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回到警隊，只是下個車的間隙，就被淋了個通透。

“老大，你怎么不帶把傘啊？”孫毅撐著傘走出來迎接顧言。

“沒事，周依一什么情況？”顧言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他看得出來，孫毅是有事向自己匯報，才能在自己回來的第一時間就關注到自己。

“我這邊查到，周依一兩年前曾在阿瑪尼會所做陪酒的，我聯系的是阿瑪尼一個姓鄭的領班，他告訴我周依一只在他們那上了一個月的班，后來酒吧因為消防不合格，被要求停業整改，周依一也就離開了酒吧，他還說女孩子流動性很大，基本哪里有活就去哪，他們停業了近半年，還順帶重新裝修了一遍才重新開業的，原來的女孩子回來的沒有幾個，現在基本都是新來的，至于周依一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呆了一個月？是幾月份？”顧言問

“8月份，9月初的時候被要求停業整改，消防那邊的文件也能查到。”孫毅回答。

“8月份...”顧言喃喃重復：“那就是說，如果證實那具白骨就是周依一，那她的死亡時間基本就可以確定是8月份之后。”

“是的，我還問了鄭領班，周依一在他們那上班時有沒有跟人產生什么恩怨，或者接觸特別頻繁的客戶，但是他說，女孩子那點恩怨無非是你搶我客戶，我搶你客戶，在行業里都正常，至于接觸的人，那就更雜了，畢竟會所接待的客人也不固定，再加上周依一呆的時間短，他不是特別了解。”

顧言緊鎖著眉頭，周依一生前在會所里陪酒...又一個巧合跟書里對上了。

這么多的巧合，極其不正常！

可是，顧言又想到阿米是4月份回來的，8月份的時候，他已經在京都，后面再沒有回來過，時間對不上。

“阿志回來了嗎？”顧言又問。

“還沒有。”孫毅邊應著，邊從手機里翻出照片：“老大，這個就是周依一。”

只見照片里的女孩子濃眉大眼，瓜子臉，濃密的長發蓋下來，遮蓋了大部分的臉頰，外形幾乎沒有什么辨識度，甚至還因為妝容太濃，壓根看不出她原本面貌，和租房合同里身份證復印件上的照片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顧言又拿起了筆轉了起來...

“老大，我一直在想，阿米是不是隱瞞了自己的行程？他小說里的人物，我感覺完全就是照著這個周依一寫的，名字也叫周依一，也是陪酒的，還有那些巧合...”孫毅又分析道。

顧言當即打電話給李嚴，詢問今天阿米的情況，然而得到的回復是，他和武凱在阿米家樓下蹲守了一天了，阿米連樓都沒下，三餐也都是叫的外賣。期間進去了一個阿姨，帶了一大袋的垃圾出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

顧言覺得奇怪，若是案子真的跟阿米有關，那么他們之前去拜訪阿米時的各種試探和暗示，阿米不可能這么穩如泰山，可仔細想來，那么多巧合，孫毅的懷疑也不無道理，也許阿米隱瞞了自己的行程也說不定呢？

“去查一下阿米前年8月份之后都有哪些行程？”顧言對孫毅交代道，自己則走出辦公室，去了法醫部。

江莉正關在鑒定間里做實驗，而老陳則面對著那具尸骨思考著什么，見顧言來了，沉著開口道：“正想去找你。”

“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嗎？”顧言忙走到老陳身邊來。

只見從西郊荒山帶回來的那些白骨，已經被老陳復原成了一具完整的尸骨。

“你看左手部位，很明顯是非正常斷裂，就像是....”

“菜刀砍斷的？”顧言搶先道。

“對，刀或者斧子之類的東西，直接砍斷。”老陳將手比成一把菜刀。

“有沒有可能是野獸造成的呢？”顧言提出設想。

“有可能，但是你想，一整具尸體，真有野獸的話不可能只咬斷她一只手啊？所以基本可以確定是人為的。”

“其他呢？死因能確定嗎？”顧言又問。

老陳搖了搖頭：“我們綏海氣候潮濕，她這又是在野外，這樣的環境會加劇尸體腐爛的速度，她身上組織都腐壞了，只剩下這么一具光禿禿的白骨，死因很難判斷，比如她因為被砍斷左手，沒有及時得到處理，失血過多至死都是可能的。”

顧言點點頭，憂愁地嘆了口氣。

“怎么？沒什么頭緒是嗎？王局是不是又給你施加壓力了？”老陳關切道。

顧言無奈地笑：“只給一個月時間。”

老陳眉頭一皺：“喲~不過你也別壓力太大，來，嘗嘗我新到的鐵觀音。”

老陳將顧言招呼到自己的辦公室，給雙手消毒之后，親手給顧言泡了鐵觀音。

看顧言眉頭緊鎖的樣子，老陳又寬慰道：“你可是我們警隊的神探子啊，七年懸案都給你破了，還怕這個？老王這是故意給你壓力呢，別理他，慢慢查，總會有頭緒的。”

顧言看向老陳，無奈地笑了笑：“那個案子完全就是運氣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那些老刑警怎么沒你這種運氣呢？”老陳笑。

顧言知道老陳是在寬慰自己，舉了舉手中的茶杯以示回應。

進警隊以后，就法醫老陳與自己脾氣相投，因為他資歷高，也一直是對自己照顧有加，所以顧言案子辦得煩悶時，就會來老陳這坐一坐，聊一聊，老陳總是很佛系，讓人一下就不再浮躁。

窗外天色漸暗，但雨水未停，顧言摸了摸空空肚子，將茶杯放下：“我還欠你一頓飯呢，現在有時間嗎，吃烤魚？”

老陳沖顧言笑：“飯就免了，你嫂子都做好了，要么你跟我回家，嘗嘗嫂子的手藝？”

顧言看了看窗外，想著老陳家離警隊還挺遠，又覺得麻煩，婉拒道：“改天吧，兄弟們都還在外面跑呢。”

老陳沖顧言“呵呵”地笑：“行，那等你這個案子破了，我再讓嫂子給你們做點好吃的，給你們慶功。”

顧言爽快答應：“那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顧言回到自己辦公室，又習慣性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筆轉了起來。

現在，只要江莉那邊一出結果，就能確定死者是不是就是租客周依一。

“老大，我在點外賣，要不要給你捎一份？”孫毅的臉從門縫里貓進來。

“跟你一樣來一份。”顧言道。

“行！我現在下單。”孫毅笑道。

孫毅剛走，吳志超就來敲門了：“顧隊，那套房子的前房主叫許斌，魏舟的爺爺以前是個老師，這個許斌就是他以前的學生。許斌說，三年前他妻子懷孕8個月查出重病，妻子要保孩子，許斌兩個都想保，這樣一來醫治花銷就不會少，許斌沒有辦法，只好賣房籌措醫療費，但因為房子老舊，也沒有其他優勢，所以一直是問得人多，但沒有人買。最后魏老先生知道情況后，才以高出市場價許多的價格買了他那套老房子，幫他度過了難關。他還說，起初魏老先生是不愿接受房子的，是他心里過意不去，一直堅持，這才把房子過戶給了魏老先生，手續都是他幫著辦的。孩子出生之后，為了方便工作賺錢，他們一家就從房子里搬了出來，在市中心租了房子住，至于后來房子出租的事，他說他并不知情。”

顧言聽完，點了點頭，這樣一來，魏老先生瞞著家里人買老房子的事也就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