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云和許翠云和胡進益告別之后，又一起走了一段路，然后露出了笑容。

　　“雖然費了一點功夫，但是這小子到底還是上鉤了。”許翠云開口道，“這個單提成是怎么算的？”

　　李牧云想了想：“檢測費和專家費那邊，給他算到兩萬，提成按百分之二十算，我不要，就你和李志還有老廖一起分了。”

　　“老廖根本什么都沒干，”許翠云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就坐在那兒擺了會兒攤，這都要分。”

　　“少分他一些就是了，”李牧云擺擺手，“你也能分不少呢。”

　　許翠云嘆了口氣：“道理我都懂，主要是呂經理說了，這段時間要收斂點，前陣子不是有個姓劉的冤大頭去鬧了嗎？呂經理就跟我們說這段時間不能太張揚，得悠著點兒。”

　　“每年都有人鬧，都是些傻子，我們又不是沒遇到過，呂經理說讓收一收，那就先不要在燕城嘛，”李牧云很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又不是只有龍騰一家公司。鄰市也有公司的，行了，你也別抱怨了，我還得回去安排一下手頭這單。你回去記得再慫恿慫恿那個胡進益，錢到手我們就撤。”

　　許翠云連連點點頭，兩個人就此分手。

　　李牧云快步地走進了一個住宅小區，在沒有人的電梯間，她已經迅速地把自己的假發亂七八糟地去掉，重新梳了梳頭，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她已經和剛才判若兩人。

　　她剛要打開自己的房門，就聽到身后的聲音：“呂云小姐是嗎，你被捕了。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什、什么？！”原本還一臉鎮定的女人臉色終于徹底變了，她近乎驚慌失措地看著警察給自己戴上手銬，“不是，你們憑什么、憑什么抓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她并不知道，與此同時，警方還逮捕了呂梁、許翠云（真名許翠兒）、李志（真名曾光）、廖光宇等二十多個人，龍騰藝術品檢測公司在當天被查封。

　　“辛苦各位，多虧了你們，我們抓到了不少他們的外圍人員，”錢路開口道，“像呂云、許翠兒、曾光這些人，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故意假裝，恐怕根本抓不到。不止如此，我們還通過他們查到了全省的一個大團伙。”

　　徐林眼睛一亮：“啊，是嗎？！”

　　“唔，不是你想的那個。”錢路嘆了口氣，“我們抓住的，其實是一個詐騙團伙。像龍騰這樣的公司，全省不止一個，有很多那種只準備開幾個月騙錢的空殼公司，他們有的是以拍賣為由，收取服務費和鑒定費，有的是像龍騰這種公司，還有的是給展覽公司的委托費，這些公司前期做了宣傳就會有一些收藏愛好者找上門，然后告訴他們自己有什么什么東西，然后委托這些公司拍賣。一旦確立了委托鑒定意向之后，過不了多久公司的業務員就會聯系對方，說有買家要高價買入，這時候大家就會不疑有他，趕去公司，以為自己能夠賣出好價錢的時候，有人提出他們必須要去指定的藝術品鑒定中心進行備案和鑒定。這時候他們就會要收取高昂的展覽費、鑒定費、備案費、服務費等各項費用，這些錢就都不會少，但是他們拿準了受害者想要賣出高價拿錢的心態，一抓一個準。”

　　子虛烏有的買家，精心策劃的騙局，苦心孤詣的詐騙……即使一次交易失敗，公司還可以以這個收藏品可以重新拍賣為理由，繼續騙取受害者的展覽費。

　　“這些公司沒有進行過所謂的會展和拍賣，卻一直在收取相關費用，存在詐騙嫌疑。”錢路繼續道，“至于龍騰藝術品檢測公司，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是從賣收藏品到利用自己的業務員假扮買家忽悠受害者上當，到最后去給龍騰交鑒定費這樣的一個連環騙局，這些我們都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周朝開口問道：“這次一共抓了多少人？”

　　“二十七個了，還有人在陸續招供，”錢路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們不知道，這個數目遠比你們想象中要多要大，光是這半年來，這些公司加起來所獲得的鑒定費、購買費、服務費等費用，已經上億了！有個鄰市的公司，從注冊到被我們搗毀，其實就一個多月，已經騙了將近一百萬，這些公司有時候為了防止那些受害人報警，會看情況來退一些錢，息事寧人，以防他們報警。所以這么久以來，真正報警的受害者不足三成。”

　　徐林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的劉飛宇，開口道：“那就是呂梁不對了，呂梁要是肯給小劉一點補償費，他肯定不會和我們一路鬧到今天的。對了，呂梁抓住了嗎？”

　　“我派去的人說是已經抓住了，正在往回帶呢。”錢路拍了拍徐林的肩膀，“審訊的事情你放心，呂梁這一類的，我們會著重關照。我們要調查的，可不只是這一件事。”

　　劉飛宇在這時候走過來，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個，如果龍騰查出來是有問題，能給我們賠錢嗎？”他嘆了口氣，“當時我們連合同都沒簽啊。”

　　“這就是他們的狡猾之處，”錢路開口，“根據警方調查了解，所有的受害者都沒有簽鑒定合同，有些是被害者不懂，還有的是收藏的人提出要簽訂，但是被搪塞過去了，最多就是出個票據說明。不過你放心，公司的電子財務記錄，每一筆款項都記錄的非常清楚，這一點已經足夠證明了。”

　　小劉這才長舒了口氣：“太好了，總算可以跟家里人交代了。”

　　“劉飛宇，你一定要牢記這個教訓，以后千萬不要輕易上當受騙，”錢路嚴肅地說，“到時候你也要配合警方，去錄完整的口供。”

　　說著，錢路環視一周：“你們也要。”

　　陸無雙撇撇嘴：“哇不是吧，我們可是為民除害的功臣，居然還要去錄口供哦。”

　　“功臣也要錄口供的。”錢路神色稍緩，“放心，不會太麻煩，你們算是舉報有功啊，尤其是你，陸無雙，這個事情肯定足以讓你在雜志社轉正了。”

　　“真的嗎？”陸無雙垮下臉來，“可是龍騰藝術品檢測公司也是我們雜志社的金主之一誒，從此以后我們失去了一個很有錢的廣告商。”

　　錢路又再次一本正經地開口：“這點也是需要注意的，現在很多雜志社電視臺之類的地方，接廣告的時候都是只看錢，隨便亂吹一通，這些公司就是靠這些虛假的吹噓來給自己做宣傳。要知道，你們雜志在收藏這一塊兒里也算是挺厲害的雜志，很多民間收藏者都很喜歡買你們的雜志，看到龍騰的廣告肯定會……”

　　“行了行了，”周朝看到陸無雙的臉色有些泛紅，微微后退了幾步，就知道她是有點害怕錢路，連忙打斷，“你別逮著誰就給誰上課，你自己也說了，這次拿下龍騰，無雙算是功臣，那就別這么兇。她們雜志社接什么廣告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人家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這么有正義感還要被你教育，你要教育不如直接去教育他們領導？”

　　周朝和錢路熟識多年，在場的人里也就是他不怕錢路，錢路聽到這話大概也察覺到自己語氣有些太過嚴肅，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就先這樣，你們忙了這段時間，都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審訊審出結果就告訴你們！”

　　徐林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錢路剛轉身要走，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通之后“嗯”了一聲，音調就一下提高了：“跑了？誰跑了？！”

　　錢路和徐林都豎起耳朵聽，就聽到錢路道：“一個姓胡的業務員跑去了外地？這個不重要，呂梁呢？！”

　　“你說什么？！你們抓回來的呂梁是假的？！”

　　聽到這句話，徐林和周朝的臉色也徹底變了。

　　錢路掛斷電話，朝著他們招招手。

　　三個人來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錢路嘆了口氣：“真呂梁跑了，抓回來一個冒牌貨。”他伸出手擰了擰眉心，“這群廢物！”

　　“你說的那個姓胡的業務員又是怎么回事？”徐林問道。

　　錢路回答：“好像叫胡丘山什么的，是龍騰的一個小業務員，今天晚上的行動，他上午去了外地，恰好沒抓到。”

　　“胡丘山？”徐林坐下，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了這三個字。

　　然后自己都愣住了。

　　他握緊了筆：“你們還記得嗎，我媽媽留給我的線索，我破譯出來的四個字是‘龍騰虎躍’。”

　　錢路眉頭皺緊了，他一個箭步沖上前，看著徐林在紙上寫的字。

　　他把“山”寫到了“丘”的下面。

　　丘山，為岳。

　　錢路猛地一拍桌子：“我讓他們好好查一查胡丘山這個人！”

　　龍騰虎躍，很可能特指的是，龍騰的胡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