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交
作者:池柚子|發布時間:2021-11-02 08:21|字數:3506
為了防止事態惡化,江嶠耗費了無數腦細胞終于想到一個必勝的主意。在這之前她得要把他們這些人集中起來,天助她也,今晚正好有這么個機會。
楊婆的兒子跟劉愛蘭他們是同輩的,年近五十才娶到媳婦。向來嘴碎的楊婆因為兒子這樁婚事成了個嘴甜的人,見誰都恨不得夸上幾句,這轉變嚇得他們這幾個人最近見到楊婆都繞路走,更別提要去參加婚宴了。摳門的楊婆把棺材本都拿了出來,在市區的酒樓里大擺宴席,各家家長們都去參加婚宴去了,把這幾個不愿意去的孩子交給了要在家中照顧老人的劉愛蘭照顧。
江嶠家中吃飯常客除了盛北年還有傅恒。盛北年的爺爺因為工作繁忙,就把他交給自家老母親劉愛蘭代為照顧一日三餐,而傅恒主要是常年因為家中原因不愿意在家中吃飯,所以老在家里端著菜來她家里蹭飯。
多虧了這兩人一個金錢的資助,一個食物的資助,江嶠每一天的伙食還是非常不錯的。
傍晚祁中元來了一趟,主要是來看江嶠,臨走被劉愛蘭攔住裝了一碗湯盯著他喝完。
祁中元都不知道碗里是什么湯,一口氣就喝完了,他好像從來都是這樣,不管做事情都不拖泥帶水。
劉愛蘭又想給他裝些飯菜帶過去,被祁中元拒絕了,因為他那邊是包吃的,不用這么麻煩。劉愛蘭聽了以后沒勉強,折中的又給他裝了一碗湯,嘴上說著:“這湯不占肚子,走兩步就消耗完了。”
劉愛蘭總說這些明明是歪理乍一聽又好像很有道理的話,年少不懂事的江嶠有一次就是這樣在她這樣的話下吃撐的。
他們每一個人都遭受過這種熱情的痛苦,對眼前被盯上的祁中元深表同情。
礙于祁中元需要工作,江嶠沒有過度糾結人齊這一點,反正到最后這些消息都會隨著方正那張碎嘴傳出去。
在他們這幾個人的圍觀下,祁中元又是一聲不吭的把湯一口氣喝完,要不是方正打岔,劉愛蘭還得給他裝。
“干媽,我想吃荷包蛋,給我煎一個吧~”方正把劉愛蘭掰了過來,趴在她的肩膀上撒嬌,一手示意祁中元撤退。
打籃球回來的傅恒正巧開門進來,祁中元順利開溜。
許是自家姑娘獨立自強從不撒嬌的原因,劉愛蘭每次看別人撒嬌都沒什么抵抗力。
劉愛蘭被吸引注意力,心都化了:“好,你要吃多少都給你煎。”
“就要一個就好了,舍不得您這么累。”這嘴甜的,放中藥里都能把中藥泡成糖水的程度。
方正這撒嬌功力,是長輩聽著舒心,他們聽著惡心的程度。
江嶠聽著想吐,當著自家老媽的面愣是忍著沒給他翻白眼。
方正從兜里掏出包QQ糖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嘴里嚼著QQ糖,跟大爺一樣等著開吃。
劉愛蘭進廚房煎蛋去了,盛北年在廚房收拾碗筷,傅恒去端菜,姜穗在收拾桌子,腳還有點疼的江嶠坐在椅子上,腦袋嗡嗡響。
這時,方正頭也不回地喊:“干媽,荷包蛋里多放點蔥。”
他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刺耳無比。
“好,給你加多點蔥。”劉愛蘭是院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對孩子們向來都是有求必應,極其的溺愛。
兩母女這樣一對比,強勢的江嶠更像是當媽的那個。
方正又喊:“蛋不要煎這么——”
啪——一塊帶著洗潔精味道的抹布甩在他的頭上蓋住了他的雙眼。
江嶠扔東西的命中率極高,手里的抹布跟新娘頭蓋一樣蓋在他的腦門上。
抹布是濕的,蓋在頭上提神醒腦,方正竄了起來,抹布掉在地上,惱怒地盯著江嶠看。
江嶠大大咧咧的岔著腿,手肘撐在桌面上,下巴微抬,極其囂張的看著他。
劉愛蘭聲音從廚房里面傳出來:“正正,那蛋怎么煎?”
方正想告狀又不敢,只能委屈的癟著張雙香腸嘴:“怎么煎都好。”
江嶠下巴一抬:“抹布拿回來。”
方正老老實實的把抹布拿回來了交回到姜穗的手中,打著笑臉問,“還有什么嗎?”
方正從小就是被寵大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嶠。
“我口渴了。”
方正馬上去給江嶠倒了杯水,這才坐了下來。
去年大年初四,方正在江嶠家中看到了電視臺里正在播放的《家有兒女》,對夏雪一見鐘情,至此成為了《家有兒女》的死忠粉。只要是家有兒女的播放時間,別說是他們叫他出去玩了,就算是外面下著他最愛的零食都不會挪窩。
今年寒假《家有兒女》第二季播出,每天傍晚六點左右三集連播,現在時間臨近,方正坐在了在江家吃飯時的固定位置上,也就是餐桌上看電視最好的位置,正對江嶠對面。
別的不說,劉愛蘭的手藝可是一絕的,這四菜一湯,做的可是色香味俱全。
方正盯著電視時間,不忘嘴甜道:“我就說干媽做的飯最好吃。”
劉愛蘭聽得滿是歡喜,又從廚房里端出一個大燉盅,叮囑他們:“這豬腦花可好了,一定要吃光。”
那白色的腦花躺在燉盅下,上面飄著一層油脂跟蔥花,向來重口的方正對這清湯寡水提不起興趣,剛想說自己不想吃,就被對面的江嶠一個眼光殺了過來,把他的話殺得片甲不留,老老實實的拿湯勺舀了一碗往嘴里送。
劉愛蘭很少會跟他們坐在一起吃飯,原因是一到飯點她就會去給自家癱瘓在床多年,話都不能說的婆婆先喂飯,等她把飯喂完再出來,他們早就吃完了。
六點十五分,《家有兒女》的片頭曲準時響起,方正的魂都被電視劇勾了去。
他們的飲食可謂是天差地別,譬如姜穗吃素,傅恒無肉不歡,方正吃東西最重口,祁中元愛清淡,這幾個人中反而是從外觀上看著最挑食其實給什么吃什么的盛北年最好養活。就這樣的一群人,總能在一張桌子里吃飯全仰仗于細心又不嫌麻煩的劉愛蘭總能顧及到他們的飲食習慣。
“我也不說別的有的沒的了,今天大家人齊,我呢,有一件事想要跟大家說一下。”江嶠把剛才在肚子里打的草稿說了出來。
此時的傅恒手里抓著一個醬大骨,哼哧哼哧地吃著,嘴上還不忘夸贊:“劉姨做的飯真的絕了,以后我賺錢了第一時間就是給劉姨投資一家餐館。”
江嶠:“我在說話。”
傅恒頭也不抬的敷衍道:“你說你的,我吃我的,這又不影響。”
江嶠悄然握緊雙拳,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氣,忍了下來,重新接上自己剛才的那段話:“今天這頓就當是散伙飯,大家吃好喝好,從今往后,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
“這菜——什么玩意兒?”傅恒震撼到飚出了兒話音。
江嶠直視他,一字一字道:“我說我要跟大家絕交。”
從小到大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少,爭執也不少,但無論吵到什么地步,也從來沒有說過要絕交的話。
“嶠……”用水做的姜穗眼淚說往外冒就往外冒。
江嶠直接來了一句:“沒你事。”
“哦。”姜穗的眼淚跟開關閘一樣,說收就收,那模樣就跟學過變臉一樣。
“絕交是幾個意思?”傅恒把飯咽了下去,誠摯發問:“這會影響我吃飯嗎?”
江嶠:“……”
她一句“你個撲街仔”就在嘴邊,硬生生的咽下去了。絕交前,還是有必要去維持一下好印象的。
江嶠露出個慈愛的笑容:“都說絕交了,那當然是老死不相往來了,這是我家,你來一個絕交的人家里吃飯這說不過去啊。”
“不行,我不同意!”人都是護食的動物,被動飯碗的傅恒第一時間提出了激烈的反對。
為的是飯,而不是他們之間這么多年的感情。江嶠覺得這絕交真是絕對了,這簡直就不是人,是狗,名副其實的狗!
“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傅恒拍桌問方正。
方正目光集中在還有最后一塊醬豬手上,一手下去抓住,聲音帶著勝利的得意:“她老媽是我干媽,我激動個什么啊。”
江嶠:“……”她還真忘了這回事。
方正胖得指關節都藏在肉里,他抓著這豬手,給人乍一看像是在吃同類的恐怖。他囫圇吞棗地咬了一口:“逢年過節親戚之間串串門很正常吧。”
江嶠:“……”
他舌尖一勾,把嘴角滑落的醬汁都舔了回去,言之有理道:“那都說是干媽了,干媽做好吃的讓干兒子過來吃也是正常的。”
江嶠:“……”大意了。
江嶠沉著氣:“那是你母親跟我母親之間的關系,不是你跟我。”
方正拿著個豬手跟皇帝在指點江山似的:“那又怎么樣呢,你跟我就像是血濃于水的家人一樣,斬斷皮肉還連著筋呢。”
方正,一個中考作文考出了二十五分的人,此刻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他們之間的第一反應不是覺得他文化水平上漲了,而是覺得他這段時間看了不少這方面的小說或者電視劇。
這下傅恒更是著急了,他沒有這個關系,這后門緊閉啊。
“那你怎么不著急?”傅恒扭頭看向盛北年,話立刻哽在喉嚨。
不發一言的盛北年身上長滿了沉默,像是一塊扎在土里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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