離得比較遠，每家前后都有一個大院子，我家也是這樣，前后都是相通的。

我是從后院進去的，老遠，我就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從房子里面傳出來，感覺要爆炸了一樣，我幾乎是小跑著跑進去。

“程旭陽，你自己闖的禍自己去處理，我管不了你！”

一進門，就聽到程瑜怒火沖沖地吼出這一句后，從前門那里摔門而出。

聽到是程旭陽的名字，我大抵知道是什么事了，心里也放松下來，只是不知道他這次又闖了什么大禍。

我將行禮放下，蹙著眉往房間走。

房間里的情形讓我微微詫異，因為程旭陽是跪著的，而且還是跪在我媽面前。這個向來不將我們母女放在眼里的男人，此刻居然如此卑微。

我沒看錯，他還哭了，拽著我媽的袖子，哀求：“媽，如果你不幫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媽都哭紅了眼睛，一臉的難受。

我冷笑一聲，大步邁進去：“那你就去死啊。”

聽到我的聲音，程旭陽猛得回頭，當看到我，眼里發出精光，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跪著朝我走來，仰著頭求我：“暖生，我的好妹妹，你快救救哥哥吧，哥哥這次真的闖大禍了。”

看著他搖尾乞憐的樣子，我真心感到惡心，躲開他要碰到我的手，繞過他，來到我媽面前，一邊將我媽往外拉，一邊跟他說：“我沒那個本事幫你，你還是找你親姐去吧。”

沒想到，程旭陽頓了一下，看到我們走出門外，竟在后面吼起來：“你們簡直就是白眼狼，當初要不是我媽收留你們，你們早死了，現在我都這樣求你們，你們……”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握著拳頭沖到他跟前，警告他：“你也不想想你這是第幾次，哪次不是我們母女幫你擺平，要說那點恩情，我們早就還完了！”

程旭陽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當下就軟了，又想拉我被我躲開：“暖生，哥求你了，再幫哥最后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看著他這副嘴臉，我真的想抽他兩耳光。

那無邊的恨意洶涌而至，竟是無處發泄。

我媽連忙跑過來，生怕我們打起來，攔在我們中間，跟程旭陽說，她等一會兒就回來，程旭陽這才沒追著我們。

來到我臨時居住的小區，哪里還有心思收拾行禮，了解情況后才知道，程旭陽這次是在網上賭博，向借錢平臺借了錢，還有各大銀行的信用卡，全部加起來，有五百萬。

五百萬，簡直就是天文數字，這何止叫闖了大禍，簡直是要了人命。

以前是十幾二十萬，都是借的高利貸，現在居然……

我媽說他已經消失兩個月了，發現這債是躲不過的，這才回來求他們。

“程世華呢？”

最后，我問了一句。

程世華就是程旭陽的父親，我的后爸。

我媽睨了我一眼，好像怪我怎么又直接呼名字了，不過嘆了口氣，說：“他說他去找朋友借錢，這都一個多月了，也不見個人影。”

聞言，我更加氣憤：“媽，他親爸和親姐都不管了，你還想管嗎？這不是五十萬，是五百萬！”

我媽卻是喃喃一句：“你哥說得對，當初若不是他媽媽收留我們母女，我們哪還能活到今天？暖生，我們的命是他們給的，這是我們欠他們的。”

握著拳頭的雙手忽然無力地松開，我的眼前一片灰暗，無邊無際。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寧愿當初橫死在亂墳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