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零很快套上大衣，大步往門口走：“可惜，不巧，我又要趕著出去，今天就不跟你搶蔓越莓口味的蛋糕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分享蛋糕，地方隨便用，記得收拾干凈就行。”

“高零，你什么意思？又把我晾在這里？”君嵐氣鼓鼓，張口就咬下一大塊蛋糕，八卦道，“你剛才往門縫里張望什么呢？高零又不是沒穿衣服，有什么好偷看？”

柯飛欲哭無淚：“君嵐姐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就算前輩有裸奔的習慣，我也不會偷看，又不是沒看過，一起泡溫泉的時候都看光光了啊。我是看他對著手指上的番茄醬蹙眉沉思，覺得古怪，就沒驚擾他。”

君嵐停止繼續咬蛋糕的動作，眼睛睜得滾圓，聲音透著涼氣：“那不是番茄醬，應該是林安兒的血。”

柯飛險些被一大口蛋糕噎著，拍了拍胸口：“血？”

君嵐低頭思量：偵探事務所里沒見到能做血液成分鑒定的設備，之前高零提出想要林安兒，甚至游沐和安俊的血液樣本，究竟是拿來做什么？

“你真的看到高零手指上沾著血液？”

君嵐的表情變得肅穆冷峻，柯飛像只受驚的大型犬，乖乖點頭，感覺自己又一次被這個時而活潑俏麗時而高冷艷麗的成熟女人征服了！

“我以為是番茄醬呢，不過前輩光盯著看，不至于舔一舔手指，應該沒有奇怪的癖好吧？”柯飛說著，舔了舔自己手指沾到的鮮奶。

只是看著林安兒的血液，高零就發現了什么新線索嗎？

他剛才神神秘秘、風風火火出去的樣子，就是發現什么新線索、迫切想去調查清楚的表現。君嵐認識他多時，也見過他調查案件時那股拼勁，對他的習性十分了解，一下子就推斷出他行動背后的意義。

“柯飛，陪我做一件事吧。”

“是我的榮幸！”

“走吧，再不跟上去，就被高零跑掉了。”

君嵐的力氣，比表面看起來要大許多，咬著蛋糕的柯飛被拎著衣領往外拽，雙腳都站不穩。

“咦？我們要跟蹤一個專業搞跟蹤的私家偵探嗎？”

“放心吧，每一個疑心重的女人都是跟蹤高手，我會好好看著你這個新手，不會讓高零發現最可愛的后輩跟蹤他。”

君嵐自信滿滿地沖他一笑，柯飛便癡癡地點頭，不去想被高零知道的話，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高零抬頭望一眼醫院高處鍍金的門牌字，又低頭看一眼林毅風給的名片。

血液科醫生孫揚明，就是林安兒記憶中那個長相俊美、笑容陰冷的男醫生吧？

“你好，血液科的孫揚明醫生在嗎？”高零禮貌地向血液科前臺辦公處的護士咨詢。

小護士胸牌上寫著“實習生”，一臉懵，搖搖頭，又對里頭問道：“護士長，我們血液科有一位叫孫揚明的醫生嗎？”

“孫揚明醫生？前幾個月辭職了，哪位找他？”沉穩的護士長從里間走出，推了推眼鏡，打量高零。

幾個月前辭職了？林安兒是幾個月之前接受血液科治療之后，才變得性情古怪，孫揚明那會已經辭職，難道跟他沒關系？

“哦，我是孫揚明醫生治療過的患者的家屬，想當面跟他聊一下我妹妹林安兒的病情。”

“林安兒？稍等，我查一下病歷。”護士長辦事效率很高，在電腦資料庫里翻了一會，便抬頭告訴高零，“您是不是弄錯了？林安兒這位患者只看過一次孫揚明醫生的門診，只有一次看診記錄，之后她再沒有在我們醫院看過病。”

醫院掛號、看診、各項檢查到取藥都要使用以個人身份證辦理的醫療卡，醫院電腦庫里沒有林安兒醫療卡使用記錄，表面來看，就只能理解為她沒有在萬橋醫院接受過血液科的治療。

可是，林毅風給了自己萬橋醫院血液科醫生孫揚明的名片，他一直以為女兒是在這里接受治療的？

林毅風對家里的事情很少過問，乖巧和品學兼優的女兒大概從來沒讓他操心，所以他對林安兒說的任何話都是無條件信任。

林安兒很可能在其他地方接受了另外的醫生的治療——

“啊，說起來，我上次好像在另一家醫院見到了孫揚明醫生，但是只有一面之緣，不太確定，您這邊有他的照片讓我確認一下嗎？我家妹妹的病情不太穩定，我想找孫揚明醫生幫她看看。”當了一年多的私家偵探，高零練就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

護士長盯著他看了一會，見他模樣真誠，才消除疑慮，打開醫生資料庫。

不管是離職的，還是去世的醫生，萬橋醫院都會保留他們在這里工作過的記錄和相關資料，為了日后一些老患者出現醫療后遺癥的時候，院方可以及時聯系當時的責任醫生，共同研究和解決問題，避免引發嚴重的醫患矛盾。

離職醫生一欄里，孫揚明的正臉證件照浮現出來——

高零呆呆注視著，直到護士長提醒道：“先生？您記清楚了吧？其實我們都不知道孫醫生辭職后的去向，您要是確認在另一家醫院見到的醫生是他，代我們問好吧。”

眼看護士長要關閉醫生資料庫，高零急忙喊道：“啊，事實上，我妹妹很想再到你們醫院尋醫。不知道還有哪些血液科的醫生，能讓我幫妹妹看一下嗎？”

血液科現任在職的醫生名單一個不漏展現于眼前，高零迅速搜索那張從林安兒記憶里復制過來的臉。

每次讀取他人血液中的記憶畫面和信息，高零都會產生一種錯覺——自己的大腦是一部復印機——把屬于其他人的記憶復印一份存檔在自己大腦里面。

電腦屏幕上的面孔，沒有一張和他大腦里那張臉重疊。

“其實我們萬橋醫院每一位醫生都很專業很有責任心，每天也會安排不同醫生坐診，令妹什么時候方便過來，都可以就診。”

護士長說得十分認真，高零機械地點點頭，從血液科搭乘電梯，直達樓下大廳。

萬橋醫院已經沒有能讓他深入追查的人存在，孫揚明不在，林安兒記憶中那張俊美的醫生臉也不在現任醫生名單。

“高零。”

熟悉的聲音喊住他，高零一怔，回頭看到君嵐和柯飛像逮住小偷一樣，滿臉審判者的表情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