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讓活動了下手腕，對著地上的林灝輕飄飄丟了句：“我東西被偷了，這偷我東西的賊難道還打不得了？”

　　“你……你少放屁！我堂堂林家少爺怎會稀罕你的破爛！會偷你這種下賤百姓的東西！”

　　黎讓一把奪過林灝仆人手里的幾張紙，手指著最上面道：“你這文章是讀的不錯，可最上面的‘黎讓’二字是不是漏了？”

　　黎讓說罷將手中幾張紙丟到了林灝臉上：“偷？大可不必。大人您若是喜歡，我送你便是。不過一場考試，都要下作到此地步，如此烏煙瘴氣的當朝要的不就是你這樣烏煙瘴氣的官？我又哪里當得起！”

　　“官威一手遮天，百姓命如草薦。這真真的太平盛世，黎某甚感欣慰。只愿當朝延綿兩百年，世代腐爛惡臭。亦或來場轟轟烈烈的兵變，能把那蟲豸之尸掛上城門，讓官家也難翻身。”黎讓搖搖頭：“可是，怎奈何黎某不過一介書生，投筆也難從戎，不如就此南山出家去了。大人若想抓我這辱國的賊人，就去找佛祖要人吧。”

　　黎讓說完之后便在林灝聲嘶力竭的辱罵聲里頭也不回地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戲的胭脂也隨即跟上。

　　林灝大聲叫喚著身邊的仆從家丁，讓他們趕快抓了黎讓，瞬間涌出一群人向著黎讓和胭脂沖了過去。

　　胭脂手上動了動，微不可察念出幾個巫術口訣，一群壯漢瞬間就躺平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黎讓在前頭也不回只顧走，轉過了好幾條街才從盛怒里回神，發現胭脂依舊跟在身后，于是回過頭盡量平靜了語氣沖她道：“姑娘可是找不到那勾欄？不如我為姑娘帶個路。”

　　胭脂冷笑聲：“你可知，若不是我，你早就被那蠢貨抓走了。不，被打死了也說不準。”

　　黎讓靜靜看向胭脂：“我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神仙也罷什么也罷，總之不普通。那日你在街上救了我，現今又幫我擺脫了林灝，我非常感激姑娘。可我說到底不過一凡夫俗子，我有什么東西是姑娘所沒有的呢？我對你而言，應該沒什么用吧。”

　　“這話倒不假，你確實沒什么大用處。”胭脂走近一步：“不過，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不是一般人，剛才為何還會擋在我前面？”

　　黎讓答地干脆：“這世間，哪有不袒護被欺辱女子的道理？至少在我這里沒有。”

　　胭脂聽完這話怔愣了下，長睫微垂：“我不是非要纏著你不放，只是你好巧不巧偏讓我想起了個人。我好歹救了你，你就陪我聽一場戲吧。”

　　黎讓看她突然恍惚起來的神情皺了皺眉，沒答應但也沒拒絕。

　　一直被巫族當個寶一樣的尋仙草不見了，她這次來人間一趟也是為了找這法器。

　　尋仙草沒找到，卻碰到這么個人，總讓她不由自主想起許多萬年前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

　　胭脂笑了，她這一笑，是因為覺得自己太可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