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展覽館內，一道熟悉的聲音將林以安的思緒從展柜里一條翡翠項鏈中喚回。

　　林以安抬頭，轉身，看到一米遠處站著一個穿淺色長裙的女人。時隔五年，蘇雪依優雅高貴的氣質凸顯得越發淋漓盡致，黑色長發垂于肩頭，白凈小臉掛著一抹詫異的神色。

　　或者說，故意裝出的詫異。她從興趣班接了蕭念衾便來了展覽中心，她知道林以安在這里。

　　而讓林以安驚訝卻又意料之中的，是蘇雪依手中牽著的小男孩兒。

　　——安安，雪依懷孕了，你的孩子不能生下來。

　　——哦，你又不是孩子父親，有什么資格決定我孩子的去留？

　　“念衾，叫姐姐。”蘇雪依低頭對穿著小西裝的男孩兒說道，也將林以安的思緒拉了回來。

　　蕭念衾抬頭，用一雙漆黑淡漠的眸子看著比他高了許多的林以安，薄唇抿著，并未開口。

　　看著蕭念衾那張和那人七八分像的面容、如出一轍的神色，林以安的心像是被什么扯著一樣，生疼。

　　又像結了痂的傷口被人狠狠揭開，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這就是蕭南湛和蘇雪依的孩子？

　　“你別介意，這孩子被南湛寵壞了。”蘇雪依表面和林以安道歉，實則維護蕭念衾，暗示蕭南湛對孩子有多好。

　　林以安的手慢慢地握成拳，指甲嵌進肉里也感覺不到疼。

　　她淺笑一聲，“沒事，養不教，父之過。”

　　蘇雪依神情一滯，不過眼底的情緒很快一閃而過，“林以安，既然你回海城了，找時間回去看看你叔，他很想你。”

　　“沒必要。”

　　“那你回來……”蘇雪依帶著試探地問道。

　　看著蘇雪依這個表情，林以安哼笑一聲，“蘇小姐到現在還介意我的存在，看來五年的時間，你也沒辦法得到他的心。”

　　林以安說話比五年前刻薄多了，讓深居簡出的蘇雪依一時間懟不回去。

　　“壞女人！”

　　安靜的展廳里忽然間響起一道稚氣的聲音，來自蘇雪依牽著的男孩兒蕭念衾。

　　“念衾！”蘇雪依低聲呵斥蕭念衾。

　　蕭念衾倔強地看著林以安，他護著他媽媽，像個渾身蓄滿力量的小獸。

　　像當年……護著蘇雪依的蕭南湛。

　　林以安蹲下身，與蕭念衾視線持平。

　　“蕭念衾？”林以安開口，聲音冷淡，“我要是壞女人的話，你媽媽算什么人？丑陋的女人還是惡毒的女人？又或者——”

　　“啪——”蕭念衾執起手，重重地扇了林以安一巴掌！

　　“不準你說我媽媽的壞話！”蕭念衾情緒激動，揚起巴掌想要再打林以安。

　　然，揚起的手臂卻被人拉住，被人控制住的蕭念衾十分氣憤，卻在轉頭看到是誰拉住他之后，氣焰全數被壓下，只換來一聲——

　　“爸爸。”

　　爸爸？

　　蕭南湛？

　　林以安慢慢抬頭，看著筆直站在她面前偉岸的男人。

　　男人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像是多看一眼，會污了他的眼一樣。

　　“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打女人，蕭念衾，你要當個沒用的男人？”蕭南湛開口，聲音遠比五年前的低沉醇厚。

　　林以安站起身來，看著男人眉眼溫和地看著蕭念衾，字字句句卻有不容反抗。

　　蕭念衾抿著嘴抬頭。

　　“嗯？”男人輕哼一聲。

　　“我不道歉，因為她罵了媽媽！”

　　“那你再去扇她一巴掌。”

　　聽著父親的話，蕭念衾沒真的準備扇林以安一巴掌，而是躊躇著看著林以安。

　　“蕭先生真會教兒子。”林以安淡聲開口，不想聽蕭念衾的道歉。

　　蕭南湛聽著林以安的聲音，卻并未抬眼看她，“錯誤犯一次就夠了，白眼狼養一個，也夠了。”

　　他說她，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