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姜沉舟沒有受傷之后，連姍才放心下來。

“明日去寺中，再求根線穿上吧。”姜沉舟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說。

連姍卻搖搖頭，“珠子染血，日后也不會再靈了。妾身去處理了吧。”

她拿著珠子來到后院，路上還有幾個匆匆路過的宮女太監，其余再無。

連姍尋了個看著有些年頭的樹，開始拿小鋤頭挖個小坑。她忍著惡心將珠子上的血跡一一擦拭干凈，隨后外將其掩埋。

“我及笄時，弟弟就說要護我一身平安，就算不在我身邊，這珠串也能護著我。”連姍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語氣中帶了哭腔。

這珠串的確一直護著她，可是她身邊的人卻一個也沒能護到，皆一一離她而去。她有時候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煞星，專克別人。

她無數次想要將珠串丟掉，一死了之。可是又想到家仇，想到連晟，她覺得還是活著的好。

活著尚且有許多種可能，她還可以做無數種選擇，可是死了她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終于找到你了，我要的東西，尋到了嗎？”背后忽然響起傾城的聲音。

連姍忙擦了淚，似無事般起身：“這么急做什么？都這么晚了，你還不睡的？”

看起來傾城的確很在意這東西，一晚上都盯著她的動向。

傾城被噎了下，咬咬牙說：“這是主子要的，我著急有什么錯？東西拿來了嗎？”

“拿來了。”連姍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冊子。卻沒有馬上交到傾城手里，“這是我冒著危險摘抄下來的，總得見點好吧？”

“你在拿閹人身邊什么好沒見過？”

“也是。只是……”連姍攤手，看起來的確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我想見我弟弟一面，不然我怎么能安心替你們辦事呢？”

“你在做夢？主子哪里會讓你見他？快把東西給我！”

說著，傾城就要來搶。

連姍一手按在傾城伸過來的手上，“你安分些，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是下一次若是再有任務，至少要讓我知道我弟弟的消息。不然的話……”

她冷笑一聲，大有無懼玉石俱焚之覺。

傾城面露不安，手中被塞了那本小冊子。連姍沒再跟她繼續糾纏，轉身離去。

手中的冊子如燙手山芋一般，傾城好想把它扔出去。

辦好了事，連姍不自覺露出笑意。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要看傾城會不會自動走入他姜沉舟的陷阱了。

“原來姍夫人還跟左相府的人有聯系呢？”陳英玫忽然從黑暗中竄出，擋在連姍面前。

想必她在這里看了很長時間，這時候出來肯定有別的目的。

傾城面色一緊，來到連姍身后，“你是誰？”

陳英玫笑容無害，她狀似恭謹，“臣女是將軍府的大小姐，陳英玫，姍夫人見過臣女的。”

看著面前之人，連姍只覺得頭疼得很。

這陳英玫給她的感覺自不是表面這般純良，總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

她有一種直覺，她和陳英玫走不到一條路上。

“白日車馬勞頓，出來散心時正好遇到以前的姐妹，所以多聊了幾句。陳小姐，我聽說陛下遇刺，跑了幾個刺客，你這大半夜的出來可是很危險的。”

陳英玫看過現場，知道連姍在嚇唬自己，不屑一笑：“東廠都督武功蓋世，怎么可能會放跑幾個小賊呢？”

“這都是夫君與我說的，信不信由你。夜深了，傾城姐姐也要早些歇息，莫為了小事煩惱。”

連姍拍了拍傾城的手背，隨后就不再理會陳英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就不怕，我把這事兒告訴姜沉舟？”陳英玫見連姍不理會自己，一時氣上心頭。

傾城急了，“你敢？”

她很怕，若是連姍沒了，那李廂桓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連姍卻一派鎮靜，“姐姐急什么，咱們行得正坐得直，還怕她一張嘴不成？傾城姐姐，你就快回去吧。夜深霜重，當心身子。”

這會兒，傾城這才是聽到什么重點，點點頭離開。

連姍也要走，陳英玫的聲音又在后頭響起：“你當真是好心機。”

“我不明白陳小姐在說什么。只是我還是想提醒陳小姐，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明白一個剛從鄉下回來的女子，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些事。目的不單純是真的，心懷鬼胎也是真的。

那對方突然與白倩倩交好，肯定也是有什么目的才對。

回到房間，姜沉舟已經睡下了。屋內點了暖暖地橘子熏香，使人緊繃地神經放松不少。

洗漱過后，連姍來到床邊。

這時她發現，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她打開柜子，沒發現有備份的被子。

“大半夜的，找什么呢？”姜沉舟似乎是被連姍翻東西的聲音吵醒了。

連姍有些羞窘，“夫君，怎么只有一床被子？”

半晌，就聽姜沉舟回答：“東西太多不好拿，今夜便委屈你與本督同榻了。”

“不不，妾身沒有別的意思。”連姍連忙搖頭，呼吸有些短促，“只是怕打擾夫君，妾身睡相并不好。”

“這點本督知道，你以為這幾天你沒生病是為什么？”

連姍睡覺有踹被子的習慣，踹她自己的被子就算了，踹完她的又踹他的。姜沉舟本就睡得淺，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連姍一抬腳，他就忙給人壓下去的習慣。

聽罷，連姍的臉更紅了。她小聲說了句抱歉，爬上床躺到姜沉舟身邊。

“東西埋了？”

“埋了。”

“回來得有些晚，腳都涼了。”

連姍忙把碰到姜沉舟的腳給收了回來，又將剛才發生的事給姜沉舟說了一遍。

聽到陳英玫的名字時，姜沉舟明顯一愣。“她這人，不安分。”

“夫君之前是如何知道她的？”連姍有些好奇，因為姜沉舟之前有要了解陳英玫的意思。

姜沉舟也沒瞞著，攤開了說：“算命的說的。”

“算……什么？”

連姍感覺自己聽到了個笑話，姜沉舟一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那算命的說本督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督信了。只要他說本督好，本督就信。”姜沉舟頗為認真的說。

“……夫君不怕他是騙子嗎？”如若真像姜沉舟說的這般，那只能說姜沉舟也太隨性了。

“本督自然有信他的道理。”說著，姜沉舟翻了個身，與連姍面對面。語氣幽幽地道：“他還說本督會得到心中想要的，但會失去最重要的人。”

“那夫君最重要的人出現了嗎？”連姍認真的看著姜沉舟。

她忽然有點起來，姜沉舟最重要的人會是何種模樣。

姜沉舟：“你為何不問本督最想要的是什么？”

連姍想了想，垂下眸，“妾身覺得，妾身應該問一些女子才能問的問題。”

“……真奇怪，本督第一次聽見這般奇怪的話”

“妾身知罪。”

“這世上并沒有什么男子該問的問題，也沒有什么女子不該問的問題。”

“是如此嗎？”連姍的眼睛里盛著懵懂。

姜沉舟點點頭，“只是有些問題，會要了你的命。”

“這點妾身是明白的。”

“那你還想知道，本督最想要的是什么嗎？”姜沉舟似乎是在蠱惑她，眼里別有深意。

連姍不敢看對方，“妾身如今是不敢問的。”

她就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今后要么死路一條，要么就是永遠和他綁在一起。

她想要一條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