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衣裳之痕跡
作者:八荒|發布時間:2017-02-13 12:47|字數:3176
我雖然不能像蘇默那樣說出她穿的是什么漢服,但我也知道漢服,所以過了初始的驚艷之后,也就沒什么別的感覺了,而咖啡廳中的其他人也一樣,在溫凊坐下之后,大多數人都把視線收了回去,只有個別人目光還流連在她身上,我想這根她的顏值也有關系。畢竟,現在像她這種古典美女已經很少見了。
蘇默更是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現。
“不錯啊,你還了解漢服。”我說道
“道袍也是漢服的一種。”他解釋了一句,接著對溫凊說道:“這人多眼雜,咱們換個別的地方吧,秦磊那有個工作室,環境還不錯。”剛才我們已經互相自我介紹過了。
我說道:“我覺得在這也不錯,人家姑娘剛來,就別折騰了。”
溫凊搖搖頭,說道:“嗯,沒關系,就在這吧,今天太冷了,我也不想再出去了。”她沖我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聽同學說,你們專門解決怪事,我實在受不了了,所以才……"
蘇默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滿的都是詢問,而我只對他報以微笑。一個長相不錯的姑娘,跟兩個素未相識的男人見面,心理肯定是有戒備情緒的,自然不可能跟著去私人地方,我猜這也是她選擇在公共場所見面的原因。
蘇默說道:“我看你穿漢服很合適呀,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姑娘臉突然一紅,低頭躲過蘇默的視線說道:“我已經一周沒洗澡了……”
“咳……"
蘇默用咳嗽掩飾尷尬。
我問道:“既然脫不下來,你為什么不把它扯碎呢,毀件衣服總比現在這樣好吧。”
溫凊搖搖頭說:“毀不掉的。”
“毀不掉?”
“嗯,我發現脫不下來的第二天就想把直接把它扯壞,但我用盡力氣也根本扯不壞,我以為它只是質量太好,就拿了一把剪刀……”
“難道剪不斷?”我問道。
“不,剪斷了。”她說道這里語氣竟然流露出恐懼“我把它剪的稀碎,扔了出去,我以為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可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穿在了我身上!”
“不知什么時候?”
“嗯,只要我的注意力離開身上,哪怕只有一瞬間,他就會重新出現在我的身上。”
“那你不能一直盯著身上嗎?”蘇默問道。
“人總是要睡覺的。”我提醒道。
“不只是睡覺,哪怕只眨眨眼睛,它就會出現。”
溫凊的聲音里依舊帶著恐懼,如果說之前還只是讓她覺得費解和麻煩的話,這種情況就遠遠超出她的認知了,而人的一切恐懼都來源于未知,尤其當未知的事物纏在你的身上,那種恐懼恐怕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
不過,蘇默聽了他的話,神奇并沒有流露出多少驚訝,反而皺著眉頭抿緊嘴唇,好像覺得這事情挺麻煩的樣子。
“能說說具體怎么回事么?”蘇默接著說道。
我雖然很好奇,但并沒有說什么,有時候傾聽比詢問更重要。
“你們真的相信我?”溫凊問道。
我點點頭說道:“放心,我本身就是一個心理醫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見過。”
蘇默說道:“我們專業就是處理這種事情的,我保證我見過比你經歷的更離奇的事情,妹子先點個東西喝吧,也整理下思路。”
她聽到這么說,明顯送了口氣,嘴角不自知的露出一個弧度,眼神中的戒備也放下了一些。
她點了一杯抹茶,才喝了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是師大的學生,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漢服,大學有了生活費,所以自己有時候也會買來穿,你們知道漢服復興吧?”
我點點頭,說道:“聽說過,是漢族傳統服飾的再次興起吧——想必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嗯,對。自從民國以來,西裝傳入中國,直到現在,我們的所有服飾幾乎都是西式的,而我們卻遺忘了自己的傳統服裝。”她說道漢服,眼睛亮晶晶的,傾訴欲望十分強烈,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你想想,除了漢族之外,其他少數民族都有自己的傳統服飾,到了傳統節日的時候,她們都可以穿本民族的衣服,而我們呢?”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國慶閱兵的時候,各個少數民族確實穿的都是傳統服裝,而漢族除了軍裝就是中山裝,中山裝也是民國時候設計出來的,確實不能算傳統服裝,我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這也是復興漢服者的主張啦,文化認同度先從衣裳找起嘛。”蘇默笑著對溫凊說。
她點點頭:“對,以前在我也會在網上買漢服,也都沒出過什么事,這件大氅我倒不是在網上買的,而是今年開學的時候,有很多大四的學哥學姐擺攤清理不要的東西,我看到有個學姐再賣這件大氅,顏色很好看而且形制也很考究,關鍵賣很便宜,我就買了下來。”
“開學的時候就買了,難道這件大氅已經在你身上幾個月了?”蘇默問道。
我搖搖頭說道:“不對,如果她應該只穿了不到兩周。”
溫凊點點頭,蘇默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聲跟蘇默說道:“你要是三個月不洗澡,肯定不是這個狀態……”
雖然我刻意小聲,但溫凊就坐在我旁邊,不可能沒聽到,我甚至看到她偷偷地抽了抽鼻子,仿佛是擔心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其實她至少看上去并不臟,看得出她每天也都有想辦法保持衛生,至少像臉和手這種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很干凈。
溫凊小聲道:“嗯,我是上周三穿上的,從那以后,就脫不下來了。”
“既然你很喜歡這件衣服,為什么買了之后一直沒穿呢?”我問道。
“誒,說道這個就生氣。”溫凊說道:“我買的那天有事著急,買的時候也沒仔細看,回去才發現,前襟上有很大一片污漬,看上去已經很久了,顏色都快跟大氅一樣了,不過如果就那么穿出去的話,還是會很容易被發現的呀。”
“所以我就想把它洗干凈再穿,可是送了幾次干洗店,都沒洗掉,那片陳年污漬相當頑固,但我真的很喜歡這件大氅,我有時間就送干洗店,直到最近才幾乎看不出來了,盡管天氣已經冷了,我還是想穿上試試,沒想到竟然就脫不下來了。”
我在她說道污漬的時候,就注意觀察她衣服的前襟,因為她說是很大一片,我想怎么也會留下點痕跡,果然看到了一條比其他地方顏色略有不同的線,看上去像是干涸的液體留下的。
“你能不能比一下,那些污漬是什么形狀的,都在哪有?”
“很多地方啊,我都懷疑買的時候我瞎了。”她現在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有點小嬌嗔,接著說道:“主要是胸前這一片,還有袖子下面也有一些,下擺上也有一點點,真不知道它以前的主人怎么弄的,這么好看的大氅不知道愛護。”
她一邊說一邊在身上比劃著那些污漬的形狀,她跟這些污漬斗爭了幾個月,印象格外清晰,甚至一滴污漬在什么地方都能說出來。
“滴落型液體和濺射性液體。”在她說完的時候,我緊跟著說道。
“什么意思?”蘇默問道。
“這是兩種液體痕跡的狀態,簡單說滴落型就是液體從一個面流下來形成的痕跡,而濺射型通常是液體撞到一個物體表面上之后,向四邊噴濺留下的痕跡,通常都是中間橢圓形,然后往四邊炸,通常來說,如果濺射型血跡沒有及時清理,都或多或少會有滴落型痕跡留下。”我端起咖啡杯說道:“舉個例子,我現在用咖啡潑你一身,就會留下類似的痕跡。”
蘇默不著痕跡地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道:“我現在有了一個猜想。”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知道他跟我想的一樣,暗色血跡,跟大氅顏色一樣,量很足又是噴濺型,難以清洗,這個推理并不難。
“它之前的主人被人潑了一身紅酒?”溫凊天真地問道。
我們倆都啞然失笑,我問蘇默:“你帶手電了么?”
蘇默說道:“帶了”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他的工具箱。
“誒,什么手電?”溫凊問道。
“沒事,妹子別緊張。”蘇默說著拿出一支手電打開,藍色的光照在溫凊的身上,前襟浮現出一條細小發亮的線,像是蜿蜒的蚯蚓一般。
我倆對視了一眼,證實了彼此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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