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郁青山遇到的不多，不敢妄自下判斷。他看了看四周，一個鋁合金的水桶被扔在一旁，上面還拴著繩子，顯然是以前村民用來打水用的，于是取了水桶扔下去，三兩下打上一桶水來。

　　“家里有沒有什么干凈的礦泉水瓶子，拿幾個來，我們裝點水樣回去檢測。要干凈的，否則會影響檢測結果。”他對陸海陽說。

　　不一會兒，陸海陽從家里找出幾個干凈的礦泉水瓶子，郁青山小心地裝了一瓶，蓋好蓋子遞給葉禎心。

　　葉禎心接過來，對著路燈看了看。

　　瓶子里的井水渾濁發黃，混雜著白色的浮沫，燈光太暗，其余的也看不太清楚，但肯定是有問題的，稍稍聞了一聞，是有機物腐爛的味道。

　　“村里還有其他水源嗎？”她問。

　　“還有一條小溪，不過溪水倒是沒什么臭味。”有人回答。

　　“井水是從哪里流過來的？”葉禎心再問。

　　老人想了想，指著不遠處的山頭：“應該是那上面吧。”頓了頓又說道，“上面那一塊的泥里也發臭。”

　　“帶我們去看看。”郁青山說。

　　月色皎皎。

　　夜幕下，一群人沿著小溪，朝著村子上頭走去。晚風微醺，春末夏初的山間夜晚，原本應該是最舒適愜意的，可一群人走著走著，那股臭味漸漸由淡轉濃。“差不多就是這附近了，反正越往上走越臭。”村民說道。

　　一群人停住腳步。

　　借著月色，葉禎心看出這是村子里的一塊菜地，地里種著蔬菜，長勢卻不太好。她順手從邊上折了一根小樹枝，撥了點地上的泥土到礦泉水瓶里蓋好。

　　她晃了晃瓶子，泥土碰撞著塑料瓶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下山的路上，葉禎心問郁青山：“以你的經驗來看，這是污染事故嗎？”

　　郁青山開著車，山路沒有燈光，他開得很謹慎，英氣的臉龐更顯得線條硬朗。“不好判斷。”他仔細思考了一下才說，“照例說，大峰山上沒有工業企業，不太可能是工業廢水污染。除非有人把工業廢水拉到山上來倒，但大峰山也不是偷倒廢水的好選擇。”

　　“這個味道聞起來像有機物腐爛的味道，水體我觀察了一下，懸浮物很多，也像是有機物分解之后的殘渣。”葉禎心說。

　　郁青山點點頭，半是玩笑半是贊許：“不虧是M大的高材生。”

　　葉禎心不去理會他話里揶揄的意味，認真思索：“有沒有可能是山上的養殖場？”

　　“大峰山上沒有養殖場，五水共治以來我們對全市的養殖場都進行了排摸，底數十分清楚。如果是村民散養的生豬，規模不可能造成這種污染。”

　　自從五水共治開始，秀山市開始了大規模的畜禽養殖污染整治工作，對畜禽禁限養區進行調整與劃定，禁養區內、主要河道沿岸200米內，未經環保審批及整治后無法通過驗收的養殖場均被關停。也因此，這兩年秀山市的水質大大改善提升。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葉禎心陷入沉思。

　　郁青山也不說話了。

　　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果真的是有機物污染，最大的可能就是山上的動物大量死亡，如果真是如此，涉及的可能不僅僅是水體的污染，更多的是疫情的擴散和帶來的恐慌，但如果真有疫情，環保和衛生部門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看來有必要到山上去一探究竟了。

　　思緒深入，忍不住伸手去摸煙盒，卻只摸到一個空扁扁的盒子。他深呼吸，將盒子揉了揉扔回去。

　　“你抽煙？”葉禎心順口問，問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

　　“偶爾抽，上高中的時候覺得抽煙很酷，就學會了。后來上大學讀的是警校，之后又去部隊服役，都不讓抽煙，就不太抽了。”其實基本可以說是戒了，只是有時候遇到棘手的案子，思考一些復雜的案情，還是忍不住抽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