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趙爺也對這個有興趣?
作者:孜木|發(fā)布時間:2019-04-22 11:47|字數(shù):4010
趙奕強醒得很突然,像是被什么人一腳踩碎了肥皂泡般脆弱的夢境,又在尚未清醒的狀態(tài)下被硬生生地拖到現(xiàn)實世界中來,一時間頭疼欲裂,耳朵里也有尖銳的嘯音響個不停。
他眩暈得厲害,卻還是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女人溫熱的大腿上,一門心思地想要再次回到剛才的夢境里。
他又夢到了曹英,夢里的曹英穿著大紅的嫁衣,搶過了他手里攥著的那瓶白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在沖天的酒氣里,他想要攥住曹英的手,想要跟她說對不起,想要哀求她跟自己一起走,可他什么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曹英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趙大哥這是怎么了?頭疼得厲害嗎?”一雙有點冰涼的纖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力道恰當?shù)亻_始揉nīe。
今天陪他的女人特別知情識趣,什么時候該做什么該說什么,心里門兒清,就是沒多少主見跟想法,從來都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家里的那個其實也差不多。趙奕強喜歡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這是跟曹英不一樣的女人,雖然很好,卻不是他喜歡的女人。
前面的飯桌上突然一陣騷亂,趙奕強捏著眉心剛坐起身,就看著徐洪鈞啃著個雞腿一路小跑地竄了過來,“來了來了,大哥,那個賣雪花膏的女的來了,王書記還真不是胡說啊,長得特別帶勁!”
“有多帶勁啊?看你這沒見識的樣子!”趙奕強雖然這么說,卻還是扭臉看了過去。
他先是看到一個在重重人影遮擋下的窈窕背影,緊接著就看到那人轉(zhuǎn)過了身,他靜靜地看著,覺得自己肯定是還沒睡醒,不然怎么會在這種齷齪的地方見到曹英。
趙奕強離開南苑農(nóng)場快八年了,只是82年過年的時候帶著懷孕的王麗娟回去過一趟。
說起來,跟他這個兒子比,王麗娟這個兒媳婦當?shù)梅Q職不少,起碼知道隔上幾個月把周玉芬接到城里來住上一段時間。
周玉芬一開始的時候還常常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狼心狗肺、薄情寡義,自己白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后來發(fā)現(xiàn)半點用沒有不說,還會惹得孝順兒媳婦哭哭啼啼。
因為趙奕強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唯一會采取的行動是連著一兩個禮拜不回家,至于睡在哪兒就完全看他當時的心情了。周玉芬知道之后,就再也沒說過一句難聽的,盡心盡力地照顧孫子,母子倆的關(guān)系反倒緩和了不少,起碼面上看得過去了。
趙奕強親手斬斷了自己跟南苑農(nóng)場的關(guān)系,曾經(jīng)在發(fā)生那里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像是上輩子經(jīng)歷過的,他并不懷念那里地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除了曹英。
他想念曹英,無時無刻不在想。
大雪天縮在路邊等過路車的時候,讓警察追得滿街跑的時候,被人搶了生意又揍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掙到第一個十萬塊錢的時候,有人喊他趙爺?shù)臅r候,還有在溫柔鄉(xiāng)里打滾兒的時候……曹英總會在他眼前打晃,笑盈盈地看著他,看得他只能一杯一杯地灌酒,讓自己徹底醉死過去。
他還常常想現(xiàn)在的曹英會是個什么模樣,他打聽過、也想像過,想得多了,就覺得自己想的挺好,像是曹英已經(jīng)栩栩如生地站在面前。
可現(xiàn)在他知道了,想得再好,也沒有曹英真正的樣子好。
曹英不知道什么時候剪掉了辮子,換成了齊肩的短發(fā),看起來颯利極了,她穿著不太合身的玫紅職業(yè)套裝,尺寸有些大,剪裁也一般,想來是從廣州買來的低檔貨,可這一點都不耽誤她的漂亮。
酒桌上的幾個女人滿眼嫉妒地看著她,彭三順跟王書記的眼睛更是眼睛都直了。
“說好了七點開局,現(xiàn)在可都七點過三分了。曹主任,一桌子的人都在等你,說不過去吧,必須得罰酒,起碼得罰三杯!”王書記本來就是個能說會道的,在酒桌上忽悠女人喝酒更是一絕,里說外扯都是他有理。
“這罰酒三杯喝了咱們什么都好談,要是不喝,”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那這生意可就沒法談了啊!”
“王書記這話嚴重了,曹主任肯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彭三順慣常跟王書記打著配合,只是今天他唱得是紅臉,“可這酒桌就有酒桌的規(guī)矩,要是酒桌上都不講規(guī)矩,那做生意就更不可能講規(guī)矩了。曹主任代表美和出來談生意,一定是個講規(guī)矩的人,是不是?”
曹英被兩個滿身酒氣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著,趙奕強隔著老遠,都能看到曹英指尖透白地攥著手里的白酒杯,她雖然臉上笑得梨渦都深了,可趙奕強知道,曹英現(xiàn)在更想把杯子摔在那個瞇著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的王書記臉上。
“王書記說的對,遲到確實是我的錯,錯了自然就得認罰。三杯罰酒我干了,您隨意,”曹英說著一口氣連干了三盅白酒,卻不等王書記叫完好,就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
“曹主任這是什么意思?剛喝了罰酒就扣杯,就這么不給我面子?”王書記佯裝生氣地把自己的酒杯放回到桌上,滿盈盈的白酒潑灑到猩紅的桌布上,他今天晚上打定主意要把曹英灌醉,才沒那么容易放過她。
“當然不是了,王書記,”曹英笑得更甜了,眼神也開始有點飄忽,“我這人酒量本來就不好,再喝兩杯肯定得趴下,您得讓我喝醉之前把事兒說完呀,您要是不讓我說,那可就是欺負我!”
曹英的“欺負我”一出,王書記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都酥了。
他色迷迷地盯著曹英的臉,只想伸手去摸、上嘴去親,不過他心里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總得裝上一會兒正人君子,不過嘴上的便宜卻沒忘了占,“我哪能欺負你,我疼你還來不及呢!既然曹主任這么說了,那咱們就先談生意,不過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美和雖然是個老牌子,不過老百姓都以為它是生產(chǎn)蛤蜊油的,不比夏士蓮這些,進到商場的高檔商品柜臺,我是要給曹主任擔著風險的!”
“我當然知道,所以肯定不能讓王書記您吃虧。我聽說咱們興華百貨也想把柜臺租出去,就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不如讓我們美和試試。您只要給我半個柜臺就成,租金當然是您說了算,剩下的都不用您費心,售貨員我們也自己找人,該給商場的錢我一分錢不少,至于該給您的……”曹英伸出兩根手指頭,“您看這個數(shù)成嗎?”
王書記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來談生意的,她早就把這里面的條條道道摸了個門清,出租柜臺是南方已經(jīng)有百貨大樓開始搞了,他們也想跟風試試看,目前確實正在物色合適的品類跟品牌,本來就打算從糖果或者雪花膏上入手。
“大哥你聽見了沒,這個銷售員也姓曹,跟……跟那個曹英還是本家呢!”
徐洪鈞一直記得曹英這個名字,那兩年他每隔一個月就給她寄2000塊錢過去,雖然趙奕強從來沒說過自己跟那個曹英的關(guān)系,但是徐洪鈞覺得肯定是某個很特別的女人,不然趙奕強不會這么惦記著,還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趙奕強面無表情地看著酒桌,突然沖著徐洪鈞勾了勾手指頭,徐洪鈞把耳朵貼了過去,“你過去,就說我要……”
徐洪鈞意外地看著趙奕強,“大哥,咱們從來沒做過……得嘞,我這就去!”
他不再廢話,把嘴里嚼碎的雞骨頭吐在桌上,一邊往衣擺上蹭著手上的油,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徐洪鈞距離那張桌子還有十幾米,就發(fā)現(xiàn)那個漂亮女人注意到了他,她眼神銳利地掃過來,跟他的眼神碰了碰,然后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徐洪鈞不知道為什么很想回頭去看趙奕強的反應(yīng),只是他頭回了一半,又想起來剛才趙奕強跟他說的話,強迫自己轉(zhuǎn)了回來。
“你是美和日化的是吧,我大哥說你們的面霜挺不錯,讓您給留點貨。我們呢,也是第一次做這個生意,要的也不多,三五十箱就行。”
“趙爺也對這個有興趣?”彭三順沒想到趙奕強會在這兒時候橫插一腳,他不由地看向趙奕強的方向。
曹英也跟著抬頭看了過去,只能隱隱綽綽地看到一個男人摟著女人調(diào)笑的背影,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八成是想多了,那個人怎么可能是趙奕強呢。
“賺錢的買賣誰不想做啊,”徐洪鈞大咧咧地沖曹英樂,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曹英卻沒有半點被冒犯的意思,反倒落落大方地沖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謝謝您家趙爺照顧我們美和的生意。”
她這么一弄反倒讓徐洪鈞有些怯了,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跟曹英握了握,握住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趙奕強一直落在他身后的目光像把刀扎進了背心,他幾乎都沒敢使勁,虛虛一握就趕緊松了手。
徐洪鈞的所作所為一下子點醒了還有些猶豫的王書記。
按照曹英剛才的說法,這筆生意根本就是無本萬利啊!賣得好了,百貨大樓跟他都賺得多;就算是賣不動了,他們也一分錢不虧。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個賺錢的大好機會,于是他重新端起酒杯,拿出正經(jīng)談生意的態(tài)度沖著曹英示意了一下,然后仰頭把酒干了。
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漂亮女人什么時候都能有,可這賺大錢的機會可是稍縱即逝的啊!
曹英又陪著喝了兩杯就提前離席了,王書記自覺談成了一筆好買賣,心情大好地跟彭三順一人摟著一個女人,喝得不亦樂乎,酒桌上氣氛好得不得了,就只有趙奕強臉色難看地看著墻上的鐘表,一杯一杯地埋頭灌著酒,他想把“去追曹英”的這個念頭給灌暈過去,可越喝這個念頭卻是鮮明。
徐洪鈞在旁邊看著心驚膽戰(zhàn),可趙奕強的臉色卻讓他不敢去勸。他雖然是個大老粗,卻也知道趙奕強心里有個過不去的坎,而且他要是沒猜錯的話,今天的那個漂亮女人就是曹英,就是那道坎兒。
時針咔嗒咔嗒轉(zhuǎn)了一圈半之后,趙奕強總算放過了自己。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拒絕了所有人送他回家的好意,堅持一個人溜達著回去。
“我今天喝得有點多了,你把車開回家,路上小心點,”趙奕強除了眼里血色密布之外,完全不像是喝多了,他還記得囑咐徐洪鈞,“明天早上10點來招待所接我,別晚了。”
趙奕強腳下跟踩著棉花似的出了飯店,頭頂上不停變幻的霓虹燈讓他忍不住晃了晃腦袋,腳下踉蹌了兩步才終于勉強穩(wěn)住了身形。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快兩個小時,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向面前馬路延伸出去的方向,盼望著能看到曹英的身影,結(jié)果當然一無所獲。
他笑著搖了搖頭,一回身卻發(fā)現(xiàn)曹英就站在不遠的路燈下面,昏黃的路燈從她的頭頂上灑下來,讓趙奕強想起來前兩天看的那個外國電影。
曹英看著他露出淺淡的微笑,她說,“我覺得應(yīng)該是你,就想著在這兒等等看。就算是認錯了人,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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