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門口，葉天真和許言崇止步。

里面隱隱約約有說話聲，仔細聽，是明朗在和母親劉素云對話。

“媽，醫生的話不能不聽啊，如果不動手術，下次可能就不只是暈倒這么簡單了！”

“血管搭橋這種手術是報銷不了的，我們家哪兒來的這些錢？你爸都死了這么多年了，我又要供你讀書……”

后面就是劉素云的哭聲，悲痛欲絕，葉天真聽了難受至極，潛意識是把家中困境歸結為自己的責任。

葉天真強忍著沒哭，轉身對許言崇說，“許總，也沒什么事了，您就回吧。”

許言崇看了一下病房號，又看她，“有事給我打電話，你有存我號碼？”

“嗯。”

說不感動是假的，許言崇對葉天真而言，也就算得上一個半陌生人，“有事給我打電話”，這些年，只有小滿對她說過。

看著許言崇沿著來時的方向離開，那道堅挺筆直的背影，好似能給她希望，在原地佇立不多時，葉天真不再多想，推開了病房門。

彼時劉素云正在吃藥，葉明朗站在病床前，手里端著一杯水。突然門開了，一老一小都把視線轉到門口，以為是護士進來了。

“姐！”

葉明朗見了葉天真倒是不驚訝，畢竟幾個小時前才通了電話，當時葉天真沒說要回來，但是葉明朗知道，姐姐那么想念媽媽，眼下媽媽病重，無論如何姐姐都會回來的。

只聽咣當一聲，葉明朗手里的杯子落地，摔得粉粹，開水撒了滿地，劉素云慍怒的瞪著葉天真，“狼心狗肺的東西，這里不需要你，給我滾！”

“媽媽……”

葉明朗嚇得大氣不敢出，腳下全是玻璃渣子，動都不敢動一下，只顫巍巍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葉天真。

最糟糕也不過如此，兵刃相見。

來的路上，葉天真已經預料到六年之后再見到母親是怎樣的場景，有了心理準備，也就不再畏懼。

也還好，母親沒有激動到上前打她。

葉天真站了一會兒，心平氣和走過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眼睛望著地面，一邊對母親說，“媽，再討厭我，我也是你的女兒。”

劉素云的臉別到一邊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空氣有幾秒的靜默。

葉明朗站在母親和姐姐中間，此時此刻，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場面。

但她沒有任何立場替姐姐說一句好話，母親恨姐姐是有原因的，并且那個原因，永遠也抹不去。

幾秒之后，葉天真抬頭，好脾氣的看著劉素云，“那也沒有辦法，我是你生的。”

話落，又繼續撿地上的碎片。

劉素云緩緩轉頭看她，蒼白的唇輕啟，最終又抿得緊緊地。一句“我是你生的”，讓她無以反駁。

……

許言崇在走廊盡頭抽完一根煙，煙頭扔進垃圾桶，返身去了護士站。

值班護士看見英俊男人總有幾分花癡，問什么答什么，態度極好。

許言崇拿著劉素云的住院號，找到醫院的自助繳費機，預交了十五萬住院費，然后離開。

同一時間，葉天真從洗手間端了一盆熱水出來，準備給劉素云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