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誠倒又開口了。

“人家高黎說得沒有錯，我配不上她。”

“屁話！”文武是絕對不認同的。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什么年代了你還這樣的思想？喜歡就在一起，想那么多干什么？”

“那你呢？對劉婕，你不也一堆說辭嗎？”

文武又被問住了，他猛地喝一口酒。

“我要找的是一輩子的伴侶，而不是談個戀愛過個癮，不計后果的談戀愛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對方的不負責。”

樂誠又說了。

“我一個表哥，家里也是農村的，很帥，和自己的老板好上了。他是個有能力的人，為了平衡關系，他們兩個有意識地分開干，表哥獨立出來干一家公司。有一次表嫂的公司辦理銀行的貸款，銀行方上門審查問的一些問題很怪。那個意思就是說我表哥無論干得多大，再怎么牛，那也是靠女人。干好了，說你靠女人，沒干好，說你有女人靠都沒干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表哥這一輩子都別想抬得起頭，里里外外都是。”

文武怔了怔，又喝一口酒，嘴里有些苦澀。

“媽的，做男人真不容易！”

樂誠也喝一口酒。

“女人們喊著要夫妻平等，我們男人呢？上哪喊夫妻平等？”

“媽的！”文武又狠罵一聲。

說出來了樂誠心里倒平靜了，對高黎的惱恨也沒那么重了，他倒酒道。

“發信息吧。”

文武拿手機出來，三兩下編好一條短信，他遞去給樂誠看。

信息是這樣的：“時總，樂誠說明天上午十點半過來簽合同。”

樂誠擰眉。

“不要說是我說的吧？”

“不是你說那還能是誰說？我說？又不是我管鞋帽。”

“你就說明天上午十點半過來簽合同就是了，她不知道該找誰嗎？要你這樣說？”

文武想了想，把樂誠那幾個字刪掉。

“也對，是該挽點尊的，他們那樣，要換了別的采購，早把他們踹太平洋去了。這還繼續合作，還主動找她，唉……”說完他在那里唉唉聲嘆，在嘆息聲中，他把信息發了出去。

這時他們點的烤魚來了，樂誠把筷子扔給他。

“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文武撇嘴，拿筷子。

“話說到華凱干這個采購還真是憋氣，求爺爺告奶奶都不愿意來，想當初在春天……這叫什么事兒？”

“靠著大樹自然好乘涼，可人一輩子不可能總有大樹靠，而且有些大樹是靠不得的。”

烤魚真是香，這一口魚下去，樂誠精神頭都好了許多，晚飯他本來就沒吃好，剛才那一鬧，他胃都疼了。現在他“又一次”說服了自己，吃了口香噴噴、暖乎乎的魚，胃和精神似乎都好多了。

這個樂誠啊，反反復復，他可是把自己糾結死了。

“媽的，老子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娶比自己有錢的女人。”文武在那里感悟。

“好在我沒讓劉婕跟何麗干……”

樂誠似嘲諷地笑笑，沒有作聲。

時蕾收到了文武的信息，她剛到家樓下，這是文武給她的信息，至于為什么是文武給她發信息，她不作多想了，想也沒用，人家都說了不喜歡她了。她把手機交給高黎。

高黎定定看著那信息，文武發來的信息，發給時蕾，那就是說是樂誠讓他發的了？繼續讓時蕾進場，那就是說還是舍不得時蕾了？高黎心里雖然不爽，但是時蕾那么在意華凱這個場，他也不能再逆了時蕾的意，當下他道。

“那明天一起去，你進我就進，你要是進不了倒貼我也不進。”

時蕾接過手機，抿抿嘴正色道。

“高黎，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我實話實說，這么久過去了，要是我們倆有那個緣份早就在一起了，我們是好朋友，我希望以后也是。”

高黎嘴角動動，似諷似嘲又似酸楚。

“別那么快下定論，也許有一天你也會醒悟，你喜歡樂誠不過是你的幻覺，你以為你喜歡樂誠，其實根本不是。”

“別說了。”時蕾打斷他。

“就算沒有他我也還是這樣，在我感覺里，你是朋友、大哥……”

“別給我說什么大哥！我才不是你大哥。”高黎也打斷她。

時蕾抿嘴，什么都不說，轉身走。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高黎沖時蕾的背影道。

時蕾還是沒出聲，開門進門去。關上門，眼前人影一閃，時母出現在那里了。

“要死啊，你為什么和小高說那樣的話？他不好嗎？我可認定了這個女婿了的。”

時蕾嚇一跳，她拍拍心口走上樓梯。

“您怎么老是偷聽？”

“我偷聽？我用得著偷聽嗎？”時母跟著上樓。

“你這大半夜的，外面好幾棟樓都得聽見，明天準得有人問我。”

時蕾怔了怔，繼續上樓。

“愛說什么說吧。”

“女兒啊，你到底想要什么要的人？還對那個食堂采購念念不忘？那不能嫁，他呀，我看養活自己都難，他怎么給你幸福？”

這二樓都是租戶，老媽這鬧騰又不是第一次了，時蕾也不怕別人聽見了。

“照您這么說，被別人養著就是幸福了？”

“那可不是！男人養家天經地義。”

“老爸養著您，可也沒見您說幸福，老爸您看不順眼，我也看不順眼，家里沒有一樣是您看得順眼的，就連個鍋都不順眼。”

“不是，我那不是干家務干煩了嗎？伺候你們爺倆伺候了一輩子，能不煩嗎？”

“所以說，幸福嗎？”

“你這孩子……就知道跟我頂嘴，你要是嫁給那個食堂采購，以后他管你要錢的時候，我看你還會不會說幸福？”

到了四樓，時父出來了。

“大半夜的，你們也不嫌丟人。”

時蕾繼續上她的五樓。

“老媽都不嫌丟人了，我為什么要嫌？”

“行了，快睡吧。”

時父一把扯時母進屋。

進了屋關上門，時蕾整個人癱軟了下來，她把自己癱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該死心了吧？時蕾。

她對自己說。

彭曉露不甘心，又上了肖克勇的床。而肖克勇呢，自動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一番折騰之后，肖克勇對彭曉露說。

“你就再選一個品牌吧，廣州、深圳那么多女鞋品牌，干嘛非得盯著妮兒呢？你再做一個品牌，我讓樂誠給你個好位置。”

彭曉露猶豫了，新做一個品牌那就得重新經營市場，那可不容易。她做妮兒就是因為有了時蕾打前站，打開了本市市場。而且在一個城市店越多對品牌的影響越有利，現階段她是不介意和時蕾競爭的，時蕾一心想著獨占市場，而她的策略是先共享市場然后再把對方吞掉。

見彭曉露猶豫，肖克勇又道。

“做什么不是做？只要能掙錢就是了，難道你還想給廠商打渠道？你再怎么打，那也是給廠商打工，他會給你入股？”

“也有。”彭曉露是知道的，做得好的省代，廠商會把他拉進去的。

“那不是鳳毛麟角嗎？”

彭曉露還是猶豫。

“好了，聽我的！”

肖克勇又翻身上去把她壓身下。

肖克勇可不會為了彭曉露而舍棄掉樂誠，他現在需要樂誠的采購，要不然這個商場就沒法開了。但是這睡了人家總不給人家點好處，只怕她到處去嚷嚷，再說了，拿她填充一下商場也是好的。商場嘛，大牌小牌總是有的。

第二天時蕾沒有拒絕和高黎一起去見樂誠，這一夜時蕾決定了，你樂誠不喜歡我，可以，我就天天在你面前晃。至于高黎，她阻止不了高黎喜歡她，但是不能強迫她接受他。

樂誠平平靜靜的，一如當初春天百貨時那樣，講一下扣點、每月的結算方式、以及商場相關的規定，然后簽合同，最后把位置圖紙交給時蕾和高黎。時蕾和高黎得到的都是邊廳的位置，高黎也不像昨晚那樣咄咄逼人了，公事嘛，是要有公事的態度。

事情辦得差不多的時候肖克勇來了，樂誠連忙為二人引見。肖克勇第一次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還真是個大美女，當下他笑哈哈地握一下時蕾的手。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不知道時蕾是故意的還是什么，她十分熱情，一番恭維之后當即提出晚上請肖總吃飯，肖克勇很爽快地答應了，并要樂誠一定要作陪。

一如往日的飯局，百貨管理人員一個陣營，供應商一個陣營是肯定的，劉婕是商場營管，自然也來了。還有文武也來了。時蕾這邊，除了高黎，她還是把顏家宜給帶上了，高黎也把自己最得力的一個店長帶上。幾輪酒下來，就看清楚了肖克勇的酒品，他可不像徐遠軍，私下里把樂誠當兄弟，處處幫著維護時蕾，他可是明擺著劍指時蕾。他知道樂誠和時蕾的“曖昧”，“曖昧”嘛，又不是夫妻關系，哪會動不得？在他眼里，就算是男女朋友關系，他想動時蕾都還動得。

肖克勇這樣的姿態，劉婕這下成了最得力“助攻”了，她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就盯著給時蕾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