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繩索微微顫抖，但還完全在能控制的范圍內。

　　“其實可以選擇白天來訓練，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嘟囔，“難度太大了。”

　　郁青山吧自己的裝備掛上繩索。

　　“就是要這個難度才夠好玩。”語氣清淡。

　　好玩？

　　變態！

　　葉禎心在心里罵了一句，屏住呼吸，小心朝前面走去。

　　她走得很慢。

　　前面的吳露琳已經幾乎消失在夜色中。

　　郁青山跟在她的身后，也只能放慢腳步。

　　周圍一片安靜。

　　大約走出兩三米，葉禎心的雙臂就開始發酸，抓住繩索的掌心因為摩擦開始發燙。

　　可腳步不敢停。

　　她怕停了就沒有再往前走的勇氣，何況郁青山還跟在后頭。

　　越往前走，繩子晃得越厲害。

　　突然，繩子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葉禎心險些驚叫出聲，拼命抓住繩子保持穩定，邁出去的半只腳，不敢前進也不敢后退。

　　“誰在前面晃……不要晃啊！”聲音里都有了哭腔。

　　郁青山忍不住笑了。

　　沒見過這么沒有平衡力，運動細胞這么差的人。

　　“別慌。”他低聲安撫，“應該是人太多的緣故，等前面的人先到了就會好的。走繩索不能用蠻力拉住上面，重要的是保持身體的平衡，否則你的手臂很快吃不消。”

　　“已經吃不消了！”葉禎心憤憤，手心卻更加用力了。

　　郁青山無奈。

　　“好歹也是實驗設計拿過全英大獎的高材生，怎么這點平衡力都沒有。”他開玩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葉禎心毫不領情：“我是生物專業，不是物理專業。生物學上平衡力差有可能是小腦損傷的原因——當然，我的小腦發育得很好！”

　　“好吧，小腦發達的高材生，現在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

　　為什么這聽起來不太像夸獎？

　　腳下的繩索穩定了一些。

　　葉禎心大著膽子往前走。

　　“你在部隊訓練的時候是不是也練過這個？”葉禎心有點好奇，因為走在她身后的郁青山實在太悄無聲息了，悄無聲息到有時候她會以為他沒有跟上來，完全無法感覺到他在身后行走帶來的震動。

　　“部隊里不玩這么小兒科的東西。”郁青山淡定地回答。

　　好吧，當她沒問。

　　郁青山倒是開始不問自答了：“頭開酒瓶，徒手開磚，泥地摔擒，30公里負重30公斤奔襲，零下20度脫光上衣的耐寒訓練，活靶射擊訓練……之類的吧。”

　　聽起來就感覺要被扒掉一層皮。

　　“你參加過戰役嗎？”

　　郁青山沉默片刻：“算吧。”

　　“什么叫算吧？”

　　“不可說。”

　　“……”

　　確實不可說，這也是他選擇從部隊退役的原因。回到秀山，原本打算進公安部門，可又因為父親提拔，他為了避嫌在考試的時候選擇了環境監察支隊。

　　如果進了公安部門，即便他做出再多成績，都在父親的羽翼之下。

　　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葉禎心問。

　　比起戰場上保家衛國，環境監察大隊的工作顯然枯燥很多吧？面對的不是污水、廢氣就是違法企業，就像她從前在學校里的實驗，面對是生動有趣的海洋生物，那些奇妙的生命會讓人忘記實驗的辛苦，可現在在實驗室，不是檢測廢水廢氣，就是檢測土壤，PH值，重金屬，無聊透頂。

　　思緒飄得太遠，一下子沒踩穩，腳下一空，悶聲就往邊上倒去。郁青山伸手輕輕一攬，跟拎小雞似的把她揪了回來。

　　一頭撞進他懷里。

　　“喂！”

　　“別動，除非你想掉下去。”郁青山的聲音從她腦袋頂上淡淡的。

　　葉禎心老實了。

　　雖然有裝備掛著不至于掉到湖里去，但是多靠近這黑漆漆的湖水一厘米她都害怕，誰知道這湖里會不會竄出什么水怪來。

　　也丟不起這個人。

　　懷里的人安靜了下來。

　　郁青山很滿意。

　　她的個子不高，腦袋頂才剛剛夠到他下巴。

　　微微一低頭，就聞到她頭發上的香味，清爽的，營地里統一配的洗發水的味道。

　　作訓服質地粗糙，但她的身體卻出奇的軟。

　　手感奇好。

　　戀戀不舍放開手。

　　來日方長。

　　名不正言不順的時候，不能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葉禎心深深吐出一口氣。

　　好險。

　　心跳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