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剛走進電梯，就接到了金興菊的電話。

趕到了小區門口，才終于見到了她本人。

金興菊看著五十多歲，但穿著打扮一絲不茍，工作服上更是連條褶痕都沒有。看得出來，是個做事細致的人，也就難怪她能將那個房子打掃得那么干凈。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金興菊笑瞇瞇的，讓人莫名覺得熱情。

“我也剛到沒多久，您忙完了是嗎？”顧言禮貌地問。

“嗯，剛忙完，你找我什么事啊？”

顧言看了看周圍，又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阿姨，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我們車上聊。”

“哦，那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我們干完活都得先回公司的，送我去公司吧？”金興菊依舊樂呵呵的。

顧言領著金興菊上了車，啟動了車子。

“金阿姨，你還記得你之前在西區老城區打掃的那個房子嗎？”顧言開始詢問。

“老城區？你說那個很久沒住人的房子啊？我記得啊，怎么了？你要租啊？”

“就是您沒打掃之前，那房子里面是什么樣的能給我描述一下嗎？越詳細越好！”

金興菊認真想了想開口道：“也不知道房子的主人是不是房子太多，剛想起自己那還有套房子，總之是很久沒住過人了的。我一開門吧，就聞到一股嗆人的怪味，桌子、椅子、地上，厚厚一層灰，墻上蜘蛛網老大一張，光那個地板，灰厚得拖把都拖不掉的，我跟你說，我都是趴地上一點點給擦干凈的嘞。”

“什么怪味？”顧言抓住重點。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子放太久了，你說是灰塵的味道又不太像，那個味道...有點像消毒劑，剛打開門的時候，很刺鼻的。”金興菊道

“那東西擺放呢？”顧言繼續問道。

“還好，東西什么的倒是很整齊，比起那些垃圾成山下不去腳的那種房子，他那個房子也就是灰塵多一點，我們公司有規定的，屋子里的東西怎么擺放的，我們要原封不動放回去的，所以我就是把灰清理了，又按她原來的位置給放回去的。”

“東西擺放很整齊？”顧言提升了語調。

“對啊，那個房子你去看過沒有？你現在去看到的就是我打掃之前的樣子，就是我把臟的弄干凈了。”金興菊回答道。

金興菊的回答讓顧言覺得疑惑，若說死者是周依一，那按著書里的情節，那房子里應該有兩人打斗掙扎過的痕跡才對。

“那個房子我打掃了一整天呢，我跟你說，那床上啊、桌上啊、沙發上啊也沒拿塊布蓋一蓋，我隨便拍一拍，灰塵就揚起來好大，所以我把床單被罩都換下來洗掉了，照理說，換床單被罩這樣的事我們也可以不做的，但是我吧，實在是看不下去，你說整個房子我都給弄干凈，留著個臟床也不像話，也就是隨手的事，我就換了。這樣別人住進來，也能舒心一點。”金興菊眉飛色舞地說著。

“阿姨，你進屋就沒有看到什么特別的地方？”顧言提醒道。

“什么特別的地方？你是指什么？”金興菊不明所以地看著顧言。

“比如說翻倒板凳、桌子，或者散亂的衣服什么的？或者其他的污漬？”

只見金興菊連連擺手否認：“那個房子就是很久沒住人，灰厚了一點，但是屋子里是很整齊的，像是特意打掃過之后才將那個房子閑置的。之前住的應該是個女孩子，女孩子比男孩子心細一點，打掃得挺干凈的。”

悶了一天，雨終于下來了，車玻璃上落著點點雨水模糊著視線，顧言打開了雨刮器。

“小伙子，你是剛來綏海發展吧？要租房子的話再等兩天，我前幾天接的一個活，那個房子就很不錯，房東說月底就租出來了。”金興菊打量著顧言熱情道。

顧言笑：“不用的阿姨。”

“你要租西區那個房子啊？那個房子又舊又偏，雖然價格上劃算很多，但是阿姨看你開著車，收入應該也不低吧？年輕人住那邊不方便的。”

“不是阿姨，我不租房子。”顧言尷尬地解釋道。

“哦，那你是要找鐘點工啊？西區那個房主介紹來的？”金興菊看著顧言道，眼神中毫不掩飾對顧言的欣賞。

顧言無奈，原來聊了這么半天，金興菊壓根不知道自己是警察，也不知道自己找她是查案子的。

“阿姨，你挺健談的。”顧言尷尬得只能干笑。

“阿姨看你長得蠻俊俏的，今年多大了啊？還沒有結婚吧？”

顧言搖了搖頭，敷衍道：“還不急。”

“噢喲，怎么能不急呢？看你也快三十了，可以結婚嘞，我有個外甥女，看著是比你年紀大一點，但是她在外企工作，收入很高的，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看看？”金興菊來了興致。

顧言不自覺加快了油門。

金興菊繞來繞去繞了這么大一圈，顧言原以為只是年紀大了熱情健談了一些，卻不想最后這句話才是重點。

“阿姨，是這邊嗎？”顧言看還有一段路程，轉移話題道。

“對對對，前面要右轉。”金興菊指起路來，但是指完路還是不愿意死心：“你要是不喜歡年紀大的呢？年紀小的也有，我給你看看照片，是我另外一個外甥女？”說著，金興菊掏出手機翻出了女孩子的照片：“阿姨給你看看，長得標標志志的，跟你站在一起很配的。”

“阿姨，我有女朋友了。”顧言打斷道。

金興菊劃著手機的手頓了頓：“你剛不還說你不著急嘛？騙阿姨是不是？”

“我說的是結婚不著急...”顧言無奈，不禁在心中暗罵自己，剛剛就該在小區門口問完就走，送金興菊回公司簡直是自己今天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哦，那你女朋友漂不漂亮？給阿姨瞧瞧？說不定還沒我外甥女好看呢，認識認識也不搭嘎的啊？”金興菊對顧言的突然改口持懷疑態度，所以不依不饒地追問起來。

顧言萬萬沒想到這個金興菊能難纏到這種程度。

“阿姨，我在開車呢？前面是直走嗎？”顧言岔開話題。

“哦，對對對！直走直走。”說完，金興菊似乎終于意識到顧言對自己介紹的女孩子是真的沒有興趣了，也就不再不依不饒，只是收起手機沉沉嘆了口氣，落寞道：“誒...現在的年輕人啊，可不像我們那時候咯，總說不急不急，結果挑來挑去到最后，也就沒得挑了。我那個外甥女就是，一直說忙忙忙，家里人都在為她急，她倒好，對自己的事一點都不上心，就不怕單一輩子啊？”

顧言搭不上話，更害怕一不小心說了點啥，惹得阿姨又興致勃勃給自己介紹，干脆不做聲，專心開車，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阿姨，是這嗎？”眼看就要到了，顧言才開了口。

“就是這了。”金興菊開始整理東西，下車的間隙又轉過頭說了聲“謝謝啊小伙子，要不你留個聯系方式給我？說不定到時候你還需要我介紹呢？”

顧言愣了愣，隨手從座位上拿了張吳志超的名片遞給金興菊。

“你是刑警啊？這個職業好像挺危險的吧？”金興菊看了名片震驚道。

“法治社會，危險都還好，就是很忙，時間也不穩定。”顧言笑道。

金興菊似乎對“刑警”這個職業不太看好，語氣也不像剛剛那么興致勃勃了：“哦，那小伙子你要注意安全啊，我就先上去了。”

顧言看著金興菊上樓的背影，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對顧言來說，應付這樣的熱情，簡直比查案子還累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