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月就那么大張旗鼓地住在了皇后的鳳儀殿。

甚至封后大典都沒有舉行。

但江辭湛卻并沒有說什么，朝堂上本該站出來的言官也閉嘴不語。

只因為這是太傅授意，他在試探皇帝，也是在擒制他。

一同入宮的，還有許多被選到后宮的秀女。

后宮一下子熱鬧起來。

“非晚姑姑，您就隨咱家去看看吧，哎...”

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李公公，和皇帝的年紀差不多大。

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紀。

我沒詢問，他便在一旁就要念叨起江辭湛的狀況。

被我一個冷眼掃去，噎住了聲。

“公公莫要再說，畢竟皇帝始終是皇帝，禍從嘴出的道理，想必公公也明白。”

我想不通，為何江辭湛會換掉那個大太監，而選了這么個年輕的小太監。

直到我來到御書房，發現喝得雙臉通紅的江辭湛，李公公緊接著退了出去，把門微微闔上時，我好像明白了為什么。

因為小李公公還保留著一絲人類最純粹的善意。

他的確很不知禮數，但一顆心都掛在江辭湛那里，是真正的在為他考量。

我蹲下身子，看著雙眼迷離的少年皇帝。

撿起地上的空酒瓶晃了晃，他瞇眼，

“來了～姑姑。”

一聲姑姑叫得輕佻而恣意。

我心頭微跳，搶過他手中的杯盞，放在地上，輕勸道，

“別喝了，湛…皇上。”

可喝醉了的江辭湛顯得十分倔強，他推搡著就要繼續拿起旁邊的酒盞繼續對嘴喝。

我忙不丁地攔下，他卻佯裝怒了，

“朕是天子，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見他這副醉生夢死的模樣，我既心疼又憤恨。

“別喝了！”

我抬手打在他的手背，酒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清香醇厚的酒味彌漫在室內，江辭湛的臉更顯的坨紅了幾分。

他突然泄氣般地駝下了身子，整個人抽泣起來。

“姑姑你可知這位置，我壓根就沒有奢想過，無人問我可愿意擔天子之責！太傅借我造勢，攝政王視我為傀儡。”

“好累，我真的太累了...”

江辭湛抱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終慢慢地睡了過去。

我恍惚覺得自己真是可惡極了，那些欺辱算什么手段。

江辭湛的前路已經很艱難了。

我叫來在外面侍候的李公公，然后親自去熬制了一鍋醒酒湯。

“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我怕走漏了風聲，前朝那些不對付的官員又要在江辭湛身上揣上一腳。

“好。”

李公公鄭重答應道。

可我忘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我堵住了東邊，而西邊透進來的冷冽寒風，勢必要將我凍個寒徹入骨，才肯罷休。

早上我就領命去御花園給紀月采摘最新鮮的花蕊，篩查無誤后送去了鳳儀殿。

紀月就那么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像波斯進貢的貓兒一樣微闔著眼看著我。

“這花看起來…”

她輕輕捻起一片花蕊，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眉頭瞬間皺起。

我不慌不忙地上前，拱手道，

“這些花都是御花園最嬌媚的花朵，其他的尚未到時節，皇后得閑可以去那一觀便知。”

我自然不會落人口實。

這些花都是我再三篩選過的。

爛的有褶皺的，都被我挑了出來。

帶到鳳儀宮里的都是最新鮮，還帶著露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