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綰握住袖口，猛然轉身回退數步，一柄匕首已抵住她的咽喉。

　　“退后，不許過來！”

　　慕凜夜的眸光變化了一瞬，語氣平靜而淡漠，“蘇小姐，你的富貴在后頭，難道就甘心這么死了？”

　　蘇青綰勾唇一笑，對方果然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是和慕容恪起了一樣的心思，所以才會如此恰到好處的在這里等著她。

　　蘇青綰沒有回答慕凜夜，發白的手指將匕首握得更緊，溫熱的鮮血順著鋒芒淌下，打濕她的指縫。

　　有侍衛想從側邊拿下她，卻見蘇青綰再退半步，半只腳已然懸空在懸崖之上。

　　“退后！”

　　日光照的她瓷白的臉泛起一層陰寒的煞氣，黑眸森森，鮮血如注，此刻的蘇青綰像是一條地獄爬上來的亡魂，震懾得欲上前的侍衛捏緊了手中的刀。

　　最終，還是慕凜夜開了口，“蘇小姐，莫做傻事，想想你的母親。”

　　“我的母妃寧可我清清白白的死去，也不愿意我活著被人鄙視踐踏。”

　　蘇青綰想起上一輩子，慕容恪救了她之后，也是這樣與她同坐一匹馬進了金陵城，結果當日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她和慕容恪的緋聞。

　　當時的她驚恐萬分，什么都不懂，只是卑微得抓著慕容恪哭泣，將他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卻未發現慕容恪揚起唇角時那一抹不屑和嘲弄。

　　還有回到王府之后，王府上下眼神里的鄙夷和輕賤。

　　只消行差踏錯一步，她的身上將會被永遠烙上一個男人的印記，永世不得翻身。

　　慕凜夜瞇起眼，冰冷的眼底終是浮現出一抹玩味，起初的試探只以為這女子是個好擺弄的木頭美人，不想竟有這樣的剛烈。

　　還如此聰明。

　　他拂過腰間的刀，像是動了殺心，“蘇小姐，這又是何苦？”

　　到底做了多年的仇敵，蘇青綰比旁人更了解這人。

　　“慕將軍，對您來說一個活著的蘇青綰比一個死了的蘇青綰更有用，”她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清楚楚傳進慕凜夜的耳中，“自然您能夠殺了所有人，但是您能保證，將信給您的那個人最后不會為了自保而將您出賣？”

　　鎮國將軍府的憤怒，榮王府的詰責，若是多年以后的慕凜夜的確不放在眼中，可現在……

　　他吃不消。

　　四目對視間，彼此已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底線。

　　看慕凜夜如此，蘇青綰知道，她方才的那一番話猜對了，也賭對了。

　　……

　　夕陽漸漸從地平線降下，燦爛的霞光暈染半邊天空，金陵城城門口，一隊人馬緩緩而來。

　　為首那人高坐馬上，鬼面遮臉，渾身的血煞氣叫人不敢親近，曉事的都知道這便是剛從邊疆勝仗回來的驃騎將軍慕凜夜。

　　只是今日，他竟是護送著一駕馬車朝著鎮國將軍府而去。

　　馬車里的人會是誰，竟有這樣大的排場能叫這位出了名桀驁的鬼面修羅親自出馬。

　　一時間，這消息如一陣風，吹皺了金陵城一池平靜的春水。

　　各方人馬都悄悄對馬車里的人多了幾分關注與敬畏。

　　靠在馬車里歇息的蘇青綰挑起簾子，望著眼前一派繁華的城內景象，唇角輕輕勾起。

　　上一世，她的回歸引來的是無盡的嘲諷厭惡，接踵而至的磋磨讓她應接不暇，從未更加依賴慕容恪的關心。

　　這一次，她會一步一步將這一切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