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意外邂逅
作者:衲語禪心|發布時間:2017-08-27 05:04|字數:2749
重慶。楊家山。軍統電訊偵聽站。
一間幽暗的山洞里,紅燈閃爍不停,“滴答”之聲此起彼伏。
“報告科長,再次發現無名電波。方位,西南017。”一位女報務員一邊報告,一邊在重慶城區地圖上用鉛筆畫了一條直線。
一個年輕俏麗的干練女子聞聲過來,拿起聽筒,仔細聽了一會:“手法生疏,斷斷續續,不像是受過嚴格培訓的專業報務員;按鍵聲音很重,應該是男性。繼續監視,發現這個電波的規律。”
“科長,能從按鍵中聽出對手這么多信息,真棒!”女報務員由衷贊道。
被稱為科長的,正是“軍統”電訊偵聽科科長張玉萍。盡管她年紀不過三十,但憑著美國佐治亞理工學院電子學碩士學位和過硬的家族背景,很快就在軍統立住了腳跟,并成為偵聽科的負責人。
張玉萍沒理會報務員的夸獎,而是拿起桌上一疊電稿瀏覽著:“這是你們偵聽這個無名電波的數碼?”
“是。”女報務員報告道。
“交給破譯組了沒有?”
“交上去了,破譯組研究后,覺得這是單向加密,找不到密碼本,就無法破譯這個密碼,所以又退了回來。”報務員解釋道。
“繼續監視,尤其是空襲前后,看這個電波是否出現。另外,”張玉萍拿起三角尺,在報務員畫的直線方向直角位置又畫了一條線:“在長江南岸,再部署一個監聽臺。”
青年路。國際俱樂部。
一連五天,在靠窗一個幽暗的位子上,都有一個落寞的身影坐在那里。
他來到舞場,卻不與舞伴跳舞,甚至有舞女走過來邀請,都被他冷冰冰拒絕了。他只是邊抿著酒水,邊靜靜地看著舞池里舞影翩翩。只不過,每次點的酒水,從洋酒,到咖啡,最后到荷蘭水。
這個身影不斷地向舞池瞟去,試圖尋找他熟悉的身影。
“先生,請問這里有人嗎?”面前有一個黑影站在他面前,彬彬有禮地問。
坐著的身影環視周邊,還有很多空位子。于是沒好氣地說了聲:“沒人。”
“那我可以坐下嗎?”站著的身影客氣地說。
舞廳是公共場合,他無法拒絕別人落座,坐著的身影于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謝!”對方坐下來,掏出一個精致的鍍金鐵盒:“請抽煙!”
借著火柴短暫的光亮,剛坐下的黑影突然輕聲驚叫起來:“王參謀長,怎么是你?”
王樹明微微一愣:“先生認識我?”
“鄙人是重慶民防司令部的聯絡參謀,張邦昌。曾經到空防司令部開過會,有幸認識了王參謀長。”來人自我介紹道。
“不要再叫我參謀長了,我甚至連軍人也不是了。”王樹明苦笑笑。
“王參謀長的事情已經在全軍通報了,弟兄們都憤憤不平”,張邦昌說道,“不就是自己花錢找點樂子嗎?至于這么小題大做嗎?軍統仗著總裁的信任,狐假虎威,實際上,不過是清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勢力。”
王樹明沒有接話,而是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汽水。
不知是喝得太猛了,還是心中郁悶,王樹明連連咳嗽。
張邦昌打了一個響指。
侍應生應聲而來:“先生,您要點什么?”
“一瓶五糧液,一盤云白肉,一盤怪味豆,一盤鹵口條,再加一盤花生米。”張邦昌說道。
“先生,我們這里只供應洋貨。”侍應生陪著笑說。
“買去!”張邦昌眼睛一瞪,將重慶民防司令部的證件和兩張十元法幣甩在桌子上。
看到紅皮本子上“重慶民防司令部”七個燙金大字,侍應生立刻小聲說道:“先生請稍等,馬上就來。”
半個小時,一個領班模樣的人,帶著侍應生重新回來:“先生,您要的東西來了,這是您的找頭。”領班滿臉賠笑,遞上一張20元美鈔:“俱樂部的生意,還要請先生多多關照。”
侍應生已經擺好了酒菜,張邦昌若無其事地接過美鈔,再掏出幾張,扔在托盤里,對領班說了聲:“這位是我大哥,以后來這里多照應點,賬算在我頭上。”
“一定一定!”領班忙不迭下去了。
王樹明說道:“張先生,萍水相逢,怎么能讓你如此破費?”
張邦昌沒有說話,而是給王樹明倒滿酒:“王參謀長,小弟早就知道您是鼎鼎有名的空軍英雄,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不是您落難,我也高攀不上,如果看的起小弟,咱們就滿飲此杯。”
王樹明是山東漢子,性格豪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幾杯“五糧液“下肚,””兩個人頓時話匣子就打開了:“兄弟,你知道老哥我為什么落難嗎?就是因為他戴笠想用飛機走私黃金,說是給淪陷區的弟兄做經費,我沒同意。我知道,這飛機、這汽油,都是弟兄們用性命換來的,不能為了他戴笠的軍統,就犧牲我的弟兄,所以,梁子就結下了。他就趁著這次機會,給老哥下套,將老哥往死里整!”王樹明又狠狠喝了一杯酒。
“原來這樣!”張邦昌又給王樹明酒杯滿上,“弟兄們接到通報都納悶呢,上個舞廳,怎么就將堂堂的空防少將參謀長一擼到底,停職停薪?太重了!聽老哥這么一說才知道,難怪是戴笠這個老特務搞的鬼!”
王樹明將食指放在嘴上,小心地說了個“噓”字:“當心隔墻有耳。”
“怕他軍統個屁!”張邦昌故意抬高聲音罵道,“老子們在前方賣命,他軍統在后面算計,什么東西。”
王樹明哈哈大笑:“對脾氣!來,再干一杯。”
“都說您和周總指揮情同手足,怎么您落難,總指揮也見死不救?”張邦昌說道。
“屁!”王樹明說道,”周至柔什么東西?不但不救,反而還訓斥我,說就是因為去舞廳,暴露了指揮所的位置,才導致指揮所被轟炸,不是看著我以前有戰功,還說要將我送軍事法庭呢。逃避責任,落井下石。老弟,軍中這些當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都不是好東西!”張邦昌也紛紛地說,“打仗一個個往后縮,搶功勞一個個往前撲。我早就看透了,還是老哥好呀,脫離軍界,無官一身輕啊!”
“輕是輕,但沒有了軍餉,我一家老小吃什么?現在物價天天飛漲……”借著幾分酒勁,王樹明偌大的漢子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沒什么,放心。有兄弟我一口,就有老哥一口。”張邦昌舌頭也不利索了。
“那老哥無以為報啊!不行啊!”王樹明也舌頭大了。
“不用報,兄弟之間,報什么報。”張邦昌從懷中又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紙幣,塞在王樹明手上:“老哥,這是小弟的見面禮,你一定要收下,不能不要,不然,就是看不起小弟。”
“那我先收下,算我借你的,”王樹明臉紅脖子粗,“老子好歹也是留美的,考察過歐洲的,中國有誰比我懂空軍,他們會不用我?”
“不談這些窩心的,老哥,跳舞跳舞。”張邦昌一把拉起王樹明,打了一個響指。
兩個冶麗舞女立刻走了過來,張邦昌將一個姿色略好的舞女推到王樹明懷中,“來舞廳哪能不跳舞,老哥,一舞解千愁。”
時間隨著飛旋的舞步流失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終場打烊的時間。
兩個人興致很高,一副余興未盡的樣子,沒有要黃包車,而是嬉笑著,摟肩搭背,一起往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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