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叫我柱子哥
作者:烏小白|發布時間:2019-01-08 02:48|字數:3721
法務給我解釋了一大堆專業名詞,我似懂非懂,最后他也急了,簡單粗暴地一句話概括:“你之所以能獲得曜創力的股份,是因為法律認可你與于總之間的血緣關系,所以你們就是親姐弟!親的!懂了嗎?”
“血緣是假的!我跟他親不親,我自己不知道嗎?”
“姐啊,可不敢瞎說!你倆是大曜集團兩大股東,身份不容造假!你想想創始人馮啟坤,因為身份造假,不光被剝奪了所有財產,至今還在服刑期——安總,您最好趕緊回來一趟,咱們得盡快把這件事厘清,我準備好相關文件,當面拿給您過目。”
“這事你們于總知道嗎?”
“呃……他是大曜CEO,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風險呢?但他做事一向強硬,而且這塊也不屬于經營決策,我阻止不了……現在于總的求婚視頻已經上了熱搜頭條,咱還是想想怎么補救吧……”
我心臟陡一沉,臉色肯定變了,因為陳七敏銳地一側頭,問我:“怎么了?”
“那個,我得先走一步……謝謝你的腿……不是,謝謝各位的羊腿……”我腦子還很亂,詞不達意。
陳七研究地望著我,若有所思:“我有個朋友,表達能力跟你差不多,顛三倒四,經常有語法錯誤。不過,那人是腦部受過槍擊,搶救回來以后才出現這種癥狀的。”
大伙聽了都是哈哈大笑。
我勉強笑了笑,起身要走,陳七按住我肩膀:“別著急,我送你。”
她不理會我的推讓,堅持要將我送回到房間門口才放心,一路上我不想說話,她也一句不問。
我刷過了房卡,想要邀請她進去坐坐,不料一轉身卻撞到了門板上,“唉喲”一聲去捂額頭,又失手將卡掉在地上,急忙彎腰去撿,腦殼再一次撞到門上,這才發現我剛在樓梯口拐錯了彎,面前這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房間,怪不得刷了卡也打不開門。
一時間心中又是懊喪,又是羞憤,我捂著腦門蹲在地上不愿起來。
陳七的聲音悠悠從上方傳來:“我活了四十五年,生離死別見多了。最近,遇到任何事,我都先問自己一句:會死嗎?不會死,那慌什么?會死,那慌什么?”
——45年?她有45歲了?
我訝然抬頭,這黑衣女子眼里有故事,臉上無風霜,依然非常美、非常烈。
她的兩句“那慌什么”,一個重音在“慌”,一個重音在“什么”,就像兩記重錘擊打在我天靈蓋上。我幾乎聽到了自己腦殼“咔嚓”一聲裂開,她的目光猶如火炬,亮閃閃地照進我一團漿糊似的大腦里。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她笑吟吟地扶起我,神情比方才溫和得多,“那幾個小姑娘,其中有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女兒,當年,她父母臨死前托孤給我,她才只有五歲。我一路帶著她去日本打地下黑拳,去美國解救人質,受過傷,失過憶……后來迫不得已,只能將她交給別人照顧。如今,我每年回國探望她一次,僅以朋友的身份,不打擾,不干涉,也沒有告訴她親生父母到底是誰,知道她過得不錯,就足夠了。”
“她闖過禍,犯過錯,也受過罰,是這些決定了她的人生格局。”
“所以,遇事別慌。相信我,所有事到最后都會是好事,如果不算好,那就說明還沒有到最后。”
她聲音不高,卻飽含力量,氣場十足,隱然有淵渟岳峙的宗師風范,擁有絕對說服力。
我當然知道她是看出了我遭遇人生突變,在借機點拔我,但還是忍不住絞盡腦汁地開始猜測:“那姑娘會是誰呢?五斤姐姐年齡對不上,馬曉婧、沈辰還有伍小白,她肯定就在這三個人當中吧……”
“下次見面,我再告訴你。”
她拍拍我的肩,讓我感受到一種信任和欣賞的力度,然后轉身離去。
直到我駕車飛馳在回家的大路上,她帶來的那股暖意,仍未消散——仿佛上天注定,我今年十月,要來此地遇到這個女子,她就像個雄偉又溫柔的圖騰賦予我掙脫一切桎梏的岸然力量。
李大騰蹭我車一塊回去,他婚后似乎更胖了,但抵死不承認:“才稱過,真沒胖!”
“那你可能是經期浮腫了。”
“那也許吧,什么是經期浮腫——”老實人騰哥兒咂摸了半句,突然明白過來,狠狠地啐了我一口:“呸!小不正經!都快結婚的人了,還沒個正形!你大哥都快當爸爸了,以后不許再沒大沒小的跟我胡說八道!”
“嫂子啥時候生?”
“預產期是明年3月20號,還有五個月,不急,你不用開這么快……”
出了城區,我逐漸提速,李大騰有些不安了。
這是正常的,一般坐過我車的人都會對我肅然起敬,并表示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因為指不定哪一天我開著開著車就突破光速穿越時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當初剛搬到槐南,我家喵星人便秘嚴重,有一回,它半夜拉不出屎來急得嗚嗚慘叫,我開車帶著它一路風馳電掣甩尾漂移到寵物醫院掛急診,剛下車,它就拉了一大堆臭臭,腹脹也好多了。
我激動地問醫生:“是什么促生了這個醫學奇跡?是愛嗎?是正義嗎?”
“是恐懼!”醫生冷酷地白了我一眼,“這奇跡叫大小便失禁!你剛才到底對它干了什么,它都嚇出屎來了!”
——回憶往事,總是令人唏噓啊。
“放心,老司機從不翻車。”我安慰著李大騰,故作深沉地說:“怎么體現駕駛水平高?要么穩,什么路都像平路;要么猛,什么地方都去得。”
有位前輩曾經說過,車輛決定下限,車手決定上限。
而很多人開車開到報廢,都不知道自己車子的極限在哪里,所以他們對路況和速度沒有把握,一超速就容易出事。
正說著,左側響起雷鳴般的油門聲,一輛熒光綠摩托飛速超車。
騎士壓低身子,“肉”的一聲,沖遠了。
“這摩托排量最少250CC,時速120左右,總有些二百五嫌命長啊。”我盯著他的背影一陣咋舌,無限感慨:“唉,騎士趴下的時候,什么車子都追不上。騎士倒下的時候,什么醫院都救不活。”
中午在縣城吃了飯,驅車離開時,我發現路邊有伙人聚集在一起。
雖然一閃即過,但路邊停的那輛摩托車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剛才超我的那輛,騷綠色,我不會認錯。
同時,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不妙的場面,忍不住皺起眉頭,車速降下來,再從后視鏡仔細觀察了一下,迅速停車換檔,又飛快地倒了回去。
“怎么了?”李大騰好奇地問我,探頭朝后打量。
那幫聚集起來的十幾號人,正在圍毆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年,踢打呼喝,辱罵聲不堪入耳,極其猖狂。那少年蜷起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腦袋深深埋在手肘里,被踢一腳才微晃一下,不知是死是活。
我猛地將車剎住,那伙人紛紛抬眼望向我,目光既挑釁又不屑。
“立刻報警,別下車!”
我正色叮囑李大騰,然后從座位下掏出一把六角撬棍,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揮動撬棍用力敲擊地面,大喝一聲:“別打了!都住手!”
瞬間,我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你特么誰啊?”
首先發問的,是這群混子里唯一的女孩,血紅的嘴唇,穿了件粉色長袖包臀裙,我感到精神被污染。
“我是你野爹!”我懶得跟她廢話,將目光轉到那個穿著機車服、手拎頭盔的男子身上,緊緊盯住他:“兄弟,你先放了那孩子,咱們好好聊聊。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就算犯了錯也要給人家一個誠心誠意改正的機會吧?”
“呦,這是誰的褲鏈沒拉好,蹦出一個妞兒來?”
“趕緊滾,別多管閑事!”
“你知道他毀我們老大多少生意嗎?把你這破皮卡賣了也賠不上!”
“沒事,她還可以肉償嘛!”
“對,一炮泯恩仇!如果一炮不行,那就多來幾炮……”
幾個混子將我圍起來,都是一臉猥瑣的笑容,口中還不三不四地說著一些下流話。外圍兩三個人還在繼續踢打那個少年,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那騎士不說話,斜覷著我,掂了掂頭盔,眼中有陰鷙的威脅意味。
這情形,如果楊大煙槍在就好了,他在搏擊界曾有個外號叫“單挑王”。
可惜他現在正處于熱戀期,昨晚我跟他匯報要先回去的時候,他只看見了我手里的羊腿,一把接過去,樂得嘿嘿直笑:“來就來嘛,你還帶啥東西啊?師父沒白疼你,這孩子,太有孝心了!”
跟這老瘸子相處久了,總覺得辜負“單挑王”的美譽,做事瞻前顧后,甚至有點慫。
他常常說:“好司機的標準是什么呢?停車場看技術,馬路上看脾氣!車技好是能力,不飆車是三觀。駕齡幾十年,安全無事故,這才是真正的車技高超!”
聽起來簡單,但脾氣好和不飆車這兩點,很多人都做不到,包括我。
作為運輸企業最年輕、最資深,同時也是最英俊瀟灑、雪白干凈的重卡女司機,雖然我開貨車時沉穩鎮定,頭腦冷靜,20來歲就被同行們起外號“鐵牛哥”、“柱子哥”,江湖盛傳這是一位粗獷大氣靠得住的貨運好漢,可我一旦開上了趁手的轎車,碰到復雜路況也總忍不住想劈個彎什么的。
他一直教我格斗技巧,自己卻很少打架。
有次在山東,跟一個黑店老板吵起來,我一拍桌子要上去干他,說時遲,那時快,楊叔一把按住我肩膀,飛快地從兜里拔出一副明晃晃的家伙——
當時,我還以為他要操家伙捅人呢!
正想勸兩句,哪知他氣定神閑地打響了那一副竹板,大聲念道:“當哩個當,當哩個當,閑言碎語咱不講,講一講這飯店老板太無良,飯又生,菜又涼,餐具全部扔地上,廚房臟得賽茅房,牛肉缺斤還短兩,這缺德商家喪天良!哎,喪天良!!”
打著快板罵人啊?!
老子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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