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愷澤在爺爺房中吃了半盞茶，他心里有事，趁著父親進來陪江千吾和江陸說話，就告辭出去，直接回了東廂房。

一進小廳，就見云若屋中門簾低垂，靜悄悄的，心下疑惑，便挑簾進去。

“娘子？”江愷澤進門時，喚了一聲。

只聽房間西南角的紗屏之后，咣當一聲，似是碰掉了什么東西？

那紗屏之中，影影綽綽能看見云若的身影，還有沐浴的水聲。

“你怎么回來了？”云若立刻縮回桶中。

被一個才認識了一天的男人看光，這是什么穿越小言套路！

江愷澤立刻轉身，面上作燒，略帶歉意道：“抱歉，不知娘子在……”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裳。”云若忙打斷他。

她聽著懸在門上的竹簾一響，這才攀著木桶邊緣，小貓一般露出眼來往門的方向瞧瞧，確定屋子里空無一人，這才舒了口氣。

與此同時，在外頭廊下，江愷澤悄悄自廊檐上探身下來，自開啟的窗格里，將云若那副可愛模樣盡收入眼底。

“大爺~大爺~”小廝三福從后院出來，叫道。

江愷澤皺眉，翻身從房上另一側翻到前院，走了進來。

“何事？”

“大爺，您在這兒啊！老爺請您和大奶奶過去，說是該正式向小九太爺六老爺行個禮、敬杯茶呢。”三福道。

“知道了，你去回老爺，待大奶奶更衣之后，我們便過去。”江愷澤點頭。

他轉身進屋，在云若房外等著。

云若此時正在屋里，手忙腳亂的穿衣裳。

一面穿，一面嘟囔著吐槽。

“啊啊啊！為什么要穿這么多層裙子？”

“哎喲，真煩，這是不是反了？”

對于古時服飾不甚了解的云若，十分懷念今天早晨在丫鬟幫助之下穿衣服的時光。

江愷澤聽力非凡，她在屋中每一句輕聲抱怨，都收入耳中，他低頭輕笑，才輕輕拍了幾下門框。

“娘子，可要我幫忙嗎？”江愷澤笑問。

云若才穿好了中衣，對著亂成一團的衣裳頭大，想了半天，還是道：“你進來！”

小倆口到江父的正房時，餐桌已經支好，云若的二哥云平也已經到了，他與江家的兩個弟弟已經混熟，三人坐在一旁，不知在低聲說著什么，聊到開心時，還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江愷澤帶著云若給江千吾二人行禮，又聽他們說幾句祝福的話。

鄉下人家似乎沒有那么多講究，用飯的時候，只是男女分席而坐，都是自家親戚，中間連個屏風也不立的，姚氏還時不時要到主桌上給長輩執壺添酒。

云若吃飯時有些恍惚，她自小與爺爺長在道觀，家大業大，親人眾多，有些與觀中弟子一般堅守修行，大多都入了碌碌紅塵。

但每到年節，家人自各處回歸，就是這樣，古色古香的大房子里，分座數桌，熙熙攘攘，歡笑聲不斷。

可惜，往后這樣的日子，她自己終于還是缺席了。

江愷澤見她咬著筷子尖兒，不知在思索什么，眼里似有一抹薄愁。

“佑溪，你刻意留我們下來，是有什么話說吧？”飯后，江千吾隨著江愷澤去了他住的東廂房。

“九叔爺，六叔，是我娘子要與二位說一說水鬼之事。”江愷澤笑道。

云若從自己屋里出來，朝他們二人福一福身。

“我那晚看見的果然是水鬼吧！”江陸叫了起來。

“是水鬼，又不是水鬼。”云若笑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江陸全然沒有聽懂。

“通常水鬼是由溺死之人冤氣所成，冤氣越重，就越似人型。”云若笑著解釋。

“沒錯沒錯，我那日看的，肯定便是個人型水鬼。”江陸趕緊點頭。、

“世人都道，水鬼尋覓替身是在水下為之，其實，真正找替身卻是在岸上，或變物，或變人，引人到水邊，便親手拉扯這人下水。被水鬼害死之人，常常沉在水底，不能上浮。”云若又道。

“之前，咱們村里也曾有淹死之人，確實有些死后，尸身浮在水面，有些卻被水草牢牢固在水底，還得請江邊撈尸人才能弄上來呢。”江千吾也跟著點頭。

“但六叔遇到這個水鬼見人卻逃了，這就說明，并不是尋常水鬼，所以，我要親自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