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NVY
作者:思君如故|發布時間:2017-11-16 05:53|字數:4024
我和你之間隔著時間。
——林懿
又做夢了。
舉起手擋在眼睛前面,從指縫間透下來的陽光落在眼里,感覺像一點點火苗在眼中燃燒,燒得眼睛疼得快要流下眼淚。
聞著淡淡的香水味,感覺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好像有人輕聲地教她認書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最是溫柔如水的語調。
一生一對一雙人,爭教兩處銷hún。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那個人的聲音那么好聽,笑聲如銀鈴。笑問她,小懿,你知不知道天為誰春?
是啊,天為誰春?
林懿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黨杰放大的臉,她被驚得嚇了一大跳,差點從沙發上跌下去。黨杰也是一愣,卻立刻抓住她胳膊不讓她往下摔,手上的薄毯子落到了腳下,兩個人都伸手去撿,手卻碰在了一起。
手指尖很涼。
“你怎么醒了?”黨杰有點不自然地問。
“童鞋,講點道理吧?”林懿怪聲怪氣地開口,把毯子蓋在身上:“醒不來的那是死人好伐?”
“……”
黨杰無言地轉身,去衛生間擰了塊毛巾回來遞給她擦臉。
熱熱的毛巾擦在臉上帶來溫暖柔軟的觸感,林懿挪開了一點位置讓黨杰坐下:“我怎么跑你家來了?”
“你不記得了?”
林懿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是說了句隨便:“我好像記得。”
黨杰遞給她一杯水,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突然問道:“一一,你要不要回家?”
噗哧——
兩個人的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不過原因不同。
林懿是因為黨杰提到回家。
黨杰則是因為林懿把水全噴在了他臉上。
順手抄起黨杰拿給她擦臉的毛巾替他擦干凈臉上的水:“對不住,誰叫你突然那么問的,你說回哪個家?”
“你家。”惡狠狠地把毛巾從她手里抽走,隨便抹了一把然后丟開。
“我家?我哪還有家啊?”林懿自嘲地笑笑。
悲傷的記憶如潮水。
“你先睡吧,明天我送你去上班。”黨杰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你就讓我睡沙發?”林懿懶洋洋地問。
“你要睡床也可以啊。”黨杰作思考狀:“既然你是我老婆,我就給你打個折吧,一晚上三百。”
“你出來賣的啊?”林懿不假思索道。
“肉tǐ接觸的話要加錢。”黨杰一臉嚴肅的表情。
“你滾吧,”沙發照樣睡,“我連地下室都睡過。”
此話一出口,正往臥室走的黨杰聞言立住腳,回過頭來看她,一臉復雜的表情。兩個人對望了片刻,黨杰終于開口道:“那你要不要睡床?”
林懿看著他,直覺明天太陽得打西邊出來了,剛準備開口答謝,又聽黨杰道:“大不了我算你便宜點好了。”
“死財迷,去你XXOO的——”林懿破口大罵,頹然地倒在沙發上裝尸體。
黨杰懶得跟她計較,關上房門的一瞬間,那輕輕的“喀擦”聲,驚得他心魂不定。
為什么她不撒嬌說“我們小時候都一起睡過”呢?黨杰嘆息。
雖然明知道早上還要上班,但閉上眼睛卻怎么都睡不著,初春的時候夜里還有點冷,黨杰突然想起林懿一向怕冷,只蓋一床薄毯不知道會不會著涼,于是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衣柜找了一條夏天用的薄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誰知道林懿根本不在床上,倒是客廳的陽臺,玻璃門大開。
一瞬間黨杰差點以為林懿跳樓自殺,但是想到林懿向來愛美,不至于如此輕賤自己那張臉,才又放下心來,走到陽臺上,果然這女人居然蹲坐在地上仰頭看月亮,樣子極其可笑。
“你干嘛?”
林懿嚇了一跳,轉頭看是黨杰,才道:“人嚇人,嚇死人。”
“是嗎?”
“我剛才又做夢了。”她站起來。
黨杰不知道該不該接她的話,林懿不常做夢,若是做夢了,也是噩夢多過于好夢。但是今天林懿也沒等他接話便自顧自地接下去:“我夢見了我買的第一瓶香水。”
黨杰想笑,沒笑出來。
“陳年舊事。”林懿低聲說,“你還記得我買的是什么牌子嗎?”
喉嚨好像被什么給卡住,心里有塊地方好像一直塌陷:“不記得了,你每天都買那么多東西,我怎么記得?”
熟悉的語氣,林懿一聽就知道黨杰是在顧左右而言它。
況且,就算是全世界都忘記了,她也不會忘。
GUCCI的ENVY男香。
若要別人嫉妒,就要擁有嫉妒。
黨杰皺眉說難聞死了,她氣得一腳飛踹過去,罵他“不識貨”。
綠色的瓶身黑色的瓶蓋,30ML,省吃儉用買回來,用過一次,就被人摔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站的力氣都好像沒有了,眼前是模糊的。
她慢慢蹲了下去。黨杰伸手拉著她,她執拗地不起來:“別碰我。”
“要是他來你也這么說,我就服了你,”黨杰突然發怒:“你跟我裝什么裝?”
林懿立刻抬起了頭,居然樂不可支。
“杰杰,你叫我回家,我還有家嗎?”她問,“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不能哭,如果眼睛里全是眼淚,那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黨杰拉起了她的手。
“一一,你為什么總是記那么清楚呢?”黨杰輕聲嘆息。
因為快樂一瞬間就會煙消云散,但是傷痛會記一輩子。
第二天,兩個人毫無懸念地遲到了。
不過顯然的,林懿的運氣要比黨杰差一點。
原因很多,舉幾個顯而易見的例子:林懿名為助理,實為打雜小妹,而黨杰是部門經理;林懿的公司虧損連連,黨杰的公司業績蒸蒸日上。
林懿一進公司就遇上BOSS的死人臉,說是什么貿易公司,充其量是在這大廈里租了幾個辦公間,林懿新進這個公司沒多久 ,也沒有看到有什么業務,就負責端端茶送送水,連公司基本運營都不清楚。
要是你問林懿一個堂堂大學生何以淪落至此,不好意思,清X大學出來的也未必找得到工作。別說什么比爾蓋茨中途退學如今也混得風生水起云云,人家現在已經拿到哈佛的畢業證書了,再說了,你拿林懿跟人家比,那是云壤啊云壤。
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過今天說來也奇怪,怎么一路上都沒遇見什么人?難道大家今天集體請假?林懿一邊擦桌子一邊想。
“林小姐。”一般BOSS用這種沉痛的,參加葬禮般的聲調說話時,你別指望他是要給你加薪。
心里暗罵了一句“靠”,卻是滿臉堆笑:“老板早,有事?”
“我們破產了。”BOSS沉聲宣布這個讓林懿心碎了五秒的消息。
林懿手上的抹布無聲地掉了下去,公司經營不善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沒料到居然才這么點日子就撐不下去了,她思索片刻后道:“老板,我這半個月的工資給我結算清楚,再見。”轉過身的時候她在心里補充,算了吧,跟這種人寧可再也不見。
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出來,抱著紙箱出了大廈,外面太陽很大,她瞇著眼睛抬頭看了半天那在陽光中熠熠生輝的公司招牌上寫著“寰球貿易公司”,心想果然皮包公司都很喜歡把名字取得磅礴大氣。
TNND,果然是很欠日的太陽啊。
這時間有工作的人自然是在上班,沒工作的人自然在睡覺。
權衡了下利弊,林懿打了林應卿的手機。
那邊過了許久才接電話:“喂?”
“我失業了。”
林應卿打著呵欠道:“失業而已,失戀找我還差不多。”
“失戀找你這種人有用?找姐夫還差不多。”
“又關他什么事?”林應卿問。
“成就我們的□□啊,”林懿道:“你看過紅樓夢沒有?晴雯說‘白擔了那虛名’就是這么一回事。”
“隨便你。”
“姐夫在不在?不在我就過你那去。”林懿伸手攔出租車。
“不在,說是出去有事,你過來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進了林應卿跟羅小未家所在的小區,林懿感嘆難道這個社會以先富帶后富難道只是幻想?
敲了好半天門林應卿才開,穿著絲質睡裙。
“春光大好啊。”林懿色瞇瞇地打量她。
“行了,寢室住了四年你還沒看夠?”林應卿在衛生間把嘴里的漱口水吐了出來才道:“要不要我脫光了給你看?”
“這么好?”
“算你八折。”
“倒貼我也不看,”林懿咋舌:“別讓這些帶顏色的東西玷污了我純潔的眼眸。”
林應卿作勢要嘔。
“算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有沒有吃的東西?”說完林懿就鉆進廚房。
林應卿用眼神把她千刀萬剮,忿忿道:“你是民國耗子變的?每次到我這來,就想廚房里鉆。”
廚房里的林懿打開冰箱覓食,端出芝士蛋糕和水果若干,還不忘記問:“牛奶呢?”
靠。
林應卿自顧自地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林懿坐在她新買的六人座歐式餐桌上,沒錯,是坐在桌子上,不是坐在桌邊——風卷殘云般解決了一塊蛋糕,喝了半杯牛奶,現在正在動手切橘子。
“我真受不了你,”林應卿拉開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把一個厚厚的紅包拍在桌上:“你老公呢?怎么都不管管?”
林懿差點被橘子噎住,好不容易吞了下去,才道:“他管得著我?我管他還差不多。”
“你們倆,結婚就跟假的一樣,這是鬧著玩的嗎?”林應卿皺著眉道:“紅包,收好吧,去瑞士的日子定了沒?”
“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公司里忙。”
林懿把紅包拿在手上:“真沒真實感。”
“德性。”
“你沒了工作,準備怎么辦?”
“再找唄。”林懿苦笑:“我之前那工作干了也相當于沒干,交完房租就吃飯都成問題。”
“你那房子租著干嘛?你們結婚當然是住在一起。”林應卿看她的樣子像在看怪物。
“呃,這個嘛,我自己有打算。”
“你家里知道你結婚了嗎?不辦酒席我們是沒什么意見,但你家里人,他家里人不會有意見嗎?”
“我家里……”林懿苦笑,“不知道了,至于他家,我跟黨杰從小就認識,沒什么好擔心的。”
嘴里的橘子本來汁多味美,現在卻好像變了味。
兩個人聊了許久,直到羅小未打來電話要接林應卿出去吃飯。
放下電話林應卿愁眉苦臉,林懿忍不住問:“怎么了?”
“又是跟他那些什么兄弟吃飯。”林應卿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些生意多虧這幫兄弟幫忙,但我又跟他們不熟,陪著吃飯很沒意思。”
林懿道:“老板娘,別想多了。”
林應卿瞥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我看他未必愿意我插手他的生意,一心想著我在家做‘閑妻涼母’才好。”
林懿訕笑,不敢接這個話頭,這算是林應卿的心病之一,不愉快的事已經太多,能免則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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