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老爺子的書房出來，仍是老管家引路，路過花園中間的涼亭時，陶然腳步驟然停頓。

謝清坐在涼亭里，看到陶然的時候笑了笑，順手把被風吹亂的碎發挽到耳后。

“同叔，我和然然聊一會兒，等下再送她吧。”

老管家回過身看了陶然一眼，點了點頭，兀自退下。

謝清看陶然還站在原地沒動，不由道：“然然，過來坐呀。”

陶然抿了抿唇，走過去坐下，搭在腿間的雙手緊握。

她盡量讓自己聲音自然：“伯母。”

一個稱呼，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的遠遠的。

謝清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什么，只是問：“老爺子叫你來，是說你和景鐸的事情吧？”

陶然點點頭。

“景鐸那孩子太固執了，連我都說不動他，”謝清說著嘆了口氣，“我答應你媽媽會好好照顧你的，然然，對不起。”

手背上洇開一滴眼淚，陶然抬起頭，目光無比悲戚：“不是的，清姨，不是的，是我對不起你。”

脫口而出的稱呼，讓謝清也有些感慨。

她面容恬淡，伸手撫去陶然臉上的淚痕，聲音愈發溫柔：“傻孩子，不要難過了，都過去了。”

話雖這么說，可她眼睛里也一片濕潤。

“然然，我今天也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你和景鐸……”

陶然止住眼淚，聲音輕卻堅定：“清姨，我已經和他提過離婚的事情了。”

謝清愣了一下，片刻，又回過神，拍著她的肩安慰道：“然然，你做的是對的，清姨也贊同，景鐸那孩子不好，不好，他沒有照顧好你，凈惹你傷心了。我聽說容朗回來了，你要是喜歡他，可以和他在一起，清姨不介意的。”

直到她說到最后，陶然才知道，謝清在這里等她的目的。

她眼圈立刻就紅了，從12歲的時候母親過世，謝清就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養在身邊，對她甚至比對小雨都好，總是怕她在蕭家受委屈。

可是她都做了什么？不但什么都沒有回報，甚至小雨也因為她……

陶然覺得五臟六腑都跟著疼。

“清姨，我和容朗……”

她話說一半卻又停住，沒辦法說，沒有辦法解釋，她知道她說謝清就會信，可是那樣的話，小雨的意外又該算到誰頭上？

她寧愿讓謝清覺得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這樣她難過的時候還能有個發泄，這樣蕭景鐸施加給她的一切傷害也都有個由頭。

這是她陶然欠蕭家的。

是她欠的！

陶然終于還是沒繃住，捂著唇跑到涼亭一邊，扶著圓柱干嘔起來。

胃里面一股股惡心的感覺向上翻涌，陶然眼角都是紅的，臉色卻蒼白。

“然然，你怎么了？”謝清看她這樣子，趕緊走過去拍她的背。

陶然嘔了一會兒什么都沒吐出去，她抹了一下唇角，搖頭：“我沒事，可能吃了什么不消化吧，這兩天總覺得胃不太舒服。”

回頭，就見謝清臉色有些怪異地看著她。

“怎么了，清姨？”

謝清小心地扶著她坐下，笑容有些僵硬：“然然，你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