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作者:爆爆666|發布時間:2024-03-28 11:14|字數:8946
4
皇上將我封為令貴人,賜居未央宮。
當夜,皇上便宿在我房中,一夜內叫水四次。
次日清晨依著慣例去給貴妃請安的時候,我特意起的晚了些。
待我搖搖晃晃走到長樂宮時,眾人皆已到齊,看見我后的臉色各有各的精彩,周云卿看到我后更是瞬間臉色大變。
在皇宮待了那么多年,我對這里的一切自然清楚萬分。
周云卿之所以能盛寵不衰,一是因為她父親位居丞相,前朝后宮盤根錯節。
二嘛,就是因為她那張艷壓眾人的臉。
可我本是狐貍,容貌自然非凡人能比。
她見了我可不是要亂了陣腳,多了嫉恨。
“嬪妾貴人令氏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各位姐姐。”我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向著貴妃磕了一個頭。
而貴妃坐在上首,一會兒閑閑地撥弄著指甲,一會兒拉著幾位嬪妃聊天,仿佛忘記了我這個人。
我心下冷笑,不急,很快,便有好戲看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皇上的聲音便突然響起:“諸位愛妃在給貴妃請安啊,朕也來湊個熱鬧。”說著便要扶我起來。
我作勢不穩倒在了他懷里,隨后慌張地解釋:“嬪妾雙腿疼痛,一時不穩才倒在了陛下身上,求陛下饒恕妾身。”
皇上聽我這樣說皺起了眉,帶著懷疑的眼神挽起了我的衣服下擺,只見兩條腿的膝蓋上是久跪形成的青腫之色,瞬間便變了臉色。
他冷冷地看向貴妃,貴妃見狀,慌忙跪下辯解:“陛下,臣妾剛剛與幾位妹妹聊得投入一時疏忽了,求陛下原諒。”
這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解釋與否都不重要,只看能夠做決定的那個人怎么想。
皇上在聽完她的解釋后并未苛責什么,只冷冷道:“貴妃你也不是有心的,只是錦兒身子不適,以后便免了她的請安吧。”
這言語里雖未指責貴妃,但皇上的這般決定明顯是在打貴妃的臉。
周云卿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可眼見著皇上冷著臉將我抱起,她也只能不甘地領旨謝恩。
皇上將我抱在懷中,離開時我還特意轉頭向周云卿露出得意的神色挑釁她。
幾乎是下一秒,身后的長樂宮中便傳出瓷器碎裂與宮人哭喊的聲音。
而這,不過只是個開始罷了。
5
我本是狐貍修成仙緣,一手魅惑的本事自然無人能比。
憑借著這份手段,皇上夜夜留宿在我的未央宮。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我這個毫無根基、出身平民的女子便升了位份,成了令嬪。
周云卿自然是不愿看到我風光的,便時常來尋我的麻煩。
對此,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毫不猶豫地上趕著挨罰。
這日我正在殿中小憩,染喬慌慌張張跑進來:“不好了小主,貴妃娘娘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殿中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令嬪真是好興致啊。”
我不慌不忙地起身,捋了捋有些皺的衣裙后慢悠悠地行了個常禮:“見過貴妃娘娘。”
周云卿顯然對我敷衍怠慢的態度很不滿意。
但她不過抽了抽嘴角,很快換上得意的笑容:“妹妹快起來吧,本宮今日突然造訪,原是有事來尋妹妹的。”
“何事?”我不解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周云卿扶了扶鬢角,緩緩說到:“前兩日本宮清點首飾,竟發現殿中的一支瑞珠赤金步搖不見了,經過一番尋找,有宮人說曾見到你的婢女染喬出入過本宮的內室,因此本宮便來一探究竟。”
染喬是我的貼身侍婢,指證她便是在指證我,弄掉她就等于折斷了我的一只翅膀。
“哦?”我看了周云卿一眼,變了臉色冷冷道,“染喬,此事可為真?”
染喬慌忙跪下磕頭:“小主明鑒,奴婢絕沒有!”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兒,看向周云卿問到:“口說無憑,娘娘可有證據?”
周云卿在上首的黃花梨木圓后背交椅上坐下,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了我的臉上,含著一抹不明的笑意:“這搜一搜,不就有證據了嗎?”
聞言我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娘娘可是要搜宮?搜宮一事重大,陛下可知?”
提到皇上,周云卿的臉色迅速閃過一抹不自然。她冷了神色,語氣含了威嚴:“待事情水落石出,陛下自會知曉。”
看著她帶來烏泱泱的一堆宮女太監,我便知道她這是要栽贓陷害。
無論染喬偷沒偷,但只要她的宮人來搜,必定鐵證如山。
不過嘛,她可太小看我了。
我瞇著眼緩緩掃過那一堆宮人。
透過層層阻礙,在一個宮女的袖中發現了藏著的步搖。
“你。”我指向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宮女,神色自如,“過來。”
周云卿看到后臉色瞬間大變,她緊張地攥緊自己的衣袖,笑容有些僵硬:“妹妹這是要做什么啊?”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在宮女快要走到我面前時悄悄捏了個訣。
下一瞬,宮女便崴了腳摔了一跤。
一支瑞金赤珠步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掉了出來。
我在周云卿怨毒的眼神中上前撿起那支步搖,笑得開心:“貴妃娘娘,您的步搖找到了呢。”
“洛錦你——”周云卿狠狠拍了下扶手起身,誰知下一秒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陛下駕到——”
一道金色龍袍的身影出現,我幾乎是一瞬間便撲進了他的懷里:“陛下,您要為嬪妾做主啊!”
皇上將我從懷中扶起,寬慰道:“你慢慢說,怎么了?”
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貴妃娘娘丟了只簪子,說是染喬偷拿了,不由分說便帶著人來嬪妾宮中搜宮,好在其中一個宮女漏了破綻,這才還了嬪妾的清白。”
“貴妃,令嬪所說可有不實之處?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皇上看向周云卿,眼神里有著不易察覺的懷疑。
周云卿慘敗著臉站在那里,灰溜溜的。
對上我特意讓她看到我揚起的嘴角,她死死咬著牙,恨恨道:“是臣妾心急了,這才擾了令嬪妹妹,還請妹妹原諒姐姐。”
“不敢不敢。”我慌忙跪下,渾身都因恐懼而顫抖,“娘娘千金之軀,怎可向嬪妾認錯,是嬪妾未能及時替娘娘解憂,嬪妾有罪。”
周云卿不明白,為什么剛剛還敢鎮定自若的我此刻猶如一只受驚的老鼠。
“貴妃!”皇上忙將我扶起摟緊懷里,聲音里含了幾分怒意,“你過分了!”
周云卿入宮多年,這還是皇上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明晃晃地斥責她,她的身形晃了晃,好在身旁的宮女眼疾手快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陛下,臣妾......”
"好了,朕不想聽你的那些解釋。"皇上嘆了口氣,看向周云卿的眼神滿是失望,“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周云卿青著臉離開了,可我卻沒有勝利的喜悅。
因為她這般污蔑嬪妃,先斬后奏,皇上卻并未對她實施任何懲罰,不過簡簡單單地斥責了一句。
看來,必須要是一件能夠狠狠戳在他心口上的事,才能讓他出手懲治周云卿。
很快,這樣的機會便到了。
6
近幾日飲食不調,心口也總是悶悶的不舒服。太醫說,我有了身孕。
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自然吸引了諸多或善意或惡意的目光。
皇上大喜,當即升我為容華,并賜下無數奇珍異寶。
入宮僅三月,便兩次晉封,連跳數級,又有了身孕,這般強勁的風頭無疑是把我架在了火上烤。
可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我越得寵、風頭越盛,周云卿便會越焦躁、越不滿。這人啊,在憤怒時是最容易犯錯的時候呢。
可是不知為何,長樂宮那邊安靜得很,一點兒異常的動靜都沒有,這可不是好事啊。
網都撒好了,魚兒卻不上鉤。
既如此,那我只能再添些餌料了。
懷孕后我的胃口極是刁鉆,常常是上一秒還想吃這個,下一秒提起便要吐,皇上倒是很開心,說孩子這般能折騰,定是個身子強健的皇子。
這日的午飯我又是一點胃口也沒有,白白瞎了一桌子好菜。
染喬在一旁急得不行:“小主您多少吃點兒吧,這什么都不吃對身子不好啊。”
“嘔——”我抱著痰盂又一陣嘔吐,末了擦擦嘴角,整個人都蔫蔫的。
為了寬慰心情,我扶著染喬在宮道上散心,正與她說著話,只見身側過去一個小太監端著個盤子匆匆擦肩而過。
空氣中留下了一縷淡淡的食物香味,我看向還未走遠的太監叫道:“前面那個小太監你站住。”小太監停了腳步,弓著身走過來,“見過令容華。”
我指著他手中盤子上鵝黃色的點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是什么點心?”
“回娘娘,這是魚茸花糕。”
染喬忙在我耳邊低聲道:“這是貴妃最喜愛的點心,滿宮里也只有長樂宮的小廚房有,連御膳房的老師傅都不會做呢。”
我拿起一塊點心嗅了嗅,問到:“你拿著點心要去哪里啊?”
小太監恭敬地回答到:“聽聞陛下忙于政務,貴妃娘娘特讓奴才將這些點心送往勤政殿。”
我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轉頭便吩咐染喬:“你去告訴皇上,我身體不適,今夜想讓他來陪我。”
“是。”
皇上掛念皇嗣,他一定會來。
如我所料,夜幕降臨時,我聽到了殿外的通傳聲:“陛下駕到——”
“聽染喬說你身子不適,朕一批完奏折便趕來了。”皇上走到我的床邊坐下,按住了想要起身行禮的我,“不用行禮了,你坐著就好。”
他將我摟在懷里,低頭俯看我的臉色,皺眉道:“又瘦了些,還是吃不下飯么?”
我垂淚道:“嬪妾無能,不足以好好保養皇嗣。”
“這可是多心了。”皇上的輕笑聲從頭頂傳來,他柔聲安撫我,“婦人懷孕都有害喜的癥狀,你又何必自責,朕只是擔憂你的身子。”
“陛下。”我懶懶地靠在他的懷中,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說出了我的目的,“嬪妾今日偶遇一小太監,他手中端著一盤點心讓嬪妾垂涎不已。”
聽聞我有了感興趣的吃食,皇上也來了精神:“哦?果真?是何點心?”
我半低著頭,柔聲道:“聽宮人說,那點心叫魚茸花糕,是......是貴妃娘娘宮中獨有的。嬪妾不過一個容華......”
我的話斷斷續續,表情猶猶豫豫,皇上見此當機立斷:“這有何難?來人,傳朕口諭,為保皇嗣,自今日起,長樂宮中的小廚房將僅限令容華使用。”他吩咐完后又笑著看我,“這下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的心底升起一抹快意,可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7
我仗著身懷有孕,在后宮中囂張跋扈。
不僅搶了周云卿的小廚房,還搶了皇上特意賞給她的一匹云錦,只因我覺得普通的宮裝布料不夠細膩,穿在身上難受不已,皇上就命宮人將一個時辰前剛賞給她的云錦要回來,轉頭送入了未央宮。
甚至于,她侍寢中途,我都不止一次以肚子疼為由將皇上叫走。
番邦進宮了一對東珠耳環,依我朝慣例,只有皇后才能佩戴東珠所制的首飾。
如今宮中并無皇后,只有貴妃代掌鳳印,因此這對東珠耳飾自然應該是她的。
可我只是裝了兩日頭痛,便哄得皇上將那對東珠耳環送來哄我開心。
多年前,她搶奪溫書菀的東珠耳飾的時候不是曾說“不過一對耳環,便是讓給妹妹又怎樣呢”,那么如今,我也要讓她感受到明晃晃被挑釁權威的侮辱之感。
我特意起了個大早,戴著那對東珠耳環來到了長樂宮中請安。
“令容華初次請安時不是便被皇上免了日后的請安嗎?怎么今日竟來了?”一個妃嬪疑惑的說到。
我微微一笑,沒有行禮,徑直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皇上關懷,嬪妾也不敢太放肆。”
“放肆?”周云卿的手死死攥著衣擺,她惡狠狠地看著我,語氣極為不善,“令容華放肆的還少嗎?如今皇上不在,你裝腔作勢的給誰看?”
我并不在意她話語中的刺頭,只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裝作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環。
“天啊!”有眼尖的妃嬪輕呼,“這......這令容華的耳環,仿佛是東珠的。”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神都齊刷刷看向了我。
我略帶害羞地低下頭,不好意思道:“是皇上疼惜,才將這東珠耳環贈予了我。”
我雖半低著頭,卻沒有錯過周云卿的反應。
只見她的臉色由黃變灰,又青白交加,很是難看。那一雙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我只作不覺,端著真誠的笑意看向她:“不過一對耳環,姐姐不會這般小氣吧?”
周云卿沒有回答,她一直在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將我千刀萬剮。
8
我流產了。
那日吃過午飯不久,小腹便感受到了鉆心的疼痛。
一股溫熱的暖流順著我的腿蜿蜒而下,意識朦朧間我聽到了染喬的驚呼聲:“血!是血!”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紅腫著雙眼的皇上。
我下意識地去自己的腹部,可曾經隆起的小腹竟已變得平坦。
“陛下!”我凄厲地叫出聲,倉皇、無助和驚恐在這瞬間緊緊包圍了我,我不可思議地一遍遍撫上小腹,得到的都是一遍遍失望。
“錦兒!朕在這里,朕在這里......”皇上緊緊抱住瘋魔般的我,不停地安慰我,“別怕,別怕......”
我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漸漸冷靜下來,逐漸恢復了神志。
我緊張地盯著他,迫切地詢問:“陛下,可查出是誰?”
皇上閉了閉眼,艱難地說到:“是貴妃。朕已將她降為婕妤,禁足于長樂宮。”
我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殘骸皇嗣,這樣誅九族的罪名竟都沒能讓皇上殺了她,周云卿的命當真是硬啊。
“陛下......”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皇上的眼睛,“她害死了您的親骨肉啊!”
皇上死死地攥住我的手,竭力忍耐著自己的憤怒:“朕知道,可是周相......”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我明白了。
要除周云卿,先要除周相。
9
為寬慰我失子之痛,皇上下旨晉我為令妃,暫掌鳳印,代行皇后之職。
失子之痛?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哪里有什么失子之痛,那不過是我做的一場戲罷了。
不過幾個枕頭、一碗雞血,便讓他嘗到了錐心的疼痛。
冊封禮結束后,我回到未央宮,命下人們替我褪去厚重的吉服與頭飾,換上了一層輕便的日常裝束。
做完這些,我將染喬喚到內室,并命她緊緊關好內室的門。
“染喬。”我看著她,緩緩問到,“如今到了用你的時候了,你怕嗎?”
染喬的眸底浮現出濃烈的恨意:“奴婢不怕,奴婢永遠記得是誰害死了小姐!”
染喬,本喚作槿若,是溫書菀自小一同長大的婢女。
當年,槿若死于仗刑,死后尸體被拉到了亂葬崗隨意丟棄。
而我報仇需要一個幫手作為心腹,因此我幻化成人形后,在京郊的亂葬崗中翻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了她已經腐爛的尸身,見此我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她的尸身是自然腐爛,沒有什么殘缺。
這樣,我便能使用禁術逆天改命,強行將她復活。
只是我最愛的那個人......她死后被周云卿丟給獵狗分食,尸身不全,哪怕天帝也無能為力了。思及此,恨意便再度如滔天巨浪般襲來。
逆天改命,死而復生,說白了就是用他人的修為來換死人的壽元。
我以五百年的修為為代價,將槿若強行復活,并賦予了她新的容貌與身份。
至此,我失去了整整一千五百年的修為。
“染喬。”我輕輕拍拍她的手,吩咐道“我如今走不開,周相的把柄還需要你去探查。我會向皇上說明你家中母親病中,需要你暫時出宮服侍。”
說著,我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遞給她,說到:“危難之際,你可緊緊攥緊這枚玉佩,便能瞬移到某安全去處。只是你也知道,我失了一千五百年的修為,如今神力不足,因此這枚玉佩僅能保你三次,你可記住了?”
“奴婢記住了。”染喬接過玉佩,向我深深地叩了三個頭。
我看著她,淚水忽然就落了下來:“我等你平安回來。”
10
大約過了五個月,周云卿的禁足解了,她人也老實了不少,皇上見此,又恢復了她貴妃的位份。
對此,我絲毫不意外。
又過了大約一個多月,染喬回來了,同時,她也帶來了周相貪污納賄、結黨營私的證據。
我仔細翻了翻這些證據,欣喜不已,只要扳倒了周相,那殺了周云卿豈不是小菜一碟?
高興之下,我的面容漸漸變回了狐貍的樣子。
“娘娘您......”染喬看著我人身狐貍面的樣子,面容有些扭曲,“您這樣有點嚇人。”
“是嗎?”我眨眨眼,走到銅鏡前仔細看了看,沒覺得有什么可怕的啊。
突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我立刻警覺起來,忙變回人面追了出去,卻只看到了遠處一個倉皇逃跑的宮女背影。
只是這個宮女的背影,怎么有點眼熟呢......
次日,周云卿便叫了國師來捉妖。
不過嘛......結果自然是令她大失所望。
“朕原以為你已經改過了,這才放了你出來,又復了你的位份,誰知你竟當著眾人的面污蔑錦兒。”皇上的眼睛里是濃濃的失望,“罷了,看來是朕太過相信你的緣故,你且回去抄十日經書靜靜心吧。”
這已經是皇上第無數次對周云卿所做的惡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在場的眾人早已司空見慣,各自行了禮便都散開了。
只有我,被皇上摟在懷里,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滿臉不可置信的周云卿。
想來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呢。
11
周相與周云卿性子相似,平時為人囂張跋扈,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
我只不過是將那些證據隨意地散了出去,便有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并于朝堂之上狠狠地參了他一本。
其實周相這些年所做的惡事,皇上未必不知曉,只是苦于沒有證據罷了,如今有人將證據遞上,皇上自然喜聞樂見,當即便罷了周相的官。
“錦兒,你可知朕今日有多高興。”勤政殿里,皇上寫完最后一個字,在結尾處用力蓋上的玉璽,“朕終于可以為咱們的孩子報仇了。”
面前的書案上,放著剛剛寫完的圣旨。
周氏一族,男子皆斬首,女眷則沒入宮中為奴,永世不得出宮。
勤政殿外,傳來周云卿悲慘地哭喊聲:“皇上!求您饒恕臣妾的母家!求您饒恕臣妾的母家!”
“陛下......”我靠在皇上的懷里,委屈地看向他。
皇上默了默,對一旁的太監總管吩咐道:“周氏污蔑嬪妃、戕害皇嗣,即刻起廢為庶人,冷宮安置。”說完他握住我的手,溫聲道,“她畢竟侍奉朕多年,朕實在不忍賜死。”
我很想問他,那溫書菀呢?你們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少年夫妻,她陪著你一路從皇子走到太子,從太子走到皇上,那她死后,你為什么連個全尸都不愿意留給她?
可我只是垂下眼簾,嬌聲道:“臣妾明白。”
次日,我孤身去了冷宮,我想要去看一看這位與我相識多年的貴妃娘娘。
她已經褪去了華服,一身粗布麻衣,披散著頭發,就這樣愣愣地坐在長滿青苔的石磚地上。
看到我來了,她的神色劃過一抹屈辱:“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我告訴你,你別得意的太早,我今日的下場早晚也是你的下場。”
我停在她的面前,俯下身,露出了狐貍面。
“啊——”周云卿被嚇得一個激靈,瞬間與我拉開了距離,“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就這樣看著她,變成了狐貍的原形。
“你......”周云卿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你不是姓溫的那個賤人養的那只白狐嗎?可是......可是照妖鏡......”
我幻化回人形,恨恨道:“我就是溫書菀養的那只狐貍,你害死了她,所以我來找你償命。至于照妖鏡......吾乃天界上神,豈是一低等法器能堪破的。”
“周云卿。”我一步步走進她,帶著那個被鮮血染紅是冬天,一步一步,走向這個害死我摯愛的人,“時間善惡終有報,你也到了要還債的時候了。”
我伸出的利爪還未觸碰到她,她便已兩眼一翻,嚇死了。
周云卿死了,那蕭竹便也快了。
12
自一年前我便開始給蕭竹下毒,算算時間,應該也快了。
果然,我前腳才從冷宮里出來,后腳便有宮人來報:“陛下暈倒了——”
養心殿中,面對身子癱瘓,口不能言的蕭竹,我輕輕吹了吹滾燙的參湯,將其喂給了蕭竹,滿面擔憂之色:“陛下,您可要快些好起來啊,這偌大的朝堂都等著您呢。”
聞言,蕭竹想要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掙扎了許久,最終只是徒勞。
我將殿內服侍的宮人們都遣走,緊閉門窗,坐在了他的身側:“陛下,太醫不敢告訴您的話由臣妾來告訴您。其實您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聽到“中毒”二字,蕭竹的眼睛突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希望我繼續說下去。
我自然不會讓他的期待落空:“至于這下毒之人么......當然是臣妾了。”
說到這里,我笑了起來:“您一定奇怪,您的衣食住行都要經過層層檢查,您是如何重度的呢?那是因為臣妾把毒藥涂抹在了臣妾身上,您與臣妾親近,這毒自然而然便侵入了您的身體。”
“嗚......嗚嗚......”蕭竹憤怒地長大嘴巴想要說話,用盡全力卻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我掩嘴一笑:“陛下無需擔心臣妾,那毒藥對臣妾是無效的,因為臣妾本就是只狐貍呀。”
我走到他面前,死死盯著他,雙眸在他的注視下漸漸變成了紅色:“您還記得您的發妻么?她有一只白狐,紅色的眼珠,雪白的毛發,您看臣妾的眼睛,像不像那只狐貍啊?”
“嗚嗚嗚嗚嗚——”蕭竹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可惜他已完全癱瘓,只能看著我的臉上逐漸長出白色的毛發。
最終,看著我完全變成了狐貍面。
“蕭竹,我來找你報仇。”我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忽然一陣抽搐,隨后閉上了眼睛。我上前探查,已失了脈搏,看來,他也是被嚇死的。
真奇怪,他們殺害別人的時候不害怕,怎么輪到自己被殺,就一個兩個的嚇死了呢。
13
皇上驟然崩逝,朝堂一時打亂。
幸好此時令妃出面,拿出了陛下遺詔。
“朕疾,恐天下不寧,故命令妃代筆,口述遺詔,諸位王公大臣務必謹遵。朕一生無子,愧對天地祖先。今有舒王長子,德才兼備,可繼承大統。特封為太子,待朕身后繼位。”
遺詔末尾,蓋著陛下的私印,諸位大臣與各親王均無意見。
太子登基,改年號為建興,封令妃為圣德太后,卻不料太子登基第二日,太后便懸梁自盡,追隨先帝而去。
一時朝野上下,均為其悲嘆。
14
報完仇,我便使了手段離開了宮中。
我如今修為大減,需找一僻靜之處重新修煉,只是在這之前,我有一重要的事要去辦。
來到地府,冥王已經在約定的地點等著我了,她沏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十幾年前的那個魂魄我一直留著呢,還有新來的兩個。”
我接過茶水細呷一口,緩緩道:“十幾年前的那個,還麻煩你將她投入一草原平凡人家,讓她一生順遂平安,她上輩子做夢都想去草原看看。”
“好。”
“新來的那兩個呢?”我問道,“按生前功德罪孽,原本是要怎么走呢?”
冥王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均入畜生道。”
我嘆口氣:“那便這樣吧。那個舊魂的事算是我欠你個人情,以后若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冥王看著我的神色,有憐憫,有同情。
半晌,她輕輕拍拍我的肩膀:“一路保重,望你早日重返天庭。”
“好。”
我轉身離開,身后是黃泉路,前方是人間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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