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禍福無門,唯人所召7
作者:冬月初雪|發布時間:2017-05-30 07:13|字數:3213
光陰荏苒,寒冷的冬日已經走到盡頭,早春的氛圍愈來愈濃。今日晴光正好,微暖的陽光傾瀉而下,使得整個滎州城都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
唐明軒走后,陳煜棠便按照唐明軒留下的住址,寫了一封書信過去,詢問唐明軒在京城的勘察是否順利。過了十日,陳煜棠終于收到了唐明軒報平安的回信。丫鬟將書信遞過來,便眉飛色舞地笑道:“小姐,是姑爺的書信來了,這下可好,再也不用天天去門房問了。”
陳煜棠哧地笑了一聲,淡定接過書信,擱在一旁,丫鬟見陳煜棠不肯當著她的面打開來看,識趣的偷笑著退了下去。
陳煜棠見著丫鬟遠去,才打開書信,只匆匆看了一眼,臉上便是一片緋紅,將書信猛地合上,左右望了兩眼,生怕旁邊有人偷看似的。
信中字里行間皆是唐明軒的思念之情,此次是陳煜棠和唐明軒第一次分開這樣久的時間,陳煜棠卻沒想到唐明軒在信中的話語會這樣直白,暗自慶幸這封信沒有被旁人得了去,冷靜了一下,等到臉上的緋紅褪去,嘴角又噙出笑意,再次將書信徐徐展開。
唐明軒在信中詳細交代了自己在京城勘查的情況,并且表示八國聯軍侵華時將圓明園燒毀,現今一片破敗,實乃民族文化之憾。
陳煜棠看完書信,當即也拿出筆來,給唐明軒寫了一封回信,用生疏的筆調寫出了自己對唐明軒的思念,同時也肯定了唐明軒現在的成就和他為微縮建筑制作工廠付出的種種努力。
陳煜棠筆下頓了頓,半帶羞赧,半帶自豪地將自己新開的西式女裝店供不應求一事寫了下來,末了,又事無巨細的將家中近來發生的一些雜事都寫給了唐明軒,足足寫了三頁信紙。此時,丫鬟站在門外敲門,說是送陳煜棠去上英文課的司機已經在外頭等待了,陳煜棠才戀戀不舍地將信通讀了一遍,裝入信封中,妥帖地交給丫鬟,才匆匆離去。
而在賀家,賀浣之的心情也因為這場春暖而前所未有的好。
此時,她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寬大的衣服也遮掩不住,行動不太方便。但大夫之前囑托過,要她在產前多做運動,才有助于順利產下胎兒。賀浣之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在花園里頭來回行走。這個時節,花園里頭的迎春花開得正盛,明快的淡黃色充斥了整個花圃。
賀浣之看著喜歡,尋思著折下幾枝來插在房間的花瓶里,便走到近前,剛剛動手折下一枝來,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
賀浣之怔了怔,一只手拿著迎春花,一只手輕輕撫了撫肚子,溫柔呢喃道:“寶兒聽話,不要踢娘親。”
像是映襯了她的話語,一陣更加劇烈的疼痛傳來,賀浣之登時疼得站立不穩,鎖緊眉頭,倚靠著旁邊的丫鬟,慢慢蹲了下來。一旁的丫鬟有些措手不及,也跟著俯身,詢問賀浣之的情況,卻見到賀浣之的衣裙間流出一片鮮紅。
丫鬟嚇了一跳,急匆匆的喊道:“見紅了!”
賀浣之心神一驚,厲聲喝止道:“怎么會呢,不要亂說,現在還不到生產的時候,寶兒……”
她在說話間,自己也低頭看見了裙擺間的紅色,也慌了心神,攥緊了丫鬟的手腕,咬牙喊道:“快去找大夫,快,求你了……”
賀浣之胎像不穩一事很快驚動了賀炳華夫婦,
不多時,大夫便趕了過來,看了賀浣之的情況,鎖眉說道:“已經動了胎氣,無法繼續穩胎,必須馬上準備生產。”
此時距離胎兒足月還有整整三個月,賀夫人一聽,腿腳一軟,險些暈過去。賀炳華聽見賀浣之在里頭的痛呼聲,也有些著慌,他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來慌亂,話語卻已經紊亂,只是反反復復地說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我兒子已經這樣了,我不能再讓浣之出事……”
大夫沒有理會賀炳華,匆匆走進了賀浣之的房間,大聲吩咐丫鬟,準備熱水、剪刀等物品,其間賀浣之的痛呼聲一直沒有間斷過。
不多時,大夫走了出來,神色凝重地對賀炳華夫婦說道:“情況十分危急!”
賀夫人一聽,嘴唇當即泛白,昏了過去,又是引發一陣慌亂。
“令媛和孩子只能保下一個,賀老爺作何選擇?”
賀炳華攥緊了雙拳,在房間里快步踱了半晌,大夫急得跺腳,催促道:“賀老爺快些決定呀!再晚了母子可就都保不住了。”
賀炳華額頭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抖著聲音問:“您怎么看?”
“這孩子早產,先天不足,令媛調理好身子,倒是還可以再要孩子。但我是做不了主的,賀老爺可要考慮好,一切都聽賀老爺的打算。”
賀炳華雙目如血,恨聲道:“保大!”
大夫聽了,緊跟著再次鉆進了產房,賀炳華在外頭急得團團轉,幾次想要沖進產房去查看情況,都被守在門口的大夫帶來的學徒攔下。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的功夫,賀浣之的呻yín聲逐漸弱了下去,賀炳華一顆心揪緊,跑上前去哀求學徒。
“求求你幫我看看里頭是什么情況?我女兒她怎么了?為什么沒有動靜了?”
學徒有些為難,和賀炳華僵持了一會兒,大夫終于滿頭大汗地從里頭走了出來,疲倦道:“令媛無礙,請放心吧!”
賀炳華長長松了口氣,心弦忽然又是一緊,追問道:“孩子怎么樣了?”
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道:“恕我無力回天。”
正在兩人說話間,屋里傳來了賀浣之虛弱的喊聲。賀炳華急忙走進去,看見賀浣之掙扎著爬起身,險些跌倒在地。賀炳華連忙上前制止了賀浣之的動作,就聽到賀浣之虛弱地問道:“我的孩子呢?”
賀炳華一時訥訥,沒有講話,賀浣之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加重了語氣,但聽上去依然輕飄飄的。
“我的孩子呢!”
此時賀夫人也休息好,趕了過來,看見賀浣之平安無事,大松了一口氣,也有些奇怪,跟著問道:“老爺,孩子在哪里?”
賀炳華沉默不語,賀夫人著急起來,絮絮叨叨的追著詢問,賀炳華不堪其擾,只好道出了真相。
“孩子沒有保住。”
賀浣之聽了,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嘶聲痛哭起來。賀夫人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一步,漸漸醒過神,只有忍住自己的悲傷之情,去寬慰賀浣之。
“浣之,你剛剛生產,不要流眼淚,會落下病根兒。”
賀浣之又哭又笑,說道:“我沒了孩子,還管什么病根不病根的?我要找那庸醫問一問,沒有本事便不要出來行走,為什么要殺死我的孩子?”
賀炳華心煩意亂,眼睜睜的看著賀浣之拼命要往床下爬,口中嚷嚷著要找大夫拼命,竟然拖著這樣虛弱的身體,丫鬟和賀夫人加在一起都攔不住她。賀炳華忍無可忍,終于喝道:“你的情況危急,當時只能保下一個人,你愿意為了這個孩子舍棄自己的性命不要嗎?”
賀浣之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反應過來,口中發出“嗬嗬”的冷笑聲。賀夫人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哀聲勸慰道:“浣之,我知道你傷心,可你不要這樣嚇唬娘親……”
賀浣之一把推開賀夫人,直愣愣地瞧著賀炳華,最終抬起手,指著賀炳華道:“我的孩子之所以會保不住,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心中應該清楚得很!你說,你究竟有沒有授意大夫不要這個孩子?”
賀夫人大驚失色,急忙去擋賀浣之指向賀炳華的手指。
“浣之,你這說得是什么話?孩子沒有了,你父親和你一樣傷心呀!”
賀炳華面對賀浣之的指責,鐵青著一張臉承受下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做聲。
賀浣之絲毫不理會賀夫人的話語,冷笑道:“賀炳華,你當年害死許繪,如今又送葬了我的孩子,我這一生絕不會饒恕你的!”
賀炳華眼睛動了動,哀哀瞧著賀浣之,賀浣之卻別過頭,不肯看自己的父親,攥緊了身下的被褥,抬頭仰望著天花板,胸腔里是渾濁錯亂的氣音,她喘息了一會兒,閉上眼睛,似乎冷靜下來,看了賀夫人一眼,道:“讓我看一看孩子。”
賀夫人無措地看向賀炳華,賀炳華木然揮了揮手。
賀夫人才朝著一旁的丫鬟揚了一下頭,丫鬟將裹了孩子的包被抱了過來,小心翼翼遞在賀浣之的懷里,從始至終卻不敢看那包被里的小小面孔一眼。
賀浣之極盡溫柔地接過包被,低頭,看見那張青色而又皺巴巴的小臉,五官像極了許繪,渾身開始發抖,繼而抱緊死去的孩子,發出了母獸一般的悲鳴聲。
賀夫人背過身去,悄悄抹起眼淚,就連一旁的賀炳華,眼眶也是泛紅,漸漸濕潤,繼而狼狽地離開了賀浣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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