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作者:千樹|發布時間:2018-05-17 08:00|字數:4983
初秋,藍洲早晨八點半的馬路邊,衣著時尚的女子從小區里走出來,匆匆步入公交站牌附近,一路上街邊小店店主、開車經過的司機、路上行人……都不自禁地朝她投過去關注的目光。
眉如遠黛,瑤鼻俏麗,目似一汪秋水,一身藍色披風款的歐時力薄呢外套,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唇紅齒白。
顯然已經習慣了自己的美麗引發的小騷動,路彩虹淡定的對眾人的注目視若無睹,她不停地往十字街口張望,不時看手表,好似在等待什么。
約摸十來分鐘過去,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濤哥,你到哪呢?我等了老半天都沒見著你的車。”
“啊,小路,真的不好意思,我剛剛想事去忘記你在等我,直接開過頭了。現在我立刻掉頭回來接你。”電話里的男人說。
“暈,我都快遲到了。要不是你先電話給我說早上捎我去公司,我早坐車走了。”路彩虹哭喪著臉,氣極敗壞,“你不要回頭來接我了,我自己打車好了。”
“那怎么行!說好送你上班的,別急,我已經掉頭了,馬上就到,最多五分鐘。”
不容她反駁,對方立即掛了電話。路彩虹焦急地站在路邊,一肚子怨氣。
等余濤將她接上自己的蒙迪歐,她還沒平過氣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經過你們小區時,我正在想事,一不小心就將車開過去了,要不是你打電話,我連你們公司都開過了。”余濤說著,將一只手掌蓋在路彩虹的手背上。
“余總貴人多忘事我明白。但是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在路邊來等你。反倒是您將自己說的給忘記了。”路彩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輕輕抽離他的手掌。
“哎呀,我說了我錯了,對不起你,晚上一定請你吃飯道歉。”
“算了吧,余總您這么忙。要真有心送我上班的話怎么會忘記。如果剛才在路邊等的是你的客戶或老板,看你會不會忘了?就是因為等的是我這種不重要的小蝦米,所以即使被你主動約的都會輕易忘了。”悶氣一上頭,她一股腦就將心里話全倒出來。
“說好了,晚上請你吃飯。你是五點半下班吧,到時我在你們公司那等你。”余濤說。
路彩虹沒回答,轉過臉看著車窗外疾馳后退的街景,她已經受夠了這個老男人的老狐貍樣,就如同她每次和別人說的,“比袁胖子還惡心的一個人,明明今年都五十了,還讓我們叫他做哥”。
但下午五點半,當余濤打通她的電話,她又再次上了他的車。
三年來,她依然在三流平面模特圈混,從“蝶依”服裝出來后,拍過淘寶時裝,去過服裝大賣場站柜,偶爾也參加一些企業宣傳的熱場活動。
余濤就是她參與開盤模特熱場的一個藍洲當地小樓盤認識的,他是里面的總經理。路彩虹一直說覺得,總經理是說的好聽,直白點就是老板的高級打雜跑腿工。
而余濤從一個學歷只有高中的一線銷售,混到這個“高級打雜”,確實也不易,他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他交游廣闊,城府極深。
“今天帶你去吃烤乳鴿啊。”余濤一邊開著車,一邊同她說,“今天剛好有人請客。”
“好啊,我喜歡吃乳鴿。”路彩虹淡淡的說,心里直吐槽,這就是老狐貍請客的誠意了。
說來也奇怪,路彩虹認識余濤一年多,在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他也不時給她打電話,發微信,聊人生談理想什么的,就是從沒有私下與她單獨吃過飯,連約都不約過,更不會像袁胖子那樣赤裸裸地直接提要求。
或許這就是他的狐貍之處吧。路彩虹想。
余濤極愛喝酒,每餐必點,也極愛勸人喝灑,這是她非常反感的。
“我認識一個女的85年的,今年快三十了,離了婚帶著一個四歲的兒子,就這樣的條件,你知道她找對象要什么要求嗎?”
“嗯,什么要求?”
“她說要有房有車,年薪三十萬以上。可是有這樣條件的人又怎么會看的上她?像我要是離了婚,自然不會看上她那樣條件的。”
“哦?那你要什么條件的。”她隨口問問。
“起碼要找你這樣的。”他說。
路彩虹心里冷笑,你就這么自信?我這樣的人就等你來選?但是她不動聲色,只呵呵笑著。
毫不意外,當天晚上又是幾個中年男人湊在一起喝酒,一頓晚餐可以從七點吃到將近十一點,也只有余濤這樣的酒鬼能做的到。
四個人喝了一瓶白酒一瓶紅酒,余濤還說送她回來,路彩虹執意拒絕了。
“你不要命,我還要,我這大好青春,如花似玉的。”她腹誹。
路彩虹自己打車回到二環南城的江鷺灣小區,說起來還多虧夏幼微和她那個有錢未婚夫韓東歧。夏幼微失蹤后,這幾年他將她租的那間房租交齊了,并且三年來這個黃金地段的租價直漲,房東都沒漲她們的價,也是他的功勞。這樣讓她和室友朱印,不像其他同班同學,買不起房也住不起一再漲價的租房,畢業幾年一直在搬家。
但一想到夏幼微,她便覺得韓東歧是白費神了。都幾年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打開,客廳的燈是亮的。
“朱印!你回來啦!”路彩虹在玄關放下包,一邊換鞋一邊沖房間喊,對于朱印的神出鬼沒她已經習慣了。
但沒人回應她,她一驚抬頭四處張望,看到朱印一聲不吭地呆坐在沙發的一角,身上的戶外沖鋒衣沒有換,旅行包也擱在她腳邊的地上。
“哎,朱大印同學,你這是鬧哪樣,是想嚇死姐姐嗎!”
“喂喂,你怎么不說話,你不要嚇我!你這是怎么啦?”路彩虹見她那樣,慌了神,跑到她跟前蹲望著她。
“噓——別吵,我在思考。”朱印像中了邪。
“你被人搶劫了?還是……在野外被猥瑣大爺占便宜了?”路彩虹小心翼翼地輕聲問。
“我剛接到了幼微的電話。”
“什么?!”
“她說她要回來。”
“天啊,她竟然沒死!”看到朱印瞪過來的目光,她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捂住了嘴,改口說道,“真是太好了。這幾年我都想死她了。”
“她說她什么時候回?把她電話給我,我要打電話過去罵她,三年都不和我們聯系,虧她做得出來,她心里還有沒有我們這小姐妹。”
“我已經罵了她了。喏,新號碼,還有新微信。”朱印將號碼給路彩虹,有些疲憊地說道,“我累了,先去洗澡了。”
兩個小時后華燈初上,沿路上參加這次戶外活動的驢友們一一到家,同她揮手告別后下車。最后,公司接送游客的旅行大巴上,就司機和她一個人。
手機顯示陌生來電,接通是個沙啞的陌生女聲。
“阿——印。”對方遲疑著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好,你是哪位?”
“阿印,是我,幼微。”
“幼微?夏!幼!微!”她驚叫出聲,喜極而泣,“哎,你的聲音咋變成這樣了。”
“我的嗓子因掉河里受到了風寒,一直咳嗽,后面得了咽炎就成這樣了。“夏幼微在電話里同她詳細敘說了當初“失蹤”的經過,然后說,“我可能下個星期回來。你們還好吧,工作怎么樣?我現在在一家跨國的上市房企做策劃,如果你和彩虹感興趣,可以到我們公司來發展。”
“那些等你回來再說。我只想問你,為什么三年都不跟我們聯系?”激動過后,朱印生氣地問道,“你知道這三年我們有多擔心和牽掛,你,你哪怕不打電話,就上個Q或發條微信發個電郵,同我報個平安,都好啊。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你隱瞞的……”
“我知道……對不起啊,阿印,可是我不能告訴你。一告訴你,我就不能不和彩虹說。但我不想讓她知道。”夏幼微說。
“為什么?”
“去賽車現場找韓東歧,是她給我出的主意。”
“什么?”
“阿印,你聽我說,我不怪她。”夏幼微解釋道,“彩虹她是為了我好,不想我像傻子一樣蒙在鼓里。可是,這幾年,不知怎么的,我就不想讓她還有韓東歧他們知道我的丁點音信,我……”
“我理解,幼微。彩虹當初是有點妒忌你。”
“哎,不說這些,都過去了,等我回藍洲再細聊。阿印,你這三年還好嗎?感情上有沒有新鮮動向?”
“我啊,老樣子,光桿女漢子一個。”朱印吱吱唔唔地回。
熱水嘩啦啦地灑在身上,浴室水霧彌漫,一邊回想著今天與夏幼微的對話,朱印緩緩擦凈鏡子上的水氣,伸長脖子往右轉,清晰的吻痕映入眼簾。
她將手指輕撫上去,閉上雙眼,讓熱水從頭淋到腳。
調到藍洲項目的流程走了大半個月,各個關卡的負責人終于都批復完。關湖離開星城前,汪峰來送她。
“放假無聊時可以回來看看老人家,要是‘有聊’的話就免了。”汪峰大咧咧地笑。
關湖沒有說話,安靜地看了他好一會,抱住了他:“謝謝你,哥。你還是定下來吧,人總歸要有個家的。”
“去去去,少給我烏鴉嘴。”汪峰像被人戳痛了般,忙解開勒緊他脖子的手,動作浮夸地整理下他時興的格子圍巾,以及鴨舌帽,“哎呀,你快點走。你知道我為什么背景離鄉,大老遠地從東北跑到星城來的,就是因為受不了家里老太太三姑六婆老給我叨嘮著這么個事,現在你還來。”
關湖搖搖頭,大步過了安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她看到過汪峰的濫情博愛(被他美其名多情),也看到過他的孤單,以及寧死不愿向傳統生活妥協的固執。
也許人生真說不上哪樣更好,自己最想要、最享受,并且能忍受每個選擇事帶來的副作用,也便OK。
回到藍洲,關湖與朱印、路彩虹她們見面敘完舊,并沒有回之前與朱印她們合租的住所,獨自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單身公寓。
“韓東歧又預付了你那間房一年的房租,你不住也是浪費。”朱印說。
“是啊,幼微,哦,不對,以后要叫你的新名字,突然改口真有點不習慣。你一個人住多冷清,下班回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路彩虹發語音說道,她的聲音有個很大的特點,在發語音和唱歌時會轉換成特別嗲的模式。
“沒關系,我現在已經習慣了,很會照顧自己的。放心。”
對于三年沒有音信,路彩虹表現得沒有朱印那么生氣,當時通過電話稍加解釋便很快釋懷了。自她從“蝶依”出來后,對自己朝不保夕的野模工作狀態不是很滿意,當關湖提出讓她到自己所在的鳳凰集團應聘時,她非常愉快地接受了。
而朱印,不知為何也同意了,按道理她應該很喜歡也很適合她以前的戶外領隊工作。兩個人一起去面試別墅銷售,非常順利的通過了,而試的當區銷售負責人陽經理對她們非常滿意,為路彩虹的美貌,以及朱印的爽朗和酒量。
“陽經理,多謝你關照我那兩個朋友啊,改天叫上她們一起請你吃飯。”
“哈哈哈,關經理你太客氣了,你那兩個朋友本來就是好人才,我們這都是為公司做貢獻呢,哪說得上關照咯。”
“呵呵,總之要謝謝你。”
“不用不用,不過有美女一塊吃飯,我還是很樂意的。不用你們請,我請!”
關湖笑著,代路彩虹她們表示很榮幸。
一般做房地產別墅的銷售,都要求形像氣質比較出眾。這位陽經理也不例外,外貌和身材均是帥哥級別,據說是在鳳凰城總部從一線銷售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而且以前經常是當盤銷冠。
但他顯然也因在這個圈子里混久了,銷售的油滑世故以及大集團的逢迎作戲本領,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私下里,他喜歡找團隊里相對漂亮的女同事或者業績好的同事,講黃段子,開些小色qíng玩笑。
可惜了這樣一副好皮囊。關湖心下嘆,但轉念一想,從他平時待她禮貌有加的態度上來看,也許他覺得自己太過冰冷陰沉也在為她可惜吧。因為某次在女廁所,她聽到銷售部兩個女同事在討論她。
“哎,你知道陽經理管新來的策劃部經理叫什么嗎?”
“那個從星城調過來的、姓關的?”
“對啊,就是她,常冷冷的那個。”
“叫什么?冷美人?”
“太沒創意了。不是陽經理的水平,叫她——冰淇淋。”
“切,冰淇淋也沒見得有什么創意啊。”
“你聽我說完嘛,陽經理說,她首先個性上是冷的,其次樣貌屬香甜可口的,然后呢是需要男人滋潤的,男人的滋潤呢就像火像太陽,她被滋潤過自然就會化出水了……”
“嘔……瞧你那yín蕩的表情,又學陽經理來了吧,他就吹牛皮講黃段子厲害。”女聲里透著鄙夷。
“哈哈,說來也是。真不知那個關經理是怎么想調到咱們藍洲來的,星城的項目做的那么好,她在那邊發展也好,而藍洲業績這么差,陽經理帶團隊根本不行。”
……
到新項目,有人好奇議論也是正常,一般關湖會由了他們去,裝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淡定從洗手間走出來,走到鏡子前洗手整理襯衫,對她們微微一笑。兩個女同事立即噤聲,叫了聲“關經理”,再對她訕然一笑,灰溜溜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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