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喜VS驚喜
作者:烏小白|發布時間:2018-12-24 12:07|字數:4623
突然響起的錚錚旋律,以及沸騰的臺下觀眾,吸引了我的注意。
舞臺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樂隊,鼓手身材纖細,吉他、鍵盤留著長卷發,主唱是個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就是她,甫一開口,簡短說了句“三月的桃花香,十月的薩爾阿濟湖西風涼”,便讓臺下的歡呼聲直沖云霄。
看來,今夜的主咖登場了。
她穿著狂野的黑色皮衣,化了濃濃的舞臺妝,隨著曲調起伏,眉宇間時而嫵媚惑人,時而英氣逼人,氣質拔群。要不是那熟悉的五官,我真不敢相信,她就是我昨夜在拳擊手小酒館碰到的那個戴棒球帽的姑娘。
酒館老伙計猜得沒錯,她就是馬曉婧。她唱的,正是今年火到沒朋友也沒對手的一首國風小調《三月》:
“三月的桃花香,二月的西風涼。
正月穿的紅衣裳,掛在前屋窗。
打馬來的少年啊,供在后屋堂。
風兒吹著鈴響,抬眼不張望。
當年絞面初妝,幾度羞笑茶香。
轉眼策馬揚鞭,長槍征戰沙場。
三年的金甲寒行胡羌,
兩年的鐵衣銹與泥漿。
猶記那年模樣,春帳映暖臉龐。
一聲珍重他鄉,等上半生何妨。
三年的青絲疑染輕霜,
兩年的銅鏡懶照模樣。
風兒吹著鈴響,來不及張望。
將士凱旋回鄉,不見少年郎。
飛騎破敵城湯,忍看絕筆軒昂。
寒暑熬不盡的念想,槍回故里人在他鄉。
誰辜負誰寄望?誰泣訴誰斷腸?
當年為君拭槍,繡的紅纓瑯瑯。
轉眼剪碎白巾,縫就銀縷鐺鐺。
三年老酒供在后屋堂,
兩年織錦做了紅衣裳。
猶記別離模樣,馬蹄聲聲叩窗。
此去藍天蒼蒼,萬里綠野茫茫。
三年的風吹不到邊疆,
兩年的酒穿不過肝腸。
三月的血花樁,二月的碎窗框。
正月紅裳裹著槍,門外染塵霜。
誰人以血作文章,密密訴離傷。
五年收拾個行囊,終不過一場空忙。
槍。
給你取名三月,陪我看歸燕成雙。”
太好聽了!不愧是音樂盛典的年度最佳唱作人,這詞和曲全是上!等!貨!色!
我一激動,胳膊上雞皮疙瘩起得更多了,這個馬曉婧,她不僅僅是長得好看,業務能力還這么強!現場表演居然絲毫不遜色于錄音棚作品,樂感極好,情緒充沛,鏘鏘起來熱血沸騰,哀婉時又催人淚下,聲線在甜蜜和性冷淡之間自由切換,聽完似乎經歷了一場顱內高潮。
低音輕柔宛轉,高音清亮堅定,仿佛一把滾燙的利刃,讓人聯想到各種聲音――
我這邊還沒有感慨完,她已經唱完了《三月》,余音裊裊而止。
臺下瘋狂喊叫著“再來一首”,她也不含蓄,飛快地脫掉外套,爽快地答應:“好,有一首新歌,請所有人和我一起唱!”
觀眾齊喝“好”,當時那個群情激動,我感覺她喊一嗓子“走,我們一起去徒手干掉上帝”,大伙兒都愿意。
“我獨自站在世界的盡頭,安瓦礫。
而你在尋找著藏身之處,安瓦礫。
我們就是彼此等候的人,安瓦礫。
望入你雙眸時怦然心動,安瓦礫。
……”
就這樣,她每唱一句,都加上一句“安瓦礫”。
我驚呆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把自己名字記錯了。
——這真是我的名字?她是唱給我的?什么情況?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頂嗎?
觀眾們雖然不知道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但聽起來朗朗上口,好像還不錯,于是爭先恐后跟著一起喊,四五句之后,節奏就整齊了。每當馬曉婧一句停頓,臺下所有人都無比默契地振臂齊呼,震耳欲聾:“安瓦礫!”
“找到你的那一刻,安瓦礫。
我愿意為你而死,安瓦礫。
趁現在良夜已至,安瓦礫。
寶貝我們結婚吧,安瓦礫!”
這首歌在節奏最快、旋律最急的部分戛然而止,馬曉婧緩緩移開麥克風,俏皮地沖舞臺下眨眨左眼,丟了個飛吻,看口型是在哈哈大笑。緊接著,舞臺所有燈光忽然暗下去,她的身影隱入黑暗不見了,聲音卻十分清晰地響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會唱多少歌,愛多少人,和多少戀人虐多少次狗。但我希望,剛才這首歌能讓兩個相愛的人攜手到老,永不分離。下面,我們有請今晚的男主角登臺虐狗……啊不對,上臺表白!”
燈光驟然亮起,集裝箱舞臺上,赫然出現了西裝革履的于彥峰。
他穿了一套極其正式的深色禮服,發型也特意拾掇過,年輕英俊的臉龐在燈下熠熠生輝,簡直帥得刺眼。
臺下懵圈的觀眾終于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求婚現場啊!
鍵盤敲出輕脆節奏,于彥峰用溫柔青澀的聲音,再唱了一遍:
“我獨自站在世界的盡頭,而你在尋找著藏身之處,我們就是彼此等候的人,望入你雙眸時怦然心動……找到你的那一刻,我愿意為你而死,趁現在良夜已至,寶貝我們結婚吧……”
馬曉婧和整個樂隊為他唱和聲,帶領所有觀眾幫他打拍子,盡管大部分人還不知道女主角是誰,但有瓜誰不吃?
唱完歌,于彥峰準確地找到了我的方向,朝我伸出手。
——硬核男友,在線求婚!
臺下有人帶頭起哄,聲音依稀有點熟悉,拼命喊著我的名字:“安瓦礫!安瓦礫!小烏鴉!安瓦礫!”
在他的帶領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也找到了我的方位,鼓著掌讓我上臺。
怪不得,于彥峰為我準備好漂亮的小禮服,原來早就安排了求婚項目,他是怕我穿得太糙上臺尷尬。
秋季的沙漠啊,晝夜溫差辣么大!我顫顫巍巍爬上舞臺,在明亮的聚光燈中先打了個噴嚏,然后哆哆嗦嗦對著麥克風問:“現場誰帶了暖寶寶?我高價收幾個——”
大家正屏息以待,等著感人的求婚場面,結果我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笑噴了。
于彥峰手忙腳亂脫了外套給我披上,他指尖比我胳膊還涼,手心卻在出汗,足見緊張。
有個小姑娘奮力擠出人群,嬌叱一聲“都給我讓開”,以投擲手榴彈的英姿,將一包暖寶寶拋到我面前。我撿起來一看,10片裝,內心充滿感激:“謝謝妹子!待會散場了你別走,找我男朋友領一千塊錢!”
小姑娘興奮地握拳高呼:“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樂隊成員陸續陸續和于彥峰擊掌退場,我聽到馬曉婧在揶揄:“你女朋友,跟我女朋友,可以組成一個逗逼者聯盟。”
臺上,只剩下我們二人,以及我身上的十個暖寶寶。
“從十六歲等這一天,等太久了,嫁給我吧!”
于彥峰單膝跪下,拿出鉆戒,在幾道燈柱聚集之下璀璨奪目。
我背著雙手,板著臉,問:“所以,你這幾天對我心不在焉,就是在準備這件事?”
小峰見我沒有正面作答,臉孔都漲紅了,神情更加緊張,說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本來安排在太平洋音樂節上向你求婚,跟主辦方溝通過很多次,每個細節都親力親為,誰知道一著不慎,被你綁走了……我的計劃被全盤打亂,又不想再等一下個機會,所以必須重新準備一遍,時間太倉促,我怕你不喜歡,怕你覺得low,怕不夠完美……”
他僵硬地舉著戒指,語無倫次。
而我不動聲色,繼續問道:“所以,我含情脈脈在旁邊找話題撩你,而你只顧著安排求婚,充耳不聞?”
“啊?”他沒反應過來,苦苦思索,“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我哼了一聲,丟開他的外套,筆直地走到臺邊跳下去,把他獨自一個人晾在空蕩蕩亮閃閃的集裝箱舞臺上。
人群頓時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
“生氣了?”
“沒看明白!”
“這女的也太作了……”
我看到有不少熟面孔迎上來,老楊和小曦早就混跡在人群之中,連遠在家鄉李大騰也來了,剛才高喊“小烏鴉”的自然就是騰哥兒,看來這些都是于彥峰的安排。
于彥峰手足無措地追過來,觀眾們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個個面帶憐憫。
我面無表情地走回自己車后,想打開密封的后備箱蓋,可雙手都凍僵了,不聽使喚,于是氣咻咻地一回頭,瞪著于彥峰:“你,過來,幫我開一下后備箱!”
于彥峰一臉想死的表情,默默打開后備箱,滿滿一車斗的鮮花躍入他眼簾。
玫瑰中間,有一個扎著紅綢帶的小禮盒。
于彥峰愕然,猶豫地看我:“這是——”
“Surprise!求婚日快樂!!”我綻開笑臉,張手緊緊抱住他,感受到他還沒有從剛才求婚失敗的巨大失落中清醒過來的僵硬身軀,笑得既奸滑又開心:“哈哈哈,剛剛嚇著你沒有?這就是冷落我的代價!!”
“你這個——”
于彥峰咬牙切齒,不知怎么罵我才好。
我迅速捧起那個小禮盒,遞到他面前,虔誠又莊重地問:“你愿意跟我結婚嗎?”
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臉又漲紅了,襯得眼睛愈發晶亮,只是咬緊了牙關沒有作聲,似乎也想用沉默來回敬我一次,我立刻收回了手:“那算了,你再猶豫會兒吧……”
他一個惡虎撲食搶過去,猛翻白眼:“做夢!這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眼看他喜孜孜地想要打開禮物盒,我立刻將他抱住:“回去再看吧,還是你買的那個鉆戒比較大。來,給我戴上。”
是的,這是我準備的另一份驚喜。
音樂節這晚,我們互相給彼此準備了驚喜,卻都被對方蒙在鼓里。
為我戴上戒指時,他眼圈紅了。
我眼睛也紅了。
——這是鉆戒?這尼瑪是指虎吧?!
織紋雕金,意大利工藝,將黃金編織成柔軟的蕾絲指環,戒托上鑲著一枚拇指蓋大的方鉆。說實話,這么大塊的鉆石,我只在超市稱冰糖的時候見過,迎著太陽看它估計要戴墨鏡,不然狗眼要瞎。
求婚成功,皆大歡喜,馬曉婧帶來返場歌曲,音樂節表演繼續。
老楊、小曦和騰哥比我還激動,大家相約去拳擊手小酒館慶祝我倆訂婚。作為女主角,我不幸猜拳輸了,只能喝點汽水,負責帶一車鬼哭狼嚎的醉漢回家。
回到營地房間,于彥峰醉意朦朧地握住我手,撫摩著親了又親,還沒開口,先哭了一鼻子:“對不起!我又惹你生氣了!我……我從小沒有體驗過愛,母親對我只有利用,生父是誰我都不知道,養父又是仇人……雖然我不知道如何與你相處,但是我在努力學著愛你,試著靠想象來給你最好的東西……”
“我們結婚以后可以不生孩子嗎?血緣這種東西,是為了對自己有利才繁殖吧?”
“你說,如果我媽當年成功生下了一個真正的安家骨肉,當我身份敗露,被掃地出門時,她會幫我說幾句求情的話嗎?”
“我沒什么價值觀,你就是我的價值觀。”
“如果沒有你,那我和這個世界只剩下利益關系了。我不想失去你,我希望我的世界永遠都有你。”
……
他半瞇著眼,如此絮絮叨叨,直到脖子猛一歪睡著了。
多么悲慘的孩子,多么喜慶的夜晚啊!
約摸凌晨三點,熟睡的我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直勾勾瞪著站在床尾的于彥峰。
他拿著我送的小禮盒,里面蹦出個小拳頭還在彈動,顯然剛被打了。
“哎,我都藏好了,你怎么找到的……”
我期期艾艾還想打圓場。
“我看到那個拳頭上寫的字了,‘親愛的,滾犢子’,什么意思?你想甩了我?”他扔開那個禮盒,蹦上床,伸出雙手就往我下巴里塞,“我掐死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被撓了癢癢肉,推開他,直笑:“誰讓你不理我?我以為你出軌了!”
他本來滿臉委屈不忿,一眼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忽地又笑了起來。
我飛也似跳下床去,找了個掩體,叉開拇指和小指擱到耳邊,假裝在打電話:“喂?120么?對對對還是那個愛笑的大傻子,對對對又跑出來了,啥話也不說就哈哈哈哈哈一直笑,哎哎哎,行,我先穩住他,你們醫院快點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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