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謹謙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妹妹的眼淚。

　　“不疼的，你別哭呀，”他手足無措的哄著云書清，“是我錯了，我不該和人打架，我不該讓你傷心的。”

　　云書清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這是最后一次了，還有下回，我絕對不會去救你！”

　　“沒有下回了，”他都快被這小姑奶奶給嚇死了好嘛，云謹謙連連保證：“再有下回，我就親自準備鞭子，讓你抽我。”

　　云書清腦海中浮現出云謹謙赤/裸著上身，她拿著鞭子抽他的場面，好像，有點，微妙啊。

　　云謹謙見她臉色變來變去，擔心妹妹還沒有原諒他，“要不，我明天請你去熙春樓吃飯？”

　　還吃呢？這是嫌他妹妹不夠胖？

　　云謹謙見妹妹臉又黑了下去，難不成他又說錯話了？

　　云書清正色道：“哥哥，咱們兄妹倆在府上地位尷尬，有多少人等著我們犯錯抓我們的把柄，你往后可不許再這么不正經了。”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云謹謙問，妹妹性子單純，嘴又笨拙，不會像現在這樣能說會道。若是換了以前的妹妹，被人欺負了，只會沖上去和那人扭打起來。

　　云書清垂下眼簾，低聲道：“哥哥，我前些時日做夢夢到阿娘了，夢里面，她哭著抱我，讓我勸著點你。她說，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讓我萬萬不可與你離心。”云書清拉著云謹謙的袖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聽信了別人的話，與你生分。哥哥，你原諒我好不好？”

　　云謹謙見她神情可憐，心中又哪里忍心怪她，是他這個做兄長的沒有盡責，這才讓妹妹和他不親近。

　　他伸手揉了揉云書清的發，“我何曾怪過你？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說來也是我不對，是我在外面胡鬧，連累了你的名聲。”

　　云書清連連搖頭，“我相信哥哥，您雖然貪玩，卻絕非道德敗壞之人。咱們兄妹倆之所以在京城中風評不好，全是有人惡意造謠抹黑。只是哥哥，眾口鑠金，積毀消骨，我們的名聲被毀得差不多了，若想挽回，可就不容易了。”

　　她說得情真意切，云謹謙同樣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愚笨之人，打小起他就發現了向氏并非真心對待他們兄妹，只是那時候妹妹年紀太小，她又是向氏帶大的，對向氏十分親近和信任。

　　再后來，向氏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堆人故意帶壞他，云謹謙明知向氏用心險惡，為了兄妹倆的安全著想，還是選擇陷入向氏設計的圈套中。

　　向氏不是希望他成為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嗎？他如了她的愿就是，只要，她不會傷到他的妹妹。

　　他萬萬沒想到，都十六年過去了，妹妹會重新和他親近起來。

　　云謹謙鎖著妹妹的眉眼，篤定說道：“清兒你放心，哥哥以后一定會奮發上進，讓你以你的兄長為榮。”

　　云書清破涕為笑，“我不求哥哥做什么高官，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惹是生非就好。”

　　要求居然這么低？云謹謙托著下巴想。

　　“對了，母親不喜歡看我們兄妹走得近，且你我身邊都有母親的人，回去以后，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要有往來。”

　　云謹謙心痛，好不容易妹妹對他袒露心聲，以后兩人還得假裝疏遠，真是不爽啊。

　　云書清回到棠溪小筑時，劉氏便過來關心她去了哪兒，云書清滿心疲累，但是還得和她斡旋，“我被禁足了一個月，憋得難受，讓冰華陪我出去走走。”

　　“姑娘有將信遞給程世子嗎？”

　　“沒有，我心想著馬上就是冬至了，到時候再找機會向程世子表白也不遲。”

　　“那姑娘要抓緊了，不要讓別家小姐捷足先登了。”劉氏看起來很是為云書清打算的樣子。

　　云書清留著劉氏還有用，因此只能暫時穩住她。

　　冬至在這個時代是個很受重視的日子，冬至這一天，皇家要祭天，普通人家也要祭祖祭神。

　　當然，云書清只是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無論是祭祖還是祭神，她都插不上手。

　　冬至這一天，女孩們要給家中長輩、姐妹兄弟贈送自己做的鞋襪，云書清絲毫不會女紅，全部交給了冰華和朝露兩個丫頭。

　　因為冬天吃蔬菜比較困難，所以家家戶戶都會準備鹽腌蔬菜，這個云書清倒是擅長。

　　前世她出生在水鄉的一個小鎮子上，跟著爺爺奶奶長大，每到冬日里，奶奶都會帶著她腌幾壇子咸菜和咸肉。

　　云書清想她的奶奶了，若是奶奶在，絕對會護犢子似的罩著她，不會看著她受這么多委屈。

　　她讓冰華準備了雪里蕻、芥藍、大白菜、黃瓜、蘿卜等各種蔬菜，八角、茴香、花椒等各種大料，又準備了幾個干凈的無水無油的大壇子，挑了個好天氣，帶著冰華腌制咸菜，又腌了咸肉。

　　冰華滿眼放光的夸她：“姑娘真厲害，連這個都會。”就是不會針線活。

　　云書清洋洋自得，“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

　　云書清在棠溪小筑各種忙活時，也讓冰華去打聽了云謹謙在做什么。

　　“奴婢問過明光了，大公子在外面租了一套兩進的小院子，里面置辦了好多書和筆墨紙硯，大公子現今正發奮苦學呢。”冰華和明光交情不錯，明光什么都肯告訴她。

　　在云家，四處都是向氏的耳目，云謹謙反常的讀書，反而會讓向氏提高警惕，他成天的不歸家，向氏只會以為他在外面胡鬧。

　　可是，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該是時候給云謹謙找個先生了。

　　毅勇伯府曾遞過一封帖子上門，請云書清上門替秦夫人瞧病。

　　因為秦泰后來恢復得不錯，臉上的傷口按照云書清給的方子涂藥，也沒留下疤痕，秦夫人對云書清的態度客氣了許多，甚至還主動和云書清攀談起來。

　　“云三姑娘這是用什么法子才瘦了這么多？怎么才十幾日沒見，又瘦了不少？”

　　云書清剛給秦夫人把完脈，笑著說道：“不過是飲食清淡些，日常多走動罷了。從前我母親憐惜我體弱，每日里讓我吃好多美味珍饈補身體，讓我躺床上休息，如今我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能讓母親操心。”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意思。

　　秦夫人雖然容易沖動，到底在內宅浸淫二十幾年，對內宅的這些彎彎繞繞并不陌生，一聽就知道，這向氏沒安什么好心。

　　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免得小姑娘以為她在挑撥，只是說道：“那敢情好，你年紀也不小了，早日瘦下來，以后說婆家也好說。”

　　云書清含笑點頭：“謝秦夫人關心，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