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歸寧心里有事，睡得很不踏實。

夢里她看見陸淮南和展瑜的訂婚宴現場，她看見陸淮南望著展瑜，黑眸中都是寵溺，他對她說：“小瑜，這輩子我只會愛你一人……”

“那歸寧呢？”展瑜問，“她是什么？”

“她只是商場上一個合作伙伴的女兒。”

歸寧在這樣的夢中被驚醒了，她從床上猛然坐起，才發現自己身處臥室，外面天色還未亮，她閉了會兒眼睛，抹去額間的冷汗。

在床上平復了一會兒后，歸寧起床，洗了個澡，沖散了夢中的一切。

她下了樓，別墅雖然沒人住，但還有管家二十四小時提供服務。

歸寧對管家說了早餐的需求，便獨自去外面晨跑。以前她知道陸淮南每天早上都會獨自一人去晨跑，她原本也想跟著，不過她懶，早上起不來，所以也不強求自己。

此刻，她呼吸著清晨清新的空氣，看著空曠的大道，綠樹林和鳥鳴聲，清晨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安寧與美好，她想，如果之前每天她能早起跟陸淮南一起晨練，便又多出一點時間與他相處，他是不是會在這多出的一點時間里，更多地喜歡上自己？

歸寧不喜歡“后悔”這個詞，總覺得說出后悔的那一刻等于無望，一切都晚了。

跑了三公里后，歸寧開始往回跑。清晨耗費掉的體力，仿佛能將體內的濁氣消耗出去，減少身體里的負能量。

當她跑回別墅門口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這時，忽然有人喊她：“小姐姐？歸寧小姐姐？”

歸寧回過頭，便看見隔壁別墅的老奶奶一臉慈愛地望著她。

歸寧見過這個老奶奶，是個可愛又慈祥的老人，盡管已經八十高壽了，但看年輕的帥哥美女，都喜歡小哥哥、小姐姐地喊。

老奶奶走過去，對她說：“小陸呢？怎么好久沒見他了？”

歸寧說：“他最近可能有點忙，奶奶有什么事情嗎？”

老奶奶將手上的東西遞給歸寧：“他好久沒來我這里拿面條啦，以前他每周都會在固定時間來我家拿面條，說我親手做的面好，有韌勁，你特別喜歡吃。”

歸寧接過老奶奶的面條，看著袋子里白嫩寬度恰好的面條。

其實歸寧并不喜歡吃面條，因為陸淮南第一次給她做的是這個，她便默認這種食物是自己喜歡的。只因為是他做的啊……

“小陸真是個好男朋友，如果奶奶年輕個好幾十歲，肯定會跟你一起追求小陸，到時候你可別怪奶奶心狠手辣啊！”老奶奶笑道，“好啦，年輕人好好享受人生吧！我走啦！”

歸寧看著老奶奶蹣跚的步伐，沉默地回到別墅里，將面條放在桌子上，她記得一開始，陸淮南給她做的就是在超市買的那種掛面，直到有一次吃到這種口味，她不經意間稱贊了這面好吃，比之前買的都好吃，卻不知道他一直放在心上。

后來歸寧每次吃的面條都是這種熟悉的味道。

在歸寧的認知里，陸淮南對她的態度，她其實很茫然。有時候她覺得陸淮南是愛她的，有時候又覺得他的心都在展瑜那里。

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很難受，所以大部分時間里她都不去想，只要他一直在她身邊就好。

歸寧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以往那些美好的早晨，她坐在這里跟陸淮南一起吃早餐，有時候她會故意穿很性感的睡衣撩他，看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像個古板的老教授，她覺得很有趣。

歸寧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上樓去臥室拿了手機。

手機里只有一個陸淮南的電話，上次打過去是展瑜接的之后，她便沒有再打過了。

她看著手機上的備注，咬牙，又撥了過去。

“嘟……嘟……”

不多久，那邊便被接起：“喂？”

是一個女聲，又是展瑜。

歸寧沒說話，覺得很煩躁。

展瑜看了一眼手機，笑著問：“歸寧？你怎么又打電話了？我上次說得不夠清楚嗎？”

歸寧：“這個號碼是陸淮南的，我打電話的對象是他，好像跟你沒什么關系。”

那邊明顯愣了一下，隨后又笑著說：“歸寧，你難道忘記了，我馬上就要跟淮南哥哥訂婚了，我們的關系是，我是她的未婚妻。”

“嗯，只是未婚妻而已，這跟我請他接個電話有什么關系嗎？”

展瑜收起了笑容：“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打電話問陸叔叔幾個問題。”歸寧強調，“問他本人幾個問題，請讓他接電話吧，陸叔叔未婚妻。”

展瑜盯著手機半晌，最后咬牙：“等著！”之后便沒了聲音，但手機并沒有掛斷。

歸寧安安靜靜地等著。

沒多久，手機里傳來一抹熟悉的男聲：“寧寧？”

歸寧不想承認，在聽見陸淮南聲音的那一刻，她居然有點想落淚：“陸淮南，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有我這個人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歸寧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陸叔叔，你忘記在我家的時候，你說過我是你的女朋友嗎？現在你要跟別人訂婚了，你的女朋友卻是通過別人才知道的，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寧寧，對不起，我……”

“陸淮南。”他的話沒說完，便被歸寧打斷，她輕輕地問，“你要跟我分手嗎？”

那邊沉默良久，對她說：“對不起……”

對這個答案，歸寧心里早有準備，可真的聽見他親口說，她的心仍劇烈地痛起來，像被一雙手無情地撕扯，令她難以呼吸。

“你……真的要跟她訂婚嗎？”歸寧在電話里的聲音聽著那么不真實，“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

“是。”

“好，陸淮南，祝你幸福。”歸寧沒有多說，掛了電話。

她走出臥室，看著外面晴空萬里，艷陽高照，院子里的合歡花再也沒有開過了。

歸寧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后，便看見樓下花園里慢慢走近的一個身影，她轉身下了樓。

陸執是一個人過來的，見她下來了，問：“今天去找小舅舅嗎？”

歸寧搖搖頭?：“不去了，我給他打過電話了。”

陸執眉梢微揚，沒有多問，說：“好。”

“陸執。”歸寧問，“我想散散心，你有適合的地方推薦嗎？”

Part 6

陸執帶歸寧去的是他那個人氣爆棚，每天只接待十人的小酒館。去的時候，里面的位子已經坐滿了。

今天沒課，程只正在小酒館幫忙，見陸執帶著歸寧過來，稍有詫異。

她每天都有跟陸執聯系，多多少少有了解最近陸執在做什么，所以沒有多問。

陸執一進門便揉揉她的小腦袋，問：“考試考完了？”

像家長詢問自己小孩的學習情況。

程只點了點頭：“都補考完了。”

“嗯。”陸執說，“乖，我先帶她進去。”

程只點頭，看著陸執帶著歸寧進去了，雖然剛進來的時候，歸寧微笑地和她打招呼，但她覺得歸寧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歸寧跟陸叔叔那邊到底怎么樣了……

陸執帶歸寧徑自往里走，在拐角處，有一扇門，推開門，門后是一個空中的花園，是陸執和他的朋友們平時沒事時喝喝小酒、品品茶的地方。

“隨便坐。”

陸執喊服務員上一些清酒，便將空間單獨留給歸寧。

陸執的這個空中花園朝向非常好，四面八方都是玻璃，坐在里面能夠看見外面的車水馬龍，以及周圍人的煙火氣息。

歸寧在這一坐了一下午，沒有人打擾她。她和陸執都是同類人，知道什么時候對方需要獨處，需要安靜。

陸執出來的時候，看見程只一臉擔憂地站在門外。

他勾了勾唇，問：“小家伙擔心什么？”

程只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歸寧沒事吧？她跟陸叔叔怎么樣了？”

“過來。”陸執靠在墻邊朝她懶懶地招招手。

程只乖巧地走過去，陸執的指尖在程只的唇瓣上輕輕撫了撫，原本只是想摸摸她粉嫩的唇，解下手癮的，但那柔嫩的觸感，在觸碰過后，讓他不滿足于只是觸碰。

陸執歪著頭，勾起她的下巴，彎腰，給了她一個吻以解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程只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她其實很擔心歸寧，但陸執不肯說，她也不好再問。她了解陸執，他不肯說的事情，肯定很棘手了，即使她問了，除了增添煩惱，也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好在這邊偏靜，除了陸執和程只，沒人敢隨意過來。

好半天，陸執才放開程只，看著她被自己吻腫的紅唇，滿意地勾起嘴角，像是說給程只聽，又像說給自己聽：“我們談個戀愛可別像小舅舅他們那樣，別扭又自虐。”

歸寧是晚上七點多左右離開小酒館的。

陸執送她回去的時候，問她去哪。

她想了想：“回學校吧。”

“不去別墅了？”

“去啊，等補考完了去別墅收拾東西。”歸寧說，“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拿一件東西。到時候你有空嗎？”

“可以。”陸執說，“電話聯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