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個人不值得你難過。”佟婉依抱住一個勁兒掉眼淚的王秀娥。

　　“大妞，娘是不是特沒用，只知道躲著哭。”

　　王秀娥趴在閨女的肩上抽噎著，“娘是不是該擦干眼淚，去質問堂屋里的人，為何當年他明明有家室，卻要來招惹，既然招惹了，為何又一去不復返？”

　　“娘，您真的想問他？若是您真的想問，那聽閨女的，閨女來安排。”

　　佟婉依拍著王秀娥的背，就像拍小娃娃般。

　　王秀娥又抽噎了一會兒，“大妞，讓娘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你去堂屋陪客人吧！別讓人說咱佟家沒有禮數。”

　　“嗯，娘，那你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面對。”佟婉依答應。

　　佟婉依又對一直安安靜靜待在灶房里的佟欣和小栗子道：“你們倆陪著娘一起吃飯。”

　　佟欣和小栗子齊齊點頭。

　　佟婉依走去堂屋。

　　這時堂屋里的氣氛還是不錯的，似乎沒有因為王秀娥而受一點影響。

　　佟富貴招呼著陳家一家三口吃菜。

　　“佟姑娘，快坐下。”陳夫人讓出一旁的位子。

　　佟婉依坐下，“陳夫人，這些家常菜可合你口味？”

　　“不錯，這些菜比我平常吃的菜更鮮美，果然農家人的菜就是新鮮，特別是這魚，還有這雞肉，都是好吃得緊。”

　　陳夫人邊吃邊說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的胃口了。

　　“陳夫人喜歡吃，就多吃一點。”佟婉依給陳夫人夾菜。

　　佟婉依又對陳毅道：“陳老板，別客氣啊！吃菜。”

　　陳毅木木地點頭：“嗯，吃菜。”

　　只是陳毅一點胃口也沒有，他只是想著剛剛王秀娥的樣子。

　　這頓飯，除了陳夫人吃得毫無壓力，其他人都各自想著心事。

　　飯后，佟欣和小栗子來收碗碟。

　　佟欣悄悄對佟婉依道：“姐，娘想單獨與陳老板說話。”

　　佟婉依點頭示意明白。

　　佟欣和小栗子將桌子收拾干凈，又送上茶水。

　　佟婉依對佟富貴道：“爹，你陪陳老板喝茶，我帶陳夫人到院子外走走。”

　　佟富貴答應道：“行，你們去吧！”

　　臨出門時，佟婉依似隨意道：“陳公子也一塊兒出去走走，可好？”

　　陳夫人歡喜，“之義，跟著一起出去走走，年輕人，就不要跟你爹一樣坐著不動，容易長肉。”

　　陳夫人認為這是兩個年輕人培養感情的好機會，自然樂意。

　　“是，母親。”陳之義答應。

　　陳之義心里忐忑，今兒怕是有大事發生啊！

　　三人離開堂屋，走出院子。

　　院子外最美的風景莫過于那條彩石路。

　　“這條小路，真是漂亮得緊，走在上面也是心情愉悅。”陳夫人笑意盈盈。

　　“陳夫人若是喜歡，我們可以一直走到前面的廠房。”佟婉依笑道。

　　她可要把陳家母子支遠一點，這樣王秀娥才能與陳毅好好“聊聊”。

　　這時的王秀娥已經擦干眼淚， 整理了一下妝容。

　　“娘，笑一笑，大姐說了，要笑著面對一切。別怕，笑著去質問那個胖子。”佟欣吐舌頭，做鬼臉。

　　王秀娥被佟欣的樣子逗笑了，“娘不怕。”

　　然后王秀娥在佟欣和小栗子鼓勵的眼神下走去堂屋。

　　佟富貴看到王秀娥，知道這會兒該是他退場的時候了。

　　堂屋里的桌邊只剩下陳毅，而王秀娥還站在門口。

　　陳毅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四目相對，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最終，王秀娥還是開口道：“當年你明明有家室，為何還要答應與我成親？”

　　陳毅低著頭：“秀娥，當時我是真的喜歡你。”

　　“哼！那你為何說是回去稟明父母，卻是一去不返？”王秀娥冷笑。

　　“那是……那是因為……我回去找過你，可佟家人全都被抓了，我以為你也不能幸免。如果，我知道你逃到了齊國，我一定會找你的。”陳毅眼神躲閃。

　　其實他離開魯國回到陳府，在陳夫人娘家人的幫助下，他忙著做生意，開藥鋪，哪里還想到魯國還有個女子在等他。

　　后來陳毅聽說魯國的佟丞相全家被發配到苦寒之地，他便更是將佟秀娥給忘記了。

　　王秀娥哪里看不出陳毅的敷衍。

　　要知道當時陳毅離開魯國后，足足半年，佟家才出事的，這期間陳毅是一封書信也沒有。

　　王秀娥淡淡道：“陳毅，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去陳府找你，那是因為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可今日，你既然來到我面前，我只想問你一句，如果，我們佟家沒有落魄，你會娶我嗎？”

　　陳毅只是略一思索，“秀娥，這世上沒有如果，你看你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你有相公，有閨女，有兒子，咱們都把以前的事忘了，好好過日子，皆大歡喜，對吧。”

　　“對，好好過日子。”王秀娥凄然一笑。

　　“秀娥，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你現在帶幾個孩子肯定辛苦，這樣吧，我可以補償你銀子，你看一百兩……要不兩百兩……”

　　陳毅一邊說，一邊在衣袖里掏著，“今兒走得急，身上沒有帶銀票，改日，改日我派人給你送銀子來。”

　　“陳毅，我不會要你的銀子。今日你我恩斷義絕，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王秀娥說完這句話，燦然一笑，轉身離開堂屋。

　　她終于放下了，心里無比輕松。

　　佟富貴抱著剛睡醒的小元寶站在院子里，“秀娥，你沒事兒吧！”

　　王秀娥搖搖頭：“富貴，我沒事，你把元寶給我，你去堂屋陪客人。”

　　“秀娥，你說實話，那個負心漢是不是不認你，看我不去揍他！管他什么大老板，欺負你就是不行！”佟富貴一副憤憤然的樣子。

　　“富貴，不是的，我不認識他，以后我的生命里都沒有陳毅這兩個字。”

　　王秀娥微笑，“元寶，來，讓娘抱，咱們出去找大姐。”

　　小元寶伸出胳膊撲向王秀娥。

　　看著王秀娥裊裊娜娜的背影，佟富貴這才明白過來，他拉長聲音道：

　　“秀娥，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