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那喪門星到底有什么好問的！”‘張儉’，不，是呂應蓮，她瞪著眼睛全看不出昨天晚上的凄惶。

兩個雙胞胎一邊一個站在她身邊，緊緊依偎著她胳膊。

一大早，重居臨就開始辦公，他坐在葡萄樹下的石凳子上，還是昨天的那身西裝，連如寶一邊敲著電腦鍵盤記呂應蓮的話，一邊時不時抬頭看呂應蓮。重居臨坐在連如寶身邊，伸手翻著手里的A4紙文件。

“你來濰坊做什么？”

“找我孫子齊金拿錢。”

夏蕭何正喝水，聽到這句話一口水全噴了，夏蕭何依稀記得，那個裴習鐘扯出來的編劇齊金，就是山東的哪個大學的學生。夏蕭何瞬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重居臨微微一笑，夏蕭何趕緊折身回自己房間再換一身衣服，等她換好再到葡萄樹架下的時候，只剩了重居臨一個人，重居臨像是正在跟人聊天，手指在電腦鍵盤上敲得飛快。

這人就是這樣，能讓別人做的事，自己絕對不沾手。

他打字明明比連如寶快，不過要是夏蕭何這么說他，他肯定會說，帶徒弟，就是這樣。

夏蕭何走過去，重居臨也不遮掩文件。

“問好了？”夏蕭何問。

“還是差點東西”重居臨笑笑：“你幾點走？”

“五點二十。”

“我送你。”重居臨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口吻堅定。

夏蕭何閑閑搖著扇子，問道：“那個呂應蓮，你說是兇案……”

重居臨手一停：“也不算什么忌諱，可以給你講，但不準當素材。”

夏蕭何連連點頭。

呂應蓮是四川雅安人，配偶因突發疾病早年去世，她在縣城小學當教師，有一子一女，女兒嫁給縣里一個建筑小老板，生了對雙胞胎，兒子在當地做建材生意，跟女婿來往還不錯，兒子娶了高中同學，兩人生有一子，叫齊金，在濰坊上大學。

呂應蓮的兒媳婦五年前因丈夫對去店里買東西的女客人動手動腳而兩人起了爭執，一氣之下兒媳婦外出打工，一年后突然失聯。到現在失聯有五年了，一起去的同鄉說兒媳婦跟同廠一個男工人經常眉來眼去，兒媳婦突然失蹤，大約是私奔了。

兒媳婦到現在已經失蹤五年了，呂應蓮家里也不找了，都沒在警局報失蹤人口，只跟兒媳婦家里敲竹杠，要了當年的彩禮錢，為了這彩禮錢，兩家人扯皮多年，在當地鬧得很不好，呂應蓮一度差點被學校因影響不好而開除。

前段時間東莞一條街拆遷，發現了一具女尸，女尸被放在席夢思兩個床墊中間，警方多出搜尋，最終對上了號，這具已經腐爛剩骨頭的尸體，就是呂應蓮的兒媳。

有同鄉去的人說，能證明當時呂應蓮去過東莞，想帶兒媳婦回家，但兩人產生爭執，呂應蓮后來獨自在東莞停留了幾天才回家，當時在旅館的登記資料還有，只是警方模擬了兇案現場，認為兇手為成年男性，呂應蓮只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時。

夏蕭何疑惑道：“你一直在上海，這案子發生在東莞，有作案動機的嫌疑人又在四川，怎么會成了你的案子？”

“就因為隔得比較遠，所以取證調查都會更慢點，尸骨火化以后送回呂應蓮家，警局備了案，這事也差不多就這么暫時擱下來了。”重居臨淡淡道：“這宗案子不是我負責的，只是跟我在上海遇到的另一起公訴案有點聯系，順藤摸瓜，我就順手查了查 。”

“哦。”夏蕭何點點頭。

“她說要到她孫子這里取錢，說她孫子做項目賺了幾十萬，一個大學生，賬戶突然進賬這么多，我也覺得不太正常，本來讓如寶在這兒，看能不能碰到呂應蓮孫子，可以一塊問問，誰知道如寶打草驚蛇……”

“什么如寶打草驚蛇？！”夏蕭何沒好氣道：“明明是你自己！”

重居臨目露疑惑，夏蕭何不打算說他已經是別人媽眼里的絕佳結婚對象這件事，只又道：“你說巧不巧，那個齊金我昨天才見過。”說著夏蕭何不大自然地輕咳一聲：“絕對沒幾十萬那么多，但十萬以內還是沒問題的，跟我一個同事有點關系。”夏蕭何點到即止，也不用重居臨走彎路再去查。

重居臨笑著點點頭，打趣道：“你公司福利不錯，這出手是闊綽。”

“金銀流動不見少，佳人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夏蕭何語氣不自覺帶著點嘲諷，不愿意再說這個話題，夏蕭何道：“去吃飯吧，重大律師賞不賞臉？”

“你請怎么敢不賞，你都說佳人可遇不可求。”重居臨笑笑。

佳人可遇不可求。

楊姜站在花店門口欲言又止，花店裝修很有歐式情調，店員是個半大的小姑娘，一邊在柜臺包裝花一邊跟孔秦春說話，說的開心了，笑出聲，楊姜站在外面都能聽到。

過了一會，孔秦春出來了，依舊是黑襯衣黑褲子，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黑的，只是手里抱著一把白色玫瑰花，玫瑰中間點綴著藍色滿天星和綠色的桔梗，淡綠和奶白色的兩層包裝紙，扎著的拉花也是白色蝴蝶結淡綠壓花的蕾絲。

“你要真想紀念，就不該跟別人打情罵俏。”楊姜并不喜歡孔秦春對女人的做派。

“怎么又生氣了？”孔秦春笑笑上了車，將花隨手一拋扔在楊姜手里。

開車越走楊姜越覺得奇怪，這路不是去餐廳的路，楊姜方向感很好，看地圖一向準確，看了看手里的話，楊姜嘆口氣也不說話，只是靠著窗子發呆。

果然，車停下的時候，是機場，早有人候在機場，見了孔秦春那人跑著送來機票又走了。

“你去哪兒？”楊姜淡淡問。

“金川。”

前邊大廳里走過來幾個空姐，統一紅上衣深藍下裙，黑色高跟鞋，脖子上戴著條絲巾，都拖著一個小行李箱，邊走邊說話，很引人注目。

孔秦春果不其然又上去搭訕，楊姜見他指指票，大約是以自己找不到窗口當理由搭訕，幾個空姐圍著他笑嘻嘻說話，任誰看孔秦春都不覺得他會是找不到窗口的那種人。

不過，搭訕這種事，也是Both parties are willing（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一會兒，孔秦春就和他問路的那個互相留了號碼，一堆空姐走了，那個留號碼的走在最后，還回頭看了眼孔秦春。

楊姜心里的煩躁達到了頂點，孔秦春笑笑走過來，輕易得手后的得意。

“我不去了。”楊姜將手里的花小心放在孔秦春懷里，他不看孔秦春難看又尷尬的臉色，只是看著那把被孔秦春扔給自己時砸壞了幾個花瓣的花束。

楊姜抬頭，看到孔秦春的表情，語氣不變，冷冷道：“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朝大廳外走。

“喂！”身后孔秦春喊。

楊姜回身，一個東西迎面拋過來，楊姜下意識接住，是車鑰匙。

“本來就該我自己去的，只是……有點害怕。”孔秦春淡淡道，他臉上的笑意也淡淡的，是鮮少見到的溫和表情，就像吃麻辣火鍋刮掉了表面的一層紅油，整個東西還是那個東西，卻完全迥異。

金川。

百度搜索顯示，金川縣原名靖化縣，位于川西北高原，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西南部，地處青藏高原東部邊緣，大渡河上游，隸屬四川省阿壩州，金川縣因境內河流大金川得名。

金川縣有十四個少數民族人民，以農業為主的高原山區縣，金川縣有中藥材二百多種，野生食用菌七十多種，雪梨、蘋果樹七十萬余株。

除此以外，金川還有一個人，她叫金川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