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昌平說這把鑰匙很重要，里面有他這些年所有積蓄，所以聽說他出事之后我第一時間去把鑰匙拿走啊，但誰知道我去的時候那王八蛋老板已經把昌平所有的積蓄都卷走了，所以我就只好拿了鑰匙。”

方可伸手挽了一下耳后的發絲，語氣仍然很平靜。

“在打不通他的電話之后，為什么沒有選擇去他的工廠找他，或者……報警？”未等方可回答，寧枳北便接著道，“因為你早已不是他的妻子了，也不需要滿世界去找他，對嗎？”

“對啊。”方可點頭，理所當然道：“僅僅只是因為電話打不通，我為什么要報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如你所說，你們已經離婚了，那么……你為什么要到他家拿走鑰匙？你也知道這是最重要的物證，不是嗎？”

寧枳北頭也沒抬，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方可本就白皙的臉更顯得慘白，情緒也有些激動，“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說得知李昌平失蹤之后沒有選擇報警，但是聽他出事之后就趕忙把唯一的物證拿走了的我才應該是嫌疑犯咯？”

寧枳北挑眉，不言語。

方可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跟你說，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尤其涉及到命案，虧你還是個警察，怎么可以隨意誣陷老百姓？還有，我的前夫死了我也很傷心，實打實的證據擺在你們面前了你還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就此告辭！”

方可轉身就走，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看也不看一眼就在門邊站著的倪初，直直往外走。

倪初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了方可，“方小姐請等一下。”

方可皺著眉頭看她，顯然很不悅，但沒有說話。

“我想請問一下……平時李昌平接觸過薔薇花嗎？或者……你有接觸過薔薇花嗎？”

方可一把甩開倪初的手，“沒有！別再煩我了！”

寧枳北按下最后一個數字，輕聲說了句“OK”，就站起身，長腿輕松一邁，就走到了方可身后，“請方小姐配合警方調查，此案還存有疑點。”

簡簡單單一句，倪初就見方可變了神色，陰沉著臉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手機在手指間轉了一圈，放進了口袋里，寧枳北轉頭上樓，倪初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逆光的背影，輕聲問了句，“你覺得，方可是兇手？”

寧枳北停了一下腳步，微微側了頭，“有嫌疑。”

“怎么看出來的？”至少她站在門邊看了許久，除了看到方可模樣姣好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很有風情的少婦味道，再也看不出其他了。

“戒指，鑰匙，手機，還有……心虛。”

寧枳北的身影消失在轉彎的那間辦公室里，倪初靜靜站在轉角處思考了半天，才把他說的簡短的四個詞分析清楚。

戒指：李昌平手上有很深的戒指的印記，但沒看見戒指，而方可的手上卻絲毫看不到戒指的痕跡，由此可見，李昌平對方可用情至深，而方可卻對這段婚姻持冷處理態度。

鑰匙：方可處處以鑰匙為重要證據指證李昌平老板，然而當寧枳北問道為什么要拿走物證時，方可卻解釋不清，在警察去李昌平家之前就拿走重要物證，方可身上有重大疑點。

手機：寧枳北和方可對話開始前，方可在專心發短信，看到寧枳北之后，立刻將手機倒扣著放在桌上，顯然是有些秘密的內容不能讓寧枳北看見。

心虛：方可明顯不喝涼水，但為了掩飾自己集中于發短信且面對問題時的心虛，強裝自己愛喝涼水，明明可以擺事實講道理的事情，她卻過于激動甚至當場走人，這是心虛最為明顯的表現。

所以……

倪初有些無力地扶了扶額頭，這個人說話，為什么就不能說全了呢？

可是那朵薔薇花……

倪初忽而抬起了頭，方可一定接觸過薔薇花，畢竟從李昌平的生活習慣來看，除了幾盆放在那里自生自滅的仙人掌以外，沒有任何花的痕跡，而薔薇花……是最適合夫妻之間的花朵。

野薔薇的花語：

真摯的愛情，悔過的真心。

……

幽黑的巷子里，老式的路燈忽明忽暗，初春的夜，帶著剛下過雨的潮濕，直叫人覺得渾身難受。

逢周末從學校回家的她背著書包拖著一箱子的臟衣服，走在這個巷子里，這難受的天氣讓她皺著眉，不安地擺動著肩膀，從口袋里掉落了一只野薔薇。

帶著清甜的香氣頓時在小巷里彌漫開來，她彎腰撿起，低頭看著野薔薇，笑顏如花。

身上所有的不適，也隨著好聞的香氣而消散在空氣里。

噓——

口哨聲在巷子里響起，一聲長一聲短，帶著熟悉的曲調，在蜿蜒無盡的小巷里徘徊著、回響著，帶著回聲傳進耳朵里。

“搖啊搖，搖啊搖，船兒搖到外婆橋……”

是熟悉的《外婆橋》，她停下了腳步，手里拿著野薔薇，身后拖著的行李箱也停在了原地。

咔噠，咔噠……

皮鞋走路的聲音隨著口哨聲一點點逼近，沉穩又有力，在她的身后響起。

夜里微風起，帶著涼意吹向她的臉龐，腳步聲的靠近讓她呼吸開始緊張了起來，很少走夜路的她沒少聽過媽媽提起走夜路的危險事情。

腳步聲已經落在耳邊清晰不已，她猛然回頭，卻見一人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黑色的皮鞋，黑色的長風衣，還有……小丑的面具。

她眼前一亮，松了口氣的同時笑了出來，“是你？”

修長的身影被路燈拉得長長的，面具下的唇角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紅艷異常，長手彎腰行了個禮，“我親愛的女士，晚上好。”

紳士不已的行為和足以讓人迷醉的嗓音已經讓她心跳如鹿，有些羞澀地低下頭，“你好，”伸手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不過……你怎么會在這兒？”

此刻不再身著咖啡館里的服務生衣服的他換上了帶著黑夜氣息的套裝后，似乎瞬間從青澀溫暖的少年變成了邪魅誘人的暗影伯爵，男人在她身前站定，“還記得，白天時和你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