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看著母親隱帶怒意的眼神，狀似無意的說道：“廊間的婆子說廚房里的妙歌把她們叫去打葉子牌去了，所以女兒便一個人過來了。”

衛氏立時有些生氣了，抱著葉蓁蓁說：“廚房里的人是瞧著我不管事，便敢隨意折辱這大小姐了嗎？我雖然病弱管不了家，可終究是這府中的正室原配，蓁蓁也是葉府的嫡長女，真是豈有此理。”

魏嬤嬤上前撫慰衛氏，此時一個侍女卻突然跪了下來，只見她穿著淺黃色襦裙，頭上別了支累絲刻紋銀簪，叩首間白玉耳墜在臉頰旁微微顫動，楚楚可憐，令人心折。

這是母親房里的一等丫鬟碧珠，母親素來倚重她，所以才將她妹妹畫珠撥到了葉蓁蓁房里做管事丫鬟。

只聽碧珠一邊叩頭一邊請罪說：“奴婢的妹妹玩忽職守，伺候大小姐有疏漏，終是奴婢平日里教導不慎的緣故，請夫人降罪。”

衛氏望著碧珠，面色稍緩：“你親自去廚房里把妙歌一干人等帶過來，我要親自看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讓她們連小姐都無心照顧。”

碧珠附身應是，正待離去，葉蓁蓁說：“俗話說捉人捉贓，碧珠姑娘嬌弱，便讓魏嬤嬤一同去，把葉子牌什么的都帶過來，省的她們不承認。”

衛氏摸了摸葉蓁蓁的小發箍，笑著說：“蓁蓁真是什么都知道，那魏嬤嬤便一同去吧。”

葉蓁蓁靠在衛氏懷里，聞著母親身上獨有的芳香，是一種藥香和佛香摻在一起的獨特芬芳，她輕輕嗅著，卻發覺，這藥香似乎有些古怪，像是蕪花草的味道。

這蕪花草乃是慢性毒藥，使人心悸、盜汗、身體衰弱，長居病榻。

母親本就身子孱弱，素來是吃些補氣益血的藥膳的，然而藥膳中若是摻了蕪花草，那便成了毒藥。

這和悅閣里誰能給母親下藥呢？必得是日日在母親近旁侍候的，母親又信任不設防的，這樣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魏嬤嬤，另一個是碧珠。

魏嬤嬤是母親從衛家帶來的奶嬤嬤，從小將母親看顧長大的，最后更是為了保護母親而被官兵刺死，自不會是她，而碧珠……

她還記得母親二次有孕懷妹妹的時候，府里給父親尋通房，母親原是想從外面買一個知情識趣的伺候父親，卻沒想到父親有日醉酒，卻和碧珠睡在了一起。

碧珠事后要死要活的鬧，驚了母親的胎，使得妹妹一生下來身子便不好，而母親的身體便更糟糕了，日日靠湯藥吊著，再也管不了家了，那時候管家大權徹底落在孫姨娘手中。

但碧珠最后并沒有留在府中，相反她主動請求自貶出府，說愧對母親多年愛重，最后碧珠出府去了京郊的莊子上。

也是因此，她們從來以為這件事就是一個意外，碧珠也是受害者，因為她若是為了榮華富貴，早就待在府中做個通房，日后有了子嗣抬為良妾，又怎么會自請離府呢？

可母親身上的蕪花草，香味濃郁，應已是飲了很多年，奉藥之人，除了碧珠，還能有誰。