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陸一然搖頭，“你拿回去，重做，上午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合理的計劃書。”

　　宋倩無奈，拿著文件夾出去了。陸一然的心情卻沉重起來。

　　安保醫療措施必須做到位，活動聲勢也必須搞大，公司也不能虧，她到深鹿之后的第一仗，必須打得漂亮。能找誰呢？她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林立的大廈縫隙之間漏出的一點點灰白色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一個上午匆匆過去，吃午飯的時候，宋倩拿來了新的計劃書。這份計劃書做得不錯，陸一然幾乎找不出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她不禁對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有了好感，只是在看到后面的總開支預算的時候，心情再一次跌倒谷底。

　　宋倩看出來她的想法：“陸總，這個缺口這么大，我們總得想辦法填上。”

　　“我知道。”當然不能做虧本的買賣。

　　“我想過，可以找幾個廣告贊助。”

　　陸一然沉默不語。

　　這么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誰都想得到，也是陸一然腦子里第一時間出現的解決方案。但這個活動的主辦方是政府部門，要說動對方在活動里植入商業廣告實屬不易——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如果要在其他地方縮減開支，陸一然看了看手里這份預算表，幾乎不可能。

　　她將文件夾合上。

　　“我再想想。”

　　午飯的時候，陸一然把表妹楊蔚約在了公司附近的新天地。

　　楊蔚穿著香奈兒挽著愛馬仕姍姍來遲，一坐下只要了一份三文魚沙拉。“我們家的女強人，怎么有空約我吃飯？”她巧笑嫣然，嘴角兩個小梨渦分外迷人。

　　陸一然平日里覺得自己也算漂亮，可每次和楊蔚一合影，就覺得自己整張臉，鼻子眼睛嘴都長得粗糙狂野。楊蔚比陸一然小一歲，大學畢業之后迅速嫁給了高富帥學長，過上了燕窩當水喝的豪門闊太生活，保養得宜、生活無憂，美得讓陸一然更加相形見絀。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你幫忙的。”陸一然開門見山，順手將服務生剛端上來的牛排推到楊蔚面前，“你該吃點肉，都瘦沒了。“

　　楊蔚搖頭，拍拍肚子：“反胃，吃不下。”

　　陸一然驚訝：“懷了？”

　　楊蔚微微一笑，點頭。

　　陸一然靠在座椅上，不知是什么心情。楊蔚要這個孩子要得多辛苦，她是一清二楚。楊蔚結婚多年，卻遲遲懷不上孩子，雙方家里都急，去醫院檢查，查處子宮有囊腫做了幾次手術，又查出輸卵管堵了一側要疏通……醫生是看了一個又一個，中藥喝了一罐又一罐，始終沒動靜。陸一然見不得妹妹受苦，幾次半是發火半是心疼：“生不了大不了就不生了，怎么，他們家是有皇位等著繼承嗎？”

　　從去年年底開始，楊蔚開始做人工受孕，大半年了，終于如愿以償。

　　“覺得怎么樣？”陸一然關切，“懷孕了能吃生冷的東西嗎？要不要給你點杯牛奶？”

　　楊蔚搖搖頭：“在家里喝牛奶、喝補湯都喝吐了，我現在聞到熱氣就反胃，就想吃點生冷的東西。”她用叉子將一小塊黃瓜塞進嘴里，慢慢嚼。

　　“周家現在可放心了吧？”

　　“嗯，都開心著呢，等過段時間情況穩定了，要去趟香港。”

　　“嗬，他周家還真有皇位要繼承啊？”

　　“就是想提前準備。”

　　陸一然不屑。

　　“早知道你懷孕了，我就不約你出來了。”她說。

　　“到底什么事？”

　　不過既然出來了，陸一然還是說了：“你不是當了那個什么儷群會的理事嗎？”儷群會是海城名媛辦的慈善組織，搞過不少慈善活動。

　　“是啊，怎么？你也有興趣入會？”楊蔚覺得奇怪。自己這個表姐能力強心氣高，一向看不上她們這些“名媛”，還罵過她十幾年的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做了豪門的寄生蟲。

　　“前段時間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最近你們在做一個關愛退役運動員的慈善活動，正好我手里有個體育項目，預算有點緊，你們有沒有可能贊助一點？”陸一然考慮過，政府部門主辦的活動不能拉商業廣告，可儷群會是個正兒八經的慈善機構，多次受到政府的表彰，拉儷群會的贊助問題應該不大。

　　楊蔚笑了：“你這個人，腦子里怎么只有工作？”她想了想，說，“問題應該不大，政府部門搞的活動，我們一向積極參與。你要多少錢，還是要物質？給個數，我們理事會商量一下。”

　　預算的事情算是圓滿解決，陸一然的心情卻沒有隨之放松下來，回到公司，她迅速叫齊人開了個小組會議，討論了一下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才發現這個項目原先在李安喆的手里，幾乎是零進展。

　　“原本李總沒有明確分過任務，大家也只是按照原本自己的分工簡單第做了一些前期工作，和項目方的對接也是李總自己談的，具體什么情況，我們都不太清楚。”宋倩如實報告。

　　陸一然忽然覺得頭又大了，得，等于從零開始。

　　她收拾了下思緒，找幾件最要緊事先把工作任務布置下去。原本打算找李安喆交接一下相關情況，可不知道李安喆是故意還是真一問三不知，半點收獲都沒有。好在她從前和項目方合作過，同對方負責人也算認識，連忙電話聯絡了解了一些情況，又約好第二天到對方辦公室面談。簡單吃了晚飯，幾個組員紛紛來匯報了任務進展，完成這一切，已經下班時間。

　　她約了客戶在銀泰吃晚飯。

　　收拾好東西，陸一然匆匆驅車前往銀泰。

　　這客戶說是客戶，更是陸一然的大學校友，叫梁宇彬。大學的時候，梁宇彬追過陸一然，也因為這樣，陸一然沒跟張家寧說約的人是他，只說是客戶。

　　大學畢業之后梁宇彬進了一家國際連鎖超市集團，沒幾年就混成了高管，負責市場部，開名車住豪宅。雖然陸一然大學的時候拒絕了他，但兩人買賣不成仁義在，還是朋友。在天脈的時候，梁宇彬給過她不少生意。

　　陸一然原本想過不挖天脈的客戶，可陳宇說了，天脈不仁在先，你何必做君子？

　　說得也是，做君子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