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

聽到這個名字時，另外兩位俱是撇了撇嘴，張宇墨正要說些什么，田迪朝他皺了皺眉。

眼前閃過那張粉面紅唇的臉，“嘶”尹朝放下茶壺時，一時沒留意，灼熱的茶水潑濺到指尖。

“你怎么了？”手游停下，程如暮微皺著眉，目光灼灼地瞧著她。

“臥槽，程如暮！掛機不說一聲，老子被咔咔咔砍死了。”

放下手機后，張宇墨一臉灰敗，喪氣地靠在椅子上。

“托你的福，老子也掛了。”

田迪同樣興致缺缺地將手機推在一旁。

尹朝低了低頭，正瞧著田迪的ID：天下第一風流王子，中二羞恥之余又擔心三個王子要惡言相向，忙結結巴巴道：“沒、沒什么，不小心被茶水濺了。你們繼續，繼續。”

張宇墨不置可否，只是田迪沖她點點頭，笑意隱沒在狹長的眼尾。

她斗膽看了眼程如暮，側面線條清俊瘦削，剛剛的緊張已經消散了，依舊是淡然鎮定的模樣。

門再次被推開，她忍不住詢聲看過去，正是沈璇。一身剪裁極好的大衣正包裹了少女線條曼妙的身材。

這樣鮮妍靚麗，正是最好的年齡。對比自己一身穿了好幾年黑烏鴉似的羽絨服，尹朝朝著后座更深的躲了躲。

瞧見程如暮的剎那，沈璇唇角綻開了一抹笑意：“程哥哥。”轉眼瞧著連著尹朝的幾位時，笑容淡了幾分，依舊保持禮節性的微笑。

碧玉包、杏仁豆腐、千層銀絲卷、紅糖芋苗、金桂松子糕，光看擺盤，尹朝就領略到精巧二字。

一口紅糖芋苗入口，更是軟糯香甜，濃稠爽滑。尹朝忍不住贊道：“是勾芡了藕粉么？特別爽口好吃哎。”

她一聲贊嘆，好幾秒后周遭人斯文進食卻無人應和，尹朝微抿唇，想來是了，吃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這么想著，她也就屏息不言了，只是那裝著紅糖芋苗的仿古三色釉八仙海碗到她面前時，程如暮溫聲補充道：“那多吃點。”

聲線不高不低，但大家正好聽到。

田迪和張宇墨嘴吧綻出“O”后選擇了沉默，唯有沈璇，淺淺皺了皺眉后，暫時停筷，白皙好看的指從身側的小小拎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遞到程如暮面前道：“程哥哥，下周我要參加澳洲鋼琴比賽，所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尹朝側了側身，雖然只看到了錦盒上的雪花，但直覺告訴尹朝這件禮物不菲。

均是北城舊貴，對奢侈品早就見怪不怪，看到禮物的瞬間，田迪由衷地豎了豎大拇指夸贊：“萬寶龍，有品位！比我媽給我買的娘炮雪椿要好多了。”身側張宇墨撇嘴輕嘲：“怕是你用什么都很娘炮吧？”

尹朝沉默，旋即細細地看程如暮的臉，他目光深邃沉靜，淡淡掃了眼錦盒，爾后溫聲道：“謝謝你。”

見他肯定，沈璇也彎了彎眼睛，輕聲笑道：“你喜歡就好。希望程哥哥能用這只筆來答題。”

程如暮微微垂了眼眸，微一沉吟后問道：“你平素答題用什么筆？”

“啊？”沈璇聽到這句，微愣了片刻，爾后遲疑答道：“凌美。”

“有多余的么？”程如暮一笑解釋道：“我也喜歡，用著順手。”

“有啊。”

“那送我一支好了。”

他眉角舒展，將那個精美的錦盒慢慢推到沈璇眼前，自始至終，他始終彬彬有禮。

身側兩人對視一眼，做了個“高手”的口型，對于一個高中生而言，收這個禮物未免不妥。

沈璇收起錦盒，粉面帶笑。她怎么沒有想到呢？眼底笑意絕艷，柔聲道：“那等我比賽回來帶給你。”

“好。”

尹朝木木的聽著，眼前是滿桌佳肴，可她卻覺得難以下咽。

適逢最新一道菜式上桌。董哥端上桌時，報上名號“北城巷雨”。

碧瓷般里安靜的錯落擺放著菠菜和菌類，而盤子正中央，是數十個云吞，說不出的寫意雅致。

程如暮舉筷，咬了一口，忍不住挑了眉，旋即擱下筷。尹朝正吃的香甜，見他如此，也垂眸看了他一眼。

“主餡料菠菜，太不新鮮。除此之外，里面的奶油雞肉太粘膩，也不符合營養配比，無怪乎銷量不佳。”

他漂亮的面孔瞬間寒如霜降。空氣里一時間有幾分凝重。好一會兒，田迪才咋呼起來：“你怎么跟豌豆公主一樣，是個作精哦？即使七星級也是這樣的菠菜啊，難道你吃的是田埂上的有機菠菜？”

尹朝扯了扯唇角，腹誹：他真的吃的是有機菠菜。她種的那些，菠菜、白菜，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可以吃了。不想，抬起頭時，他們堪堪對視，程如暮眼底笑意一閃而過。

她便也規矩的紅著臉低下頭來。

菜式全部上滿，見董哥依舊站在他們身側，程如暮眉頭微微一皺：“其他傳菜員呢？今天怎么一直你？”作為領班，這實在有些不適合。

董哥也不敢懈怠，眉宇間有些急迫：“今天上座率尤其高。剛好又有幾個傳菜員請假了。人手不太夠，所以…”

“我來幫忙，你看行么？”

尹朝擱下餐勺，直直地站了起來。本意是過來幫忙，不想因為程如暮給沈璇踐行，又吃又喝，實在不好意思地很。

董年心里高興，可想到親戚的一層關系，笑容又收斂了幾分道：“不行，不行，這怎么行，這…”

程如暮靜靜瞧了她一眼，面上寫滿了躍躍欲試，隨后唇角微微勾起，溫聲道：“也行。董哥你好好帶帶她。”

尹朝領命后一前一后跟著董年出門。

身后的田迪嘖嘖兩聲，贊道：“你們家尹大妹子不錯啊，一點都不嬌氣。”

程如暮忍不住輕笑一聲，眼角眉梢好像都有些喜色。沈璇朝他看了一眼，他笑起來自是像湖光山色瀲滟，可這笑容不是因她而起，又讓她覺得難過。

尹朝跟著董年一路越過長廊，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光看古銅旋轉的門把手，就能感受到百年滄桑歷史沉淀，連空氣中似乎都有年份的氣息在流淌。

董年將她帶到試衣間，簡潔快速的說了遍基本要求后，遂匆匆離去。

尹朝換好衣服。端起餐盤仔細核對清單，臨到一樓廂間時，里面的嘈雜聲很是耳熟。

“我勸你別老吊沈璇一棵樹上了，她有什么好的？等過兩天你成年了，帶你到蘭燕坊開個葷，要什么樣的都有。雛兒也行，脫了衣服不都一樣。”

“你他媽的閉嘴！”

這聲線很是耳熟，想著還有事忙，尹朝急急的叩門后，將托盤端了進去道：“不好意思等久了，你們要的八仙珍茶，和梅子醬鴨。”

她匍一抬頭，正和眼前人對視，看著唐天頌那張熟悉的邪氣的臉，尹朝不自覺凜了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