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氣氛有些尷尬，他有些錯愕地瞧著我，我急忙轉過了頭。

　　此時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了，夜幕悄然來臨，秦城無數燈火，璀璨如辰，車窗上剛好能夠看見他的樣子。

　　“對不起，讓你丟臉了——對不起，好像把你的衣服弄贓了——好像把你的車也弄臟了……”

　　我捂著腹部歪在副駕駛位置上，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突然，靠到了我的身邊，一只手伸了過來，扯住了那邊的安全帶，幫我系上。

　　我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汗水味兒，一點也不難聞，甚至，感覺這味道讓人感覺很舒服。

　　“沒關系，不管怎么說，摔下來了，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這樣放心一些。”

　　“我、我還是先回家吧，這個樣子，太難為情了。”

　　他不好拒絕我，又有些擔心，“真的沒事兒？”

　　“大概是沒事兒的，我需要洗澡，換衣服。”

　　自始至終，我的眼睛不敢看他。

　　“蘇景，你怎么了嘛？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了你？蘇景——”

　　那年冬天，圖書館里，我痛經疼得厲害，他當我怎么啦，不停地問我。

　　我當時剛好再看一本關于女性醫學的書，腦袋一抽對他說，“俊毅，我是個女人啊。”

　　那時候，我們都很清純。

　　對男女之事兒，陌生懵懂，害怕又有點好奇。

　　“那該怎么辦？”

　　這是女人的痛，沒什么怎么辦的？沒有治這個的藥，他問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羞紅著臉，“我不跟你呆一塊兒了，我回宿舍了。”

　　不久之后，他找了一堆解決這個事兒的東西給我，暖水袋、暖寶寶、止疼藥、紅糖水等等。

　　哦，還不忘一大包衛生巾，各個牌子，宿管阿姨給我送上來的時候，還以為是被子，好大的一包。

　　“你住得這么遠？”

　　大概四十分鐘之后，才到了我家樓下。

　　但是，我平常上班需要一個半小時，之所以租在這邊，是因為這邊房租合適，而且，還有直達的地鐵，統籌分析下來，還是很合適的。

　　“同事們都這樣的，公司附近的房子太貴了。”

　　我想著下車，但是，我都不敢挪開屁股，想著，那下面肯定是鮮紅的血印，總之，這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又說了兩句道歉的話，秦俊毅替我開了車門，“別再說這些話了，我更害怕你摔倒哪里？你父母若是知道，你從馬背上摔下來，得多心疼啊？”

　　父母？呵，我早就沒有父母，不會有人心疼的。

　　他也不問我的意見，依舊過來抱我，我想要拒絕，但是，人已經在他的懷里了。

　　“怎么，也沒個電梯？”

　　“是舊樓，沒電梯的。”

　　“那也該是危樓了吧？”

　　我不重，但是，也不輕，一米六五的個子，九十斤，相當于扛著好幾袋大米上樓，他稍微有些氣喘。

　　進了屋子，他說：“你去洗澡，檢查一下自己哪里受傷了？”

　　我急匆匆地取了衣服與浴巾進了衛生間，也顧不上了他了，隨意他吧。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除了膝蓋、手肘有些輕微的青紫痕跡外，其他的一切都好。

　　等著我出去，發現他立在客廳側面的一堵墻上，上面有一些照片，有些是直接洗出來的照片，有些是從報紙或者雜志上剪下來的。

　　都是秦城一切有權有勢的人物，都是與秦氏集團有合作、或者有可能會合作的人群。

　　我過去解釋了一句，“這是為了工作。”

　　“這種工作的態度，我喜歡。”

　　我租的是一室一廳一衛一廚的小房子，我一個人住，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住得很舒心。

　　我瞧著他的白色襯衣上有血漬，急忙進了房間，給他找了一件襯衣，“你換上這件吧！”

　　他接過，“男朋友穿過的？”

　　我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就沉默了，“好奇，他是誰？你這樣內外兼修，還愛好廣泛的女朋友，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忘了，就不是最好的理由嗎？再好，也忘了。

　　客廳里的燈光不太明亮，泛黃色的壁燈如同月光，莫名地有種朦朧感。

　　他也不避忌，直接脫了襯衣，扔在沙發上，換上了干凈的那件，“確認沒有哪里傷著？”

　　我搖了搖頭，“那好，我先走了……哦，明天能夠上班嗎？”

　　“可以。”

　　問完這句，他也沒得什么話了，他還拿起了他的襯衣，我急忙拽住了他的手，突然覺得不太合適，又放開了，我瞧著他那件臟污的襯衣，“這個我幫你洗。”

　　“不必，家里有保姆。”

　　“那萬一，保姆問你怎么弄的，你怎么說？”

　　“她問這個做什么？”

　　我語塞，他也覺得有點尷尬，把臟衣服遞給我道，“那麻煩你了。”

　　他又沒得眷念了，一心想走，我喊住他，“等等。”

　　我遞給他一包濕紙巾，“麻煩你自己擦一擦。”

　　我別過臉，不敢看他，他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又想走，我又說：“還有這個，可能會有味道。”

　　我遞給他一瓶香水，他終究忍不住笑了，“我們都是成年男女，我不計較的，你也別往心里去，不過，下次，如果有這種情況，你提前跟我說，我不是那種不通人情的老板。”

　　說著，香水也沒有接，直接離去了。

　　老板？終究，只是老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