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閑花里送郎歸6
作者:冬月初雪|發布時間:2017-05-03 09:42|字數:6444
賀浣之此時絲毫不知賀家即將發生的重大變故,她剛剛將大夫送走,去爐子上端了藥,坐回許繪床邊,捧著湯藥,悉心吹涼后,才送到許繪唇畔。
許繪身有頑疾,加之接連受到毆打,情況不容樂觀,一直臥病在床,好在賀浣之日夜不休的照顧,許繪的情況才有所好轉。
賀浣之的舉動弄得許繪有些赧然,他抬手想去接勺子,賀浣之卻靈巧避開,笑道:“你我還客氣什么?況且……”
許繪曉得她還因為賀炳華派人毆打自己的事情感到愧疚,急忙岔開話題道:“夫妻之間還要相敬如賓,你照顧了我這么久,我們……”
他說了一半,才覺出不妥,賀浣之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臉頰上一紅,悄悄低下頭來,用湯匙撥弄著藥湯。許繪猶豫了一下,輕輕握住了賀浣之的手,目光一直黏著在賀浣之身上。賀浣之抿起嘴唇,這才抬頭去看許繪,眼中情愫流露。
許繪大著膽子問道:“浣之,你……你想同我相敬如賓嗎?”
賀浣之手上微微顫了顫,卻被許繪握得更緊。賀浣之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卻很干脆地說:“想!”
許繪臉上一下子明亮起來,緩了緩,才歡喜道:“我仿佛應該盡快準備一下上門提親的事兒了!”
賀浣之“噯”了一聲,嗔怪道:“去哪里提親?我現在已經不是賀家人了,只消得我同意便是。”
督軍府那邊,李義昌剛剛布置好查抄賀家的事情,他的副官便急匆匆趕了過來,說道:“參謀長,翼州的嚴大帥來了!現在正在會議廳候著,咱們大帥請您過去一趟。”
李義昌怔了一下,奇怪道:“嚴榮廷來做什么?不過準沒好事!”
張東寧恰巧聽聞一些,便解釋道:“前陣子聽說嚴榮廷要南下和濰州的李大帥談事。算算路線,他正巧要經過滎州,恐怕今回只是順道前來,并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義昌一邊走,一邊冷嗤道:“要不看他和濰州的關系越來越好,咱們現在沒必要開罪他,否則翼州這幫人,進了滎州就不要走了!”
張東寧送了兩步,賠笑說:“何必急于一時。石江縣咱們總歸是要拿回來的。”
李義昌走到會議廳門口,看見傅渭川的秘書正站在門前,對方見到他,恭恭敬敬道:“參謀長,大帥請您立即進去。”
李義昌點了下頭,秘書將門拉開,李義昌便闊步走進會議廳,會議廳里頭煙霧繚繞,嚴榮廷一手持煙,一手把玩著桌子上的水晶煙灰缸,弄得偌大的會議廳里一片聒噪。
傅渭川坐在嚴榮廷對面的位置上,沒有吸煙,聚精會神盯著嚴榮廷,臉上的笑意有些微妙。
嚴榮廷又吸了一口煙,哈哈笑道:“傅兄,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慈禧太后那會子,有個萬國博覽會,請了清廷。那會子啊,中國是真的可憐,任誰都能來蹂躪兩下。好容易有人請,可把慈禧給樂壞了,以為能和外國人攀上關系,以為能重振她那大清的國威。結果呢?”
他說到這里,故意頓了一下,用余光審視了一下屋內眾人的反應。傅渭川臉上依然掛著笑意,但嘴角已經微微往下沉去。李義昌借機走了過去,朝著嚴榮廷寒暄道:“許久不見,嚴大帥你又精神了不少嘛!”
他的本意是將話題岔開了去,可嚴榮廷顯然不吃他這套,頷首朝著他點了點頭,敷衍說:“李參謀也不賴啊。看來滎州的風水很好,無論你我,都精神抖擻,容光滿面的。滎州這塊兒地,老嚴我都有點舍不得離開了呢,”嚴榮廷笑了兩聲,屋內的另外兩人卻沒有絲毫笑意,也并不影響他的心情,嚴榮廷笑夠了之后,還是將話題扯了回來,“咱們繼續說剛才的事兒,那慈禧太后忙不迭將一眾作品送去圣路易斯參加萬國博覽會,沒過多久,洋人就對中國的煙鬼、妓女、乞丐津津樂道,對小腳女人也頗多詬病。慈禧弄巧成拙,也沒有拉到洋人的支持——傅大帥,你說可笑不可笑?”
李義昌面上有些繃不住,清了清嗓子,在他正要說話的當口,傅渭川忽然開口,道:“嚴兄,如此看來,你對萬國博覽會并不感興趣?”
嚴榮廷眸光一轉,笑道:“我確實是不感興趣,不過我有個小妾,心心念念的都是洋人的那些吃穿用品,我要不借個機會把她帶出去,恐怕大半年都落不得安生。”
李義昌笑道:“若是要想去國外,有的是機會,何必借著萬國博覽會的名頭呢?”
嚴榮廷狡黠道:“萬國博覽會是沒有什么好去的,無奈見識短淺的婦人喜歡,聽了兩句風言風語,說是旁人要去,我們也不能不去,免得遭人輕視。男子漢大丈夫,遂了她的心愿又如何?”
李義昌又和嚴榮廷辯了兩句,處處落于下風,眼看著火氣都要上來,傅渭川終于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今日聽嚴兄一席話,才曉得嚴兄比我勝在什么地方。”
嚴榮廷也不惱,拍了拍衣角,站起身來。
“那是傅兄還不夠了解我,對了,石江縣的百姓們現在安居樂業,比往日強了不知多少倍,還編了幾首歌來四處傳頌,真是叫人羞愧。傅兄如果有興趣,可以找人學來聽聽。我這邊時間緊迫,就不多叨擾傅兄了,改日有機會再敘。”
石江縣傳頌的歌謠,傅渭川和李義昌都是有所耳聞的,說的無非就是嚴榮廷如何如何的好,傅渭川如何如何的殘暴。這件事本來沒有什么,定然是嚴榮廷的屬下暗地里溜須拍馬,才做出了這種惡心事兒來,可現在嚴榮廷在明面上提出,叫人格外不舒服。
嚴榮廷說完,也不等傅渭川回話,便闊步走了出去。經過李義昌身邊的時候,還抬手,在李義昌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傅渭川勉強跟著走了兩步,將嚴榮廷送出了會議廳,沒說兩句話,便安排秘書繼續相送。翼州的一行人走了之后,傅渭川還站在會議廳門口,半晌沒有動。李義昌走到他身邊,勸解說道:“這個嚴榮廷現在不過是仗著自己風頭正盛,就這么為所欲為,到時候有他好看的!大帥,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傅渭川面色灰敗,朝著李義昌苦笑了一下,剛一挪動步伐,便朝一邊歪斜去,昏倒在赤紅的長絨地毯上。
李義昌大驚失色,連忙喊人,并上前起扶傅渭川。醫生很快趕到,傅渭川已經昏迷不醒了。因為傅渭川夫人早逝,沒有另娶,督軍府一時也沒有能拿主意的人,李義昌一番權衡之下,便讓張東寧去幻術堂請傅嘉年。
此時,傅嘉年在樂生的幫助下,幻術大有長進,師姐弟兩人的技藝差距漸漸縮小,之間配合得十分合拍;再加上幻術堂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氛圍輕松愉快,還有傅芝瑋在旁鼓勵,遠比死氣沉沉的督軍府來的好。傅嘉年也就萌生了繼續學習幻術的心思。
張東寧此次前來,傅嘉年直覺沒有什么好事,但礙于傅芝瑋在一旁,便也沒有再像以往那樣晾著張東寧,而是很快就將他請了過來。張東寧和傅芝瑋致意后,隨著傅嘉年一并來到小廳,立即就將傅渭川被嚴榮廷氣病一事講了出來。
傅嘉年萬萬沒有想到是自己的父親出了事,愣了愣,才生硬地問道:“大帥現在怎么樣了?”
“聽醫生說情況很不好。大帥原本就日理萬機,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今回被氣病,舊疾全冒了出來,”張東寧嘆了口氣,繼續道,“督軍府的事情現在全部撂下了不說,醫生要為大帥治病,也需要找一個能拿主意的人。少帥,你看……”
張東寧頓下話頭,眼巴巴的看著傅嘉年,傅嘉年則抿緊了雙唇,半晌沒有說話。這時候恰好樂生端茶進來,剛剛將茶水放在傅嘉年手邊,傅嘉年便一把將茶盞掃在地上,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樂生嚇了一跳,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半帶委屈地看著傅嘉年。傅嘉年卻看也沒有看她一眼,望著外頭,冷笑起來。
“這么多年,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兒子看過,如今他出了事,我也沒有拿主意的權力。”
張東寧有些著急,哭喪著臉勸道:“少帥,不要說這樣賭氣的話,大帥是個嘴硬的人,你怎么就當真了呢?”
傅嘉年臉上仍然是冷漠,眼睛里卻透露出一絲悲涼,輕輕笑了一下,沒有答話。
這時候,外頭傳來了說話聲。
“做什么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傅芝瑋信步而來,一眼便看見地上是一地的茶盞碎片,傅嘉年臉色僵硬,他身后則站著眼圈通紅的樂生。傅芝瑋當即明白一二,看了眼傅嘉年,問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現在脾氣這樣大?”
傅嘉年略微垂下眸子,解釋道:“是公事。對不起,樂生,我嚇到你了。”
樂生連忙怯怯搖了搖頭。
張東寧想請傅芝瑋幫忙,當著傅嘉年不敢開口,便頻頻以目示意。傅芝瑋不想為難年輕人,便問道:“張副官講講,究竟是什么公事,惹得你們少帥發這么大的火?”
張東寧忙不迭道:“大帥病了,督軍府的事情都耽擱下來,醫生的診治方案,也需要有人來拿主意。幾位老將領商量了一番,想請少帥回去主持大局。如果少帥不答應,真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傅嘉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說事就成了,剩下的爺爺自然會判斷。”
張東寧只好截住話頭,朝著樂生吐了吐舌頭。樂生則抱以歉然的笑容。
傅芝瑋詢問道:“嘉年,你不想回去吧?”
傅嘉年略有猶豫,還是短促地“嗯”了一聲,頓了頓,看到傅芝瑋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又肯定地說了個“是”。
傅芝瑋沉吟片刻,嘆道:“可現在看來,你不回去也不是個辦法。”
傅嘉年有些意外,焦急之下,聲線也沒有以前那樣沉穩。
“爺爺,你不是很支持我學習幻術嗎?”
傅芝瑋笑了一下,對張東寧道:“張副官,你先回去,我和你家少帥說幾句。”
張東寧心領神會,感激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樂生便也借故,隨著張東寧一道走出了小廳,還遣散了門口聽差的傭人。
小廳便只剩下傅芝瑋和傅嘉年爺孫倆。
傅芝瑋隨意坐上一尊太師椅,端起樂生剛剛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吩咐傅嘉年也坐下。傅嘉年有些別扭,在原地站了會兒,才坐到了傅芝瑋旁邊的椅子上,醞釀了一下,還是說道:“爺爺,如果我要回去主持大局,只怕再也沒有學習幻術的機會了。滎軍那么多軍官,那么多人才,并不是非要我不可。”
傅芝瑋將茶盞“當”的一聲放在桌子上,聲音稍稍嫌大。以往學習幻術的時候,傅嘉年還叫傅生平,小傅生平偶偶有不聽話或是學得不好的時候,傅芝瑋往往便要訓誡,就如今天的這個場景一般。這“當”的一聲有些熟悉,傅嘉年噤聲的同時,回憶涌現,心里卻是有些溫暖。
“滎軍內外的才俊雖多,可卻是一盤散沙,這幫人誰都不服,就服你的父親,也服你來接班。你若是臨時叫一個不相干的人去領導他們,不出亂子才怪。你不看旁的,就看滎州城這么多的老戶人家、老式宅子,經歷了這么多戰亂,都保留了下來,實在不易。你忍心因為你的一時之快,叫這些被炮火給毀了?”
傅嘉年默然,不肯將話。
傅芝瑋又道:“幻術自有樂生來繼承,你就不用操心了。這些日子我也想開了,樂生姓不姓傅沒關系,重要的是咱們傅家的東西傳下去。這些都是看緣分的,你和幻術大約有緣無份。”
傅嘉年聽了這話,終于抬頭,哀哀看了傅芝瑋一眼,懇切道:“爺爺!”
張東寧和樂生走出小院,來到門房,張東寧有些憂心,道:“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說服少帥。”
樂生抿嘴笑了笑,才說:“在你們心中,他就那么狠心嗎?”
張東寧愣了下,辯解道:“少帥平時雖然不茍言笑,但是對人很好。”
樂生面帶笑意地搖了搖頭,沒有講話,仿佛有什么心事。
張東寧不知樂生的意思,琢磨了一下,主動說道:“我就先回去了,樂生姑娘,謝謝你。”
“你在門房多等會兒吧。”樂生說完,朝他點了點頭,信步離開了。
張東寧心底一亮,便打定主意一路等下去,果然,門房給他的茶還沒泡好,傅嘉年便遠遠走了過來。
張東寧急忙迎了上去,傅嘉年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冷淡氣質,變回了他所熟悉的少帥。
“時候不早,我回去看一眼大帥。”
翌日,賀浣之和許繪舉行了婚禮。許繪和賀浣之都沒有太多的友人,又因為賀浣之和家族脫離關系,說起來終究不甚光彩,便只邀請了陳煜棠和唐明軒。陳煜棠不太贊成賀浣之的做法,在得知賀浣之的決定后,屢屢勸說,惹得賀浣之有些不快,但臨近婚禮,陳煜棠還是準備了不少添妝,叫唐明軒一一捎帶過來,給原本冷清的婚禮增添了一絲熱鬧。
簡單的儀式結束后,夜色降臨,陳煜棠和唐明軒喝了杯喜酒便離開了。唐明軒走了一半,故意在許繪家門口逗留了一會兒,笑嘻嘻說道:“這對兒有情人終成眷屬,煜棠,你有沒有什么感想啊。”
陳煜棠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沒有回應。
唐明軒原本還抱有一絲小小的期待,見狀難免失落,只好用胳膊肘搗了搗她,又道:“煜棠,你想不想也找個人嫁了?”
陳煜棠目光一轉,天上稀稀落落的星子便映入她的眸子里,便成了她眼里盈盈的光芒,頗有幾分狡黠的意味。她笑了一下,從容說道:“說什么傻話,我現在不是已經嫁人了?”
唐明軒心思一動,余光瞥見陳煜棠垂在身側的手,膚色瑩白,弧度優美,和它的主人一樣,時時刻刻都透露著氣定神閑的氣質。他往陳煜棠身邊湊了湊,蜷起手指狀若無意的蹭了一下陳煜棠的手背,陳煜棠將手挪到另一處,臉頰上略有紅潤,神色間卻有些冷漠。
唐明軒胸腔之中擂鼓一般,半真半假的掩住臉,朝著許繪家的窗戶示意了一下。
“煜棠,要不我們也像他們一樣,洞房吧?”
陳煜棠的眼睛驀地睜圓了幾分,停頓了幾瞬,沉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唐明軒。
唐明軒被她看得心中發慌,越發覺得尷尬,連忙笑嘻嘻道:“你不要生氣,我是說笑的。”
陳煜棠撂下一句“我就知道”,便抬步走遠了。
唐明軒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解釋才好,又不敢追得太緊,只好遠遠的跟在她身后。兩人出了許繪家外頭的小巷,靜靜走了一段,夜晚的滎州街頭雖然有些冷清,卻能看見萬家燈火連綿不絕,和天上的星子交相輝映,別有一番風情。陳煜棠伸手想要攔下一輛黃包車,被唐明軒及時阻止。
“反正路途也不遠,我們就散步回去如何?”
陳煜棠頷首答應下來,唐明軒借機和她并排行走,一路上都偷偷拿眼睛瞟她的神色。陳煜棠依然十分淡然,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平日里那般倉促,當真如同散步一般,平添了優雅和愜意。
唐明軒屏住呼吸,再次抓住了陳煜棠的手。
這回陳煜棠不像往常那樣掙開了他的手,而是慢慢撇過頭來,仔細審視著他臉上的表情。
唐明軒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果剛剛的話,并不是我在開玩笑,你會同意嗎?”
陳煜棠頓住步伐,抬起另外一只空閑的手,匆匆撩了一下耳邊的云發,話語也帶了幾分笑意。
“明哥,你平日里都是這么和女孩子說話的嗎?”
唐明軒一時語塞,握住陳煜棠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緊,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囂。兩人同時抬頭往對面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賀家門口。
賀家此時正是燈火通明的一片,門外站了一排人,身上都穿著整整齊齊的滎軍制服,大開的大門里,時不時地傳來成片的啜泣聲。陳煜棠和唐明軒對視了一眼,恰在此時,賀家門內傳來一聲呼喊,繼而是一串碎裂聲。
唐明軒下意識抬步要走過去,陳煜棠拉了他一把,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必定不一般,你不要貿然出頭。”
唐明軒嬉笑著說道:“我自有分寸。”
他說完,繼續往賀家門口走,在離大門不過半丈的地方停住腳步,目光在守門的幾個士兵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一個人身上,徑直朝著那個人走去。那個年輕士兵大概是他的熟人,他和士兵攀談了幾句,有說有笑的樣子,沒過多久便又折了回來,儼然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陳煜棠朝他投去一個問詢的目光,他卻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沒錯,咱們的確插不上手。”
陳煜棠又朝著賀家大門看了一眼,便和唐明軒一塊走遠。兩個人一路走到了僻靜的地方,唐明軒才說:“賀家這次真的出事——之前毀掉五強作品的,你可知道是誰嗎?”
陳煜棠嘴唇微微顫了顫,輕輕搖了搖頭。
“賀浣清!”
陳煜棠皺眉,奇怪道:“賀浣清這次也有作品參賽,并且已經入圍,他把包括他自己的五強作品全部毀了,對他有什么好處呢?”
唐明軒懶懶地說道:“我認識的那個也不過就是個小嘍啰,知道不了那么多細節。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賀浣清已經被捕,賀家現在正被抄家,一家老小都將流落街頭。”
陳煜棠默然,轉而轉身往回走。唐明軒不知道她的用意,跟在她身后,奇怪道:“你要去哪里?”
“賀家有難,必須要讓浣之知道。”
唐明軒有些無奈,有口無心道:“賀浣之已經和家里鬧翻,你將這么樁糟心事提出來,惹得新娘子傷心。況且人家現在洞房花燭夜,我們貿然打擾不太好吧?”
陳煜棠冷不丁頓住腳步,回過頭,臉頰通紅地看了唐明軒一眼,唐明軒才覺察到自己失言,現在也不能再將話收回,索性“嘿嘿”笑了兩聲。
陳煜棠臉上雖紅,神色還算鎮靜,分析道:“確實不太好。我們留在這里,看看賀家人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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