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玉軒清照暖添華5
作者:冬月初雪|發布時間:2018-05-02 11:58|字數:3179
肖竹隱經歷嚴刑拷打,身體本來就極為虛弱,再加上賀浣之死去的打擊,被五道古火會接回去之后,便陷入一場大病,臥床不起。
傅嘉年派人將賀浣之的遺體送回了賀家,賀家上下只有年邁的賀夫人和神志不清的賀浣清。陳煜棠于心不忍,只字不提和賀浣之的過往,主動幫助賀夫人操辦了賀浣之的喪事,又出資重新修葺了許繪的墳墓,做了擴建,過不了兩天,就能將賀浣之和許繪安葬在一起。
賀夫人萬分感慨,和陳煜棠一起為賀浣之整理遺物的時候,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講話。
“咱們兩家世代交好,從小呀,浣之就跟你最投脾氣……唉,我原以為憑借著咱們賀家的條件,能給浣之找一戶門當戶對的,跟煜棠你一樣……萬萬沒想到啊。浣之雖然命苦,但有你這么好的手帕交,也算沒有白走一遭。”
陳煜棠聽了,心里難過得緊,縱觀賀浣之房里的擺設,還如她生前那樣,幾乎每一件,陳煜棠都十分熟悉。賀夫人從床底拉出一個大木匣子,掀開蓋子一看,里頭放滿了厚厚的書信,乍一望去,只覺得里頭的字層層交疊,密密麻麻的。
陳煜棠一眼便認出了自己的字跡,不覺紅了眼眶。
賀夫人敏銳地捕捉到了陳煜棠的變化,也抹起眼淚,念叨道:“這個匣子以前她收在柜子里的,也許是柜子里的衣物放不下了,又挪到了床底。里頭全是你寫給她的書信,她可寶貝著呢。這些也給她帶過去吧。”
賀夫人所說的“帶過去”,意思就是燒掉,陳煜棠有些恍惚,那些鬼神之說她是不信的,但如果真的有所謂的陰間陽界,那另一頭的賀浣之,真的愿意再次看見她寫給她的字字句句嗎?
可即便賀浣之不愿意再見到這些信,它們又能有什么旁的歸宿?也只有被燒掉罷了。
陳煜棠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三日后,黃道吉日,賀浣之正式下葬,達成了她的夙愿,和許繪葬在一處。
肖竹隱康復后,得知賀浣之已經下葬,對于自己未能見到賀浣之最后一面而懊喪不已。他消沉了一段時間后,忽然重拾起自己的煙火愛好,繼續研究各種各樣的火藥配方。同時,他也主動肩負起了照顧賀夫人和賀浣清的義務,他保留了自己在賀浣之生前的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賀家看望,捎帶一些補品給賀夫人,雇傭了照顧賀夫人母子的保姆,后頭甚至還在朋友的工廠給賀浣清尋覓了一份閑差。
另一面,翼州和滎州的戰事,也一點點明朗起來。
傅嘉年將陳煜棠特殊設計出來的、便于埋伏的新式軍裝取了個名字,叫做“迷彩服”。他親自帶隊,憑借著迷彩服的幫助,成功阻擊了翼州來勢洶洶的突擊隊伍,解決了滎州城的威脅,使得滎軍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爾后,傅嘉年借著這一契機,加緊訓練新兵們掌握新式的西洋軍火,將萬國博覽會時期購置的軍火全部投入戰場。這個舉措得到了很好的收效,致使滎軍很快在戰場上轉敗為勝,一舉將翼軍從滎州境內驅趕出去。
籠罩在滎州上空的陰霾眨眼間煙消云散。傅嘉年帶領滎軍凱旋歸來的時候,滎州的百姓自發夾道歡迎。
傅嘉年的車子緩緩駛過人群,忽然在街角看見了一抹青色的水袖。傅嘉年心神一凝,將車窗搖下,便見著樂生亭亭站在人群之中。
樂生對著傅嘉年微笑了一下,揚起手里的煙桿,吸了一口煙氣,徐徐吐出,緊跟著,用袖子一拂煙氣,那煙氣眨眼間變成了一只白鴿,振翅飛走。傅嘉年見了,萬分驚喜,望著樂生也露出了真誠的微笑。樂生卻抬手指了指頭頂,傅嘉年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她放飛的那只鴿子匯入了一大片正自飛來的鴿群里頭。
簌簌的振翅聲響徹了滎州城的上空。
傅嘉年目光沉靜,本想讓司機停下,同樂生說上兩句話,卻見著原本站在那里的樂生已經無影無蹤了。
按照傅渭川的指示,軍隊一路通往督軍府,在督軍府門前停了下來。
在督軍府等候的軍官列成一隊,和往日的沉悶和肅穆不同,現在每個人臉上都帶了喜色。唯獨站在隊列最前的傅渭川仍然一如既往,表情嚴肅。
傅嘉年一下車,第一個便是去看傅渭川,見著傅渭川的神色,眼里的笑意轉瞬即逝,也換上了一副刻板的模樣,步行到傅渭川面前,行了軍禮,公事公辦地說道:“大帥,我們打贏了。翼軍已經全部肅清出滎州地界,不敢再犯。”
傅渭川點了點頭,一旁的李義昌笑著帶頭起哄道:“大帥,這么大喜的日子,你可就別繃著了。往常將領們打了勝仗,你都是大賞特賞的,如今嘉年打了這么大一場勝仗,你要是不獎勵獎勵,咱們幾個當叔叔的都不干!”
他的話引來四下幾名高官的相應,氣氛一時間熱鬧起來,傅嘉年卻因他的話緊張起來,悄悄攥緊了雙拳,掌心里沁滿了汗水。畢竟——傅渭川是從未夸獎過他的,二十多年倆,他帶給傅渭川的,好像從始至終都是傷痛和失望。傅嘉年思及此,心間澀然,臉上還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緒,因而一直是那副刻板的神色,嘴角都不曾抬起過。
傅渭川這才漸漸露出笑意來,用手指點著李義昌,笑罵道:“你啊!我怕他經不得表揚,要驕傲。”
他說到后頭,便被幾名軍官吵吵嚷嚷的笑鬧聲淹沒了,都催促著傅渭川要“公事公辦”。
傅渭川也有些局促,摸了摸鼻子,這才抬起手,在傅嘉年肩膀上拍了拍,以前所未有的語調溫和道:“兒子,好樣的!”
李義昌還在戲謔傅渭川不公平,只用了一句話便打發了傅嘉年,并不曾給傅嘉年什么實質性的獎勵,傅嘉年卻覺得四周的喧鬧聲漸漸遠去,有些不大真實。他怔了許久,又聽得傅渭川說道:“賞、賞!嘉年,瞧瞧你這幫為你討賞的叔叔,對你真是不薄,你可都記著了。”
傅嘉年攥得死緊的拳頭漸漸舒展開,頭一回在父親面前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慶功宴結束后,傅嘉年喝得微醺,一從宴席上下來,便直奔著幻術堂去了。樂生卻沒在幻術堂,傅芝瑋瞧見傅嘉年的模樣,閑閑提點道:“樂生去河邊放燈還愿了。你喝成這樣,別去找她了,當心掉到水里頭去!”
傅嘉年笑著應下,傅芝瑋瞧著他,微微嘆了口氣。
傅嘉年尋到河邊,發現今日河邊出奇熱鬧,天氣寒涼,原本不應該有太多人外出的,今回卻見著滿河都是星星點點的河燈。
傅嘉年倚著橋上的欄桿,朝下看去,許多明妍女子的面孔從他面前一一閃過,卻都不是樂生。他找得疲乏,視線漸漸模糊,無數道光斑連成一線,再也看不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河邊的人漸漸稀少起來,河燈也隨著水波,或沖向遠方,或回旋沉沒。傅嘉年晃了晃神,終于清醒了一些,但見一盞風燈漸行漸近,他抬頭,提著風燈的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她臉龐稚圓,停在傅嘉年面前。
“嘉年?”
傅嘉年臉上驟然間綻放出笑容,抱緊了女孩,如同孩子一般喃喃道:“樂生,我父親終于愿意肯定我了!”
樂生輕輕拍了拍傅嘉年的后背,正要說話,傅嘉年卻又道:“樂生,你的表演竟然能將幻術和魔術結合……真好看。”
樂生的情緒原本還算平靜,聽了傅嘉年的話,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莫名濕潤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也回擁了傅嘉年,低聲道:“是,我們都能將自己的事情做得很好。”
滎軍取得勝利,滎州的工廠漸漸恢復了生產。原先服裝廠在染坊訂制的那批用于制作迷彩服的貨款,也差不多到了該交付的時間。
唐明軒正計劃著將錢送去給染坊坊主,染坊坊主卻主動找上門了。唐明軒心里有些犯嘀咕,以為對方是要來催債,但也只有好言邀請對方在會客室和自己相見。
卻不想,染坊坊主滿臉愧疚,一上來便說是不要貨款了。
唐明軒奇怪萬分,染坊坊主解釋道:“我才知道那批布料是給滎軍用的,也曉得你們一分錢都沒有拿。咱們這幫商人做生意雖然是為了營生,可也不能不講道義。如果滎州被攻下,咱們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唐明軒聽了染坊坊主質樸的話語,沉思片刻,忽然一敲手心,道:“既然你有這個想法,要不,咱們索性建立一個工會。下回若是再遇見這樣的事情,我們開會商討一下就是,大家一起出力,總比一家使勁來得要好。”
染坊坊主愣了愣,問道:“等一等,唐老板,什么是‘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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