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更相逢何歲年6

作者:冬月初雪|發布時間:2017-04-07 05:23|字數:6939

趙夫人說話這樣難聽,陳家人都氣憤不已,可礙于對方是陳煜棠母親的親妹妹,大家都不好開口,只能生生忍受下來。

陳翰文鎖眉,中途咳了兩聲,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正點在陳煜棠的那張婚書上。趙夫人卻權作沒有聽見,說到得意之處,哪里還顧得上陳翰文的動作?

陳煜棠即便再沉穩,歲數也還年輕,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兒,將嘴唇上咬出一小片血痕,幾次想要張口打斷,還是忍住。聽到末了,她怒極反笑,走去陳翰文跟前,將那婚書拿了回來,“嚯”地展開,聲調不疾不徐,卻字字鏗鏘。

“姨媽,我還未出生,爺爺便為我訂下了婚事,母親是知情的,不可能再為我許下什么婚事。”她說到這里,走近趙夫人身邊,在趙夫人耳畔壓低了聲音,“這婚書上紅紙黑字,大約比姨媽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金簪要多上許多分量。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姨媽知曉。我年少喪母,承蒙姨媽照顧,向來視姨媽如生母一般,也請姨媽自重,莫要叫我母親心寒。”

趙夫人臉色漸漸發白,僵硬地看了看陳煜棠,咕噥兩句,帶著表哥悻悻離開了花廳。

趙夫人一走,陳煜棠臉上從容的神色也漸漸消失,垂著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經過趙夫人這么一鬧,陳煜棠的幾位叔叔嬸嬸都不太高興。尤其是陳翰文,總覺得陳煜棠受了欺負,他偏偏礙于對方的身份尷尬,不好出面回護,現下將一張面孔繃得死緊。

花廳里的氣氛一時間凝滯沉重。

陳煜棠思索片刻,看出這樁事情越拖,像趙夫人這樣找上門來的人就會越多,便收斂了神思,低聲開口打破了滿室的沉寂。

“叔叔嬸嬸,今日之事,可莫要見怪。可能是當年我母親贈簪的時候沒有講清楚,我姨媽又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甚至將和別人家女兒定親的事情記岔在我頭上也說不定。”

陳翰文勉強擺了擺手,憤懣道:“此事不怨你,你不必愧疚。”

陳翰寧“嘖嘖”兩聲,道:“旁人的心思咱們沒有必要去揣度,趙夫人也就罷了,畢竟是親戚,怕只怕還有旁人再來說道的。人多口雜,如果有人刻意中傷,斷章取義說咱們陳家的大當家許了好幾家人家,傳得滿滎州城都知曉了,我們幾張老臉不礙事,煜棠可經不起那些風言風語。”

陳煜棠泰然笑道:“四叔,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事兒。”

陳翰文窩了一肚子火,當即對一旁的小廝厲聲吩咐說:“以后有人登門,務必收了拜帖再請進小廳等候。這里是議事的地方,不便打擾!”

小廝當即低著頭不敢辯解,陳煜棠見了,寬慰道:“二叔不要怪他,若是親戚強行進來,他們不敢得罪,哪里攔得住?我三日后速辦婚禮,婚禮既成,任是誰,都沒有什么好說道的了。”

陳翰文一聽,欣慰點頭,剛剛的怒氣轉眼就散盡了,他一抬腿站起身來,樂呵呵道:“那事不宜遲,我得趕緊和唐家老爺子知會一聲。”

陳煜棠悄然激靈了一下,唯恐陳翰文和唐源彬一接觸,兩邊口徑不一致,會惹來許多麻煩。她連忙又扶著陳翰文坐下,道:“二叔不說我倒還忘了,唐爺爺上回邀我今日去他家吃頓便飯,盛情難卻,我正巧和唐爺爺說了這事兒,就省得二叔專程跑一趟了。”

陳翰文有些遺憾,念叨道:“身為長輩,遲遲不和唐老爺子見面也不像話……”

陳煜棠掩口笑了聲。

“二叔還愁以后沒有機會么?”

二嬸也跟著笑道:“是啊,下聘什么的,多的是你要出面的時候呢;以后結了親,更有的是機會走動。煜棠這么討唐老爺子的喜歡,實在難得,你就讓她去通知吧。時間緊迫,咱們得早些準備了。”

陳翰文覺得有理,這才打消了親自登門約定婚期的念頭。

陳煜棠當即借故離開,余下一干長輩商討大婚的事宜。

陳煜棠在第一次去唐家之前,便早已將唐明軒的脾性打聽了一通,現在料定唐明軒不在家中,卻因唐明軒行蹤不定,也拿不準他在何處,只好讓司機先載她去北平街問問。

一入北平街,最先入目的就是一家水果攤子。

陳煜棠挑了些蘋果,才順勢問看攤子的老婦人有沒有見過唐明軒。

老婦人腿腳不便,正在顫顫巍巍地較稱,還沒開口,她身后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兒便搶著說道:“明哥今兒一早就去木材廠了。姐姐,上次好像也是你來打聽明哥,你們認識嗎?”

老婦人奇怪道:“你又沒有見著他,怎么知道他去了木材廠?”

女孩吐了吐舌頭,道:“瘋子說的呀。”

老婦人低聲咕噥了一句“小巧,你沒事少跟他有什么牽扯”,便忙著擺水果去了。

陳煜棠溫和笑道:“瘋子是誰?”

小巧張了張口,正要說話,眼睛忽然骨碌一轉,反問道:“姐姐,你連瘋子都不知道,找明哥做什么?”

“催婚。”

小巧先是瞪大了眼睛,呆了片刻,繼而看見陳煜棠付了錢就要走,急忙從水果攤子后頭繞出來,上前攔住陳煜棠。

“你……你催婚明哥?你是他的未婚妻?”

陳煜棠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小巧一眼,笑瞇瞇的,語調和氣。

“你告訴我唐明軒去了哪家木材廠,我就告訴你詳細。”

她生得面善,小巧不疑有詐,當即指著街角,道:“就是不遠處的那家,一轉彎過兩條街就是了。”

陳煜棠得了準確的消息,見著小巧依然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哧地笑了起來,模糊答復道:“丫頭,這種事兒可不好亂說。”

她說完,不等小巧反應過來,便利落上了車子,留下小巧傻站著原地。

陳煜棠尋到木材廠,剛一下車,繞過轉角,正巧看見唐明軒悻悻走出,她便頓住腳步,在轉角的不起眼處等了等。

唐明軒身后跟著一幫木聯幫的弟兄,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懊喪。

瘋子吵吵嚷嚷道:“明哥,不就是一塊兒破木頭么,這么大的廠子怎么會沒有?他們難不成是不想賣,找的借口?”

唐明軒沒有做聲,半仙拽了瘋子一把,將他從唐明軒身邊拉了回來,不叫他聒噪,耐心解釋道:“明哥要的是黃楊木,大塊兒的,那東西又叫‘千年矮’,料子要長一千年還不見高,知道多寶貴了吧?”

瘋子愣了一下,叫道:“‘千年矮’——長一千年還要變矮?真的嗎,這么邪乎?”

半仙不過是偶然間聽得唐源彬說了那么一句,也是一知半解,頓了一下,面對瘋子殷切的目光,他卻不好意思說實話,當即大手一揮。

“算是吧,邪乎、邪乎!”

陳煜棠禁不住笑了起來,“千年矮”不過是木雕匠人對黃楊木的戲稱,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料子難得。可要做出好作品,非得用這難得之物不可。

陳煜棠計上心頭,悠閑開口道:“做木雕的大塊黃楊木,在木材廠可找不到。”

唐明軒這才注意到陳煜棠,咧了咧嘴,剛剛擺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瘋子便攔在唐明軒身前,痛心疾首問道:“陳煜棠,你到底用了什么惡毒法子,才逼明哥和你結婚的?”

唐明軒面上無光,無奈清了清嗓子,呵責道:“誰跟你說我是被逼的?我那是自愿的。”

瘋子愕然,看向陳煜棠,顯然認定陳煜棠用了什么卑劣手段。陳煜棠也不惱,朝著唐明軒努了努嘴。

“惡毒法子么,問你的明哥呀,問我做什么?”

瘋子當然已經在唐明軒跟前磨了一整天了,并沒有問出什么結果才來問陳煜棠的,一時間被陳煜棠堵得沒話說,僵了僵,只好咬牙切齒地總結道:“反正不許你欺負明哥!”

唐明軒臉色更黑,半仙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聯合另外一個兄弟把瘋子連拖帶拽拉了回去。

唐明軒朝著陳煜棠跟前湊了湊,低聲道:“你來找我做什么?跟你的叔叔們商量出結果了?”

陳煜棠看著唐明軒,露出了精打細算的目光。

“不錯,我的叔叔們很喜歡你,想讓你我三天后結婚。

唐明軒先是吃了一驚,繼而語調粘稠,悄聲撒嬌似的道:“這么快?我還沒準備好呢,媳婦兒。你們這么急著娶我進門,好生奇怪呀。難不成你那群叔叔急著要個小當家的?”

他臉皮很厚,說話不著調,陳煜棠當下臉頰有點發紅,神色卻很冷靜,頓了頓,竟然也不甘示弱地往唐明軒身邊湊了湊。

“你來這里不就是想弄點木料參加選拔賽么?你找不到的——滎州的木材廠家我都熟絡,大塊又無瑕的黃楊木很難得,他們都留給我了。我在陳家存了很多好料子,都是你的,就看你什么時候愿意來取?”

她的語調看似真誠,實際明里暗里,又回敬了唐明軒。

唐明軒哧地笑了,只好選擇妥協。

“好好,陳大當家說什么時候娶,我就什么時候嫁,還不成么?你那邊準備好,我這邊去和我爺爺知會一聲。”

陳煜棠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微微點了點頭,唐明軒見了,頓時有一種對方又談成了一單生意的錯覺。這樣的人生大事,陳煜棠竟然如此從容,一點兒沒有女孩子家應有的情態,他心底下暗暗不服氣,隨手抬起,撩了一把陳煜棠耳邊的云發,在指間繞了兩下,洋洋得意地調笑道:“以后咱倆可就是一家人了。”

陳煜棠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臉色先是沉了沉,飛快將那縷云發別到耳后,繼而換成了一副鄭重的樣子,長輩似的抬手在他臂膀處拍了拍,轉身就走。

唐明軒一臉莫名其妙,身后一幫木聯幫的成員都發出哄笑聲。

唐明軒沒在陳煜棠處討來便宜,也沒弄來黃楊木料,只有兩手空空回到家中,見著唐源彬正在給黃楊木料畫胚,便湊過去坐在一旁。

唐源彬本以為唐明軒是在看畫胚的技巧,畫得越發賣力,間隙,偶然一回頭,卻見著唐明軒一臉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當即有些動肝火,在唐明軒的后腦勺上拍了一把,強忍著問道:“我讓你小子去買塊好料子,你去了大半日,怎么什么都沒帶回來?”

唐明軒連忙笑道:“爺爺,木材廠沒有什么好料子了,不過您別擔心,我在門口遇見一位老板,說是可以給我許多上好的料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唐源彬自然不信,批評道:“你這孩子,說話總是沒譜!那你說說,那老板什么時候給你料子,給你多少料子,收你多少錢?”

唐明軒沒眼色地接話道:“她說三天后,予取予求。至于錢嗎,分毫不要。爺爺,您別操心這些閑事兒了,吃好睡好就成。”

“有這么和長輩說話的嗎?你給我跪下!”唐源彬氣得將手中的那塊木料甩給唐明軒,罵道,“你把這塊料子雕好,不完工不許吃晚飯!”

唐明軒被罰跪雕刻早已不是什么新鮮的事兒,他只好拿了木胚,老老實實地跪在桌子邊,又身上從桌上摸了一把小鋸下來,手上飛快動作,不多時,便將多余的部分鋸下,打出了一個粗胚。

與此同時,傅嘉年正因為籌備“萬博會”選拔賽的事情傷透腦筋。

告示張貼了好些日子,來報名的人卻寥寥無幾,帶來的也都是些粗制濫造的東西。這樣的結果,顯然無法讓傅嘉年在傅渭川那里順利交差。

這時候,還是副官張東寧給傅嘉年提了個醒。

張東寧說滎州的這些手藝世家,幾乎都是匠戶出身,身份雖然低微,但在舊時候,是給皇家制造東西的。現今的情形,這些匠戶要么還留存著那么幾分傲骨,要么膽小怕事擔心惹上什么麻煩。現在傅嘉年只是貼了個告示,未必請的動他們。況且,即便傅嘉年去挨家挨戶地問責,他們還大可以推說沒有看到告示,并不知情,傅嘉年也無法怪罪。若是傅嘉年肯紆尊降貴,發名帖給這群人,邀請相聚,恐怕還沒人敢駁傅嘉年的面子。

傅嘉年得了提醒,當即請張東寧給他列了一份名單,又下令,把名單在滎軍上下傳閱、補充,列出了許多滎州著名的匠戶世家。名單定下后,傅嘉年當即派人發出名帖,邀請名單上的各大匠戶的家主三日后在七星樓一聚,木雕陳家、制香賀家赫然在列。

陳家因大當家陳煜棠的婚事,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好在之前那些叨擾的人也都銷聲匿跡了,陳煜棠得了清凈,自在得不得了,反而她這個要成婚的像個局外人一樣,每天照常一大早去工廠料理事務,忙到深夜才回家,并不把婚事放在心上。唯一的舉動,便是給賀浣之去了信和請帖,邀請賀浣之當日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傅嘉年派來送名帖的軍官來到陳家,在門房等了會兒,被告知陳煜棠并不在家中,又看著陳家上下忙里忙外,也沒有好好招待他,心中有幾分抱怨,便隨手抓了一個小廝,二話不說,將名帖硬塞給他便走。

小廝年紀輕輕,他又是著了便服,小廝沒看出來他的身份,也不識字兒,便隨手將名帖擱在門房的桌上,繼續去掛他的紅綢子了。

三日后,陳家辦了場轟轟烈烈的喜事,將唐明軒迎進門。

木聯幫的成員也都來到陳家,一時間好不熱鬧。

賀浣之也早早前來,給陳煜棠帶了一盒雪白的龍涎香作為禮物。

陳煜棠和唐明軒各執“牽紅”的一端,一同往小堂走,陳煜棠鳳冠霞帔,又頂著蓋頭,行動頗為不便,她正要在丫鬟的攙扶下越過門檻時,唐明軒借著她步伐緩慢的空當,笑瞇瞇道:“煜棠,我以后可是你的人了,你得對我好點兒。”

陳煜棠在蓋頭之下嘴角一振,不著痕跡地化解了唐明軒的調戲。

“好,我會敬你如賓,那三個條件我也都會做到。”

唐明軒覺得無趣,嘖嘖嘆了兩聲,又道:“就沒有旁的什么了?你這人好無情。”

陳煜棠輕哼了一聲,抬步走進小堂,唐明軒則在她身后綴著,故意將那根大紅“牽紅”扯得一會兒松一會兒緊。陳煜棠聽見司儀“拜天地”的唱喏,當即扯了扯“牽紅”的一端,示意唐明軒不要再作玩樂,正事要緊。唐明軒便也老實下來。

兩人正要行禮,外頭忽然有個小廝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大當家,滎軍來了一群軍官,將大門圍了起來,說要請您立即去一趟。”

賀喜的親友聽見小廝的匯報,一時間驚懼萬分,場面變得嘈雜起來。

陳翰文眼看著好好的一門親事被打攪了,當即怒斥小廝道:“不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咋咋呼呼的,還有沒有點規矩,督軍府還管人結婚不成?”

陳煜棠頓了一下,問道:“有多少人?”

“二三十。”

督軍府為什么會突然出動這么多人來包圍陳家?陳煜棠心中莫名一驚,心之所系,總覺得是工廠出了什么事兒,當即將蓋頭扯了下來,拔步就往外走去。唐明軒也覺出了不妙,當即也跟著陳煜棠走出小堂。

陳翰文緊跟在陳煜棠身后,道:“煜棠,你別急,二叔先出去瞧瞧。”

陳煜棠頓下腳步,肅然回頭道:“二叔,滎軍既然是派了軍官過來,想必不是小事兒。這里還需要您主持大局,煜棠先去瞧瞧怎么回事兒。”

她說完,繼續往外走去,陳翰文有些猶豫,還想繼續去追陳煜棠,卻被管家叫住。

“二老爺,有幾位賓客堅持要離場,勸都勸不住,我擔心再等下去,人都要走光了,您先去穩穩?”

陳翰文懊喪至極,“嗨”了一聲,當下也只有折身走回小堂,拱手笑道:“諸位稍安勿躁,不過是督軍府來喝頓喜酒,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用不著害怕。”

陳煜棠心神不寧,快快走了幾步,才發現唐明軒竟然跟在她身后。她錯愕了一下,不曉得為何,一時間心中安穩了大半,禁不住笑道:“你我現在雖然做了假夫婦,不過,出了事兒恐怕也要連坐?”

唐明軒慵懶笑道:“你能犯下什么大不了的事兒,殺人?越貨?連坐就連坐吧,不是有句古話,什么牡丹花下死……”

陳煜棠眉頭一蹙,無奈扯了一把他的袖子,道:“你這人,功夫都下在嘴皮子上了。此事恐怕不簡單,你從角門出去吧,別牽連了你。”

唐明軒嬉笑道:“你放心吧,我自己有腿,見勢不對還不曉得跑么?”

兩人到了門口,見著一位軍官正站在門下,他身后果然站了二十多個士兵,將整個陳家大門堵了起來。那軍官見著二人出來,不慌不忙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鄙人張東寧,不好意思,打擾了陳大當家成婚。”

他氣定神閑,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哪里有抱歉的意思?

陳煜棠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知曉此人上頭是傅嘉年,更加心驚,略略瞥了唐明軒一眼。唐明軒似乎沒有領會這事兒的兇險,但他也是聽過張東寧的名頭的,當下斜簽在一旁,催促道:“張副官,有話直說就是了。”

督軍府在滎州向來是說一不二,且對方上頭是傅少帥,板上釘釘的未來滎州督軍。陳煜棠不欲得罪,只好款款笑道:“原來是傅少帥身邊的張副官,不曉得有何貴干?”

“陳大當家,三日前,少帥發了名帖給陳家,邀請陳大當家今天去七星樓會面。現在卻不見陳大當家過去,也不見人說明因由。少帥生怕有什么怠慢的地方,所以派我專程來請陳大當家。”

陳煜棠聽得一頭霧水,知道其中必定有什么誤會,但對方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她怠慢不得,必須要給傅嘉年這個面子,她也不多解釋,當即頷首。

“辛苦張副官,好,我現在就過去。”

唐明軒清了清嗓子,往陳煜棠身邊一站,道:“我也去。”

陳煜棠不曉得唐明軒為什么一定要攪和進來,當著張東寧的面兒,也不好細問,只好眼神示意了一下,唐明軒卻不知道在看什么,并沒有和她對視。張東寧淡淡笑了一下,說了句“陳大當家夫婦真是鶼鰈情深”的場面話,也沒有多說什么,閃身讓二人上了車。

陳煜棠和張東寧遂一道坐了督軍府的車子,前往七星樓。

到了半路,陳煜棠這才小聲開口去問唐明軒。

“我們家和督軍府素來沒什么來往,這回傅少帥忽然讓我去七星樓,還不曉得是什么事兒呢。你不回去給我二叔報個信兒,非要跟著我做什么?”

唐明軒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紅喜服,坦然道:“我入贅陳家,結果婚禮中途媳婦跑了,你叫我怎么再回去婚宴上頭?而且那個傅少帥么,莫名其妙約你,難不成是圖你們陳家的資產,想和我一樣,也用美男計?我可得當面告訴他,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凡事要講個先來后到,他不能再來打你的歪主意。”

他一開始講話還算入情入理,到了后半段兒,越發沒譜。陳煜棠又好氣又好笑,瞥了他一眼,他卻故意憋著笑,眸子清亮至極,一臉認真地回望著她。

陳煜棠心聲局促,面上鎮定地收回目光,道:“滎州上下都要看傅督軍的臉色,你見了傅少帥,說話可得謹慎些。”

唐明軒不以為然,戲謔道:“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大事小事警署報,不如明哥一聲笑’?他將來沒準兒還要有求于我呢。”

這么狂妄的話要是被傅嘉年聽見,只怕要哭笑不得了。陳煜棠啞然失笑,沒脾氣地搖了搖頭,耳邊卻傳來了極輕的話語。

“煜棠,有我在呢,你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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