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絕人之路，就在申嶼陽和戚濛剛剛萌生回北京想法時，就獲老天垂憐，驚喜從天而降。

一串陌生號碼打給申嶼陽，“請問是申先生嗎？”

“是的，我是。您哪位？”

“您好申先生，我是睿德公司人事經理，我在招聘網站看見您的簡歷，認為您很符合我們睿德的招聘要求。不知現在您是否已經找到心儀的工作，有沒有興趣來睿德試試？”

“您好您好，我、我這邊說話有點不方便，您稍等我一會給您回電話，我們再細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掛了電話，戚濛問他，“誰啊？怎么不方便了？”

機會來得太突然，申嶼陽有些發蒙，跟戚濛說，“睿德的人事經理問我要不去他們公司。”

“睿德？不是之前華信老對手嗎？”

“嗯，所以才看中我的吧。”

“好事啊！我們不是正在考慮回北京的事嗎，這真是太好了。”戚濛又問，“那你怎么沒直接答應去面試？”

“回北京事情可大可小，我尋思再和你商量商量。”

“就這么定了，我們去，先試試再說。”

有面試在身，申嶼陽和戚濛連夜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啟程去北京，以免夜長夢多。

雖然申嶼陽對曾經自己的工作駕輕就熟，但以防萬一還是復習了一路。如果順利，這將是他們重返北京的通行證。

沒想到剛到北京，就舊事重演。

他們從火車站出來，出租車大排長龍，看樣子等上一個小時都不止。見手上沒有太多東西，戚濛提議不然就坐地鐵去酒店。

可乘地鐵的隊排起來也并不輕松，看似四排長隊，等半天還不見縮短。三月末的正午太陽也已經有了威力，站在陽光下刺眼，好不容易挪置傘邊還乍暖還寒，他們增衣減衣都不是。

等終于擠進地鐵口，許久未用的地鐵票還已經余額清零。眼下只有出去買票一個辦法，可回望好不容易排過來的隊，兩腳已經發軟。

好在地鐵安排一個工作人員在里面幫助解決臨時的特殊情況，申嶼陽越過人海總算是找到出路，結果僅限零錢現金交易，又讓申嶼陽苦惱起來。

最后，好在旁邊的路人大哥好心，給他換了零錢，這才終于成功坐上地鐵。

而這個過程用了足足一個半小時，坐進地鐵的時候，他們甚至覺得自己的嘴里都是旁邊乘客的汗臭味。

地鐵人多，戚濛沒有地方可以扶，只能抓著申嶼陽胳膊，小聲低語，“走這么久，只記得北京的商業的繁華，生活的便捷，卻忘了還有擁擠的地。北京，在用我們曾經最熟悉的方式歡迎我們回來。”

申嶼陽附和道，“沒有兩全其美的地方，當我們享受它的好，就要一并接受它的不足。明暗兩面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想想，連地球都晝夜輪轉。”

然而這些都是次要的，他們這次來北京，最主要的任務是去睿德參加面試。能否回來，就在此戰。

面試被安排在上午十點半，錯過上班早高峰，申嶼陽去公司的路還算順利。

到了睿德公司，他在前臺報上人事經理的邀請和自己的姓名，就等待被召喚。他環顧四周，簡約又精致的辦公室裝修，穿著體面又忙碌的員工，這些明明都是他所熟悉的，可現在他卻覺得陌生，像是在看電視劇里的場景一樣。

不一會，人事經理和部門總監在一間小會議室對他進行面試。

人事經理先來引薦，“您好，這位是部門總監旭總，這位是華信的申嶼陽。”

雙方握手之后，在人事經理的引導下，申嶼陽做起自我介紹。

“二位好，我叫申嶼陽，之前在華信工作。入行十年，一開始做技術，2017年開始轉做項目管理。我在華信時負責互聯網大數據產品，大致是以數據建立模型，然后提供模型給用戶使用，并檢測出預測值。我的日常工作主要有四項，一是，項目需求跟蹤和項目的需求調研。二是，項目啟動過程的執行，召開項目啟動會，發布項目任務。三是項目執行中的問題處理，和項目質量與進度的監控。四是，項目結束后的項目資料提交和總結會議。”

“好的，”人事經理率先發問，“想問下你如何處理工作中團隊的人際關系，遇到有不配合你工作的同事，你應該如何應對？”

“我在日常工作中經常會遇到這種情況，我目前很多時候都在處理兩類人的關系：程序員和產品，程序員的前端跟后臺。一般我的方法是，把他們拉到同一個房間去溝通，做中間人去調解，因為大家都是要做事的，所以總會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我也有遇到不配合自己工作的同事，我是用自己的辦法解決的，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問題。 吃個飯，聊一下。 很多時候都是溝通沒到位，說開了就好了。”

對于面試官的每個問題申嶼陽的認真回答，很怕自己表達不明，被減分。自從校招直入華信之后，十年來他再也沒面試過，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比學生時代更甚。

這次又輪到部門總監，與面帶笑容的人事經理不同，部門總監一臉嚴肅，“那說說個人吧，你覺得你的優點是什么？”

“我覺得我溝通還可以，抗壓能力比較強，學習能力也還可以吧。”

“那比如來自用戶的壓力，來自團隊內部的壓力，還有來自上級的壓力，你都會怎么解決？”

部門總監對于申嶼陽的回答每一個都窮追不舍，申嶼陽只得謹慎回答。

“首先是上級的壓力，我在原公司也遇到很多的，上級永遠關心的是進度，所以我會在每周，或者重要里程碑給領導匯報項目進度。讓領導知道，這個項目進行到哪里了，現在狀態如何。這樣領導基本上不會很很大的壓力，對于團隊的壓力，我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做事而聚集在一起的，目標相通，那么我覺得就很好解決，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就可以了。至于用戶的壓力，實話實說，我接觸的用戶雖然有一些，但是用戶給的壓力都不是很大。”

“那你如何處理比較強勢的用戶，特別是高素質，高學歷的客戶。”

“我覺得跟客戶，就是需要耐心的溝通，很多時候溝通都是要有技巧和耐心的。客戶可能只知道業務，不懂需求，多溝通，多聊下業務，需求就自然出來了。”

看得出總監對申嶼陽上面的回答還是相對滿意的，繼續問，“那你如何看待加班，我們這里說實話，加班比較嚴重。”

申嶼陽想起之前在華信沒日沒夜的加班，對家庭疏于的照顧，只得實話實說，“我覺得是這樣， 如果是我的工作我沒有做完，我會很自覺的加班的，不過有時家里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顧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如果是因為特殊情況要回來加班呢？”

“這種我可以接受的。曾經兩點起來回公司改BUG的經歷我都有，因為我既然做項目，就要對我的項目負責。”

該問的都問的差不多了，部門總監就閑聊幾句，問他，“對了，上個月巴塞羅那科技展，你關注了嗎？覺得各家新產品都怎么樣？”

申嶼陽一怔，前段時間他正在忙于日料店，哪有心思還去關心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展會。只好說，“不好意思，我在忙別的事，就沒關注。”

部門總監沒再進行這個話題，申嶼陽暗自感慨百密一疏，明明是很好與面試官拉近距離的機會，被浪費了。

回去之后，戚濛問申嶼陽面試如何，申嶼陽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他覺得自己業務上的問題該回答的都回答上了，可就是哪里怪怪的。

只告訴戚濛，“說讓我回來等通知。”

而在睿德，申嶼陽剛走，人事經理就和部門總監就他的面試進行一番討論。

人事經理問，“旭總，您覺得申嶼陽怎么樣？”

部門總監一邊看著他的簡歷，一邊說，“從業多年，業務能力確實有。但從團隊成員的關系可以看出性格比較溫和，可我們的項目需要一個強勢的管理者來把控每個細節。還有可以看出，他對家庭責任心過重，今后工作上很有可能在關鍵節點上由于家庭事務耽誤進展，這點不能忽略。加上離開一年的空白，確實對行業的新動向不夠了解，就連業內最重要的巴展都一無所知，我權衡利弊考慮一下。”

晚上十點鐘，睿德公司大樓燈火通明，這里是不眠不休的職場，想不被淘汰，就要自我淘汰掉生活和家庭。

工作不是全部，加班不是強迫，但如果做不到自愿傾盡全力，就會被人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